赛事进入白热化,每一位队员上场前都会被小野教练叫到跟前给出具体的指令。
教练组总结出关于我方打者和敌方投手的资料,大家都像被解剖的青蛙,所有的能力化成一项项数据落在纸上,而这些东西已经被我们熟记于心。教练组现在做的就是帮我们预测燕京泰业投捕组合在紧急关头最可能投出的球路。
“磅!”懊悔的用球棒在地上敲出一个坑。
7局下半,我再一次踏入了深哥的陷阱把过低的曲球打了出去,被燕京泰业的外野手接杀出局。
还是急躁了。
急着把三垒的跑者送回家,盲目出棒葬送了绝好的得分机会。
“冷静,冷静,还有机会。”攻守交换的空隙,子安哥走到我身边,试图帮我稳定情绪。
把一瓶水浇到头上,我给自己降温,回了一个ok的手势。
8局上半,楚易巍坚守住了自己的阵地,没有让燕京泰业从我们这里得到1分。
8局下半,燕京泰业还以颜色,用2名投手解决掉了昇乐aurora的打者。
我,得分的机会只有最后一次了!
“海诚。”
9局下半,在昇乐aurora落后1分的情况下小野教练对我招手,一直以来放任我自由打击的小野教练终于要给我指示了。
一般来说,职业球员在击球时都有自己的癖好,捕手很多时候会利用这一点让投手投出棘手的球。以至于有很多人,猜得到球路打不到球。
我其实还好,虽然也有自己的喜好,可自从进入职业赛狠狠的训练后,我一般不会把弱点体现在数据上。所以,很多评论员和球迷都以为我是一名全能的打者。
这有它的好处,当然也有坏处。捕手配球的时候不会故意的来针对我,也为我猜球造成了一定的困难。
此时此刻,我特别希望小野教练给我更多的帮助帮我避开困难的选择,给我指一条可以通往胜利的光明大道。
“海诚,你是我见过的极有天赋的球员之一,你出色的球感可以让你成为整个联赛最棒的打者,只要你抛弃对棒球的畏惧,勇敢的去打球!”小野教练用生涩的汉语努力的引导我。
我诧异的望着樱花教练,在再不得分就输掉比赛的情况下教练就和我说这些吗,难道不应该给我更具体的建议吗?
我急切的凝视着小野先生,总教练却止住了话题把注意力又放回到比赛中。
决定比赛胜负的钥匙将会握在我的手中吗?
我闭上眼睛,试图将扰乱心绪的击球声、助威声全部隔绝在外。
畏惧?
主教练用的词语让我的心底一片冰凉。
我现在在害怕棒球吗?
我在赛场上恐惧飞向深哥手套中的投球吗?
即使不是我的本意,我在打击区的表现给小野先生留下这样的印象吗?
太差劲了!我捂住脸,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我再打不出可以得分的安打,今天就是我和楚易巍最后一场比赛了,十多年的陪伴终究留下的只有遗憾。
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秒我终于意识到自己怕了。
“海诚哥,”一直在拼命给队伍打气的替补球员小心翼翼的提醒我,“该你上场了。”
穿戴好护具接过球棒,我错过了跟刚刚出局的子安哥交流的机会,径直走到打击准备区。
还未上场,握住球棒的手已经是汗水一片了。脑子里乱糟糟的,从第一次接触棒球到现在的记忆如跑马灯一样纷纷浮现在我眼前。
“你在阳光下挥出强有力的一棒,球飞的那么高那么远。即使我站在场边也能从躁动的空气中感受到你的力量。”
梁萧的话蓦然的出现在耳畔。
这是我们相爱后在我一再追问下,梁萧给出的告白。
我还记得梁萧说这句话的眼神,带着崇拜与骄傲,仿佛我就是他的英雄。
梁萧用一瞬间就爱上了我,我那挥出去的一棒也成为了梁萧毕生最珍贵的记忆。
“出局!”
比赛临近尾声陈深哥的配球越发谨慎,龚俞伟队长站在二垒眼睁睁的看着队友们错失一个又一个机会。
我提着球棒走上了打击区。
明明到了箭在弦上的地步,我的大脑中依旧是乱哄哄的一团。
我和梁萧命运般的一棒在我的印象中只有一个模糊的浅影。
17岁的棒球少年对自己的打击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无论是沈冰、常野还是高雄我都能在球场上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好球!”
汗水从我脸颊流下,我错失了第一个球,一个比楚易巍的球稍慢有些偏高的直球。
用一个挥棒就吸引住了梁萧的我是什么样子?
以职业选手的角度来看,高中生的击球幼稚的可笑,没有技巧、不考虑落点、在教练再三提醒下才想起团队配合……
“坏球!”
好险,调整一下姿势,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如果球速再快一点我就会挥空。
终点近在咫尺,我听到了球迷声嘶力竭的助威声。
在投手出手前,我低头看了一眼陈深哥。
深藏在心底的片段与现实重合。
常野刚刚入立仁棒球队时简直就是一匹野马,我那天是用一棒一棒的全垒打把人驯服的。之后,高雄也加入了我们的游戏,后来又把沈冰哥拉了进来。
那是男人的比赛,输赢都无所谓,毕竟我们是一支队伍的队友。
梁萧看到的就是那样的我,沉迷于棒球魅力无法自拔的我。
梁萧看到的也是那样的我的棒球,带着自由和自信充满希望的棒球。
“好球!”
刹那间,我克制住了自己挥棒的冲动。
2好1坏,燕京泰业离决赛只剩下一个好球。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就在1分钟前我错过了一个绝妙的机会。
但是,
不要紧,
感觉已经回来了,
我还有下一球!
闭上眼睛,再睁开。
世界在我心中换了模样。
天空变成了17岁的天空;
脚下的土地变成了立仁的球场;
负责配球的依旧是陈深哥,投球的人不是沈冰哥也无所谓;
关键是,梁萧在球场外注视着我!
燕京泰业的投手摆出了投球的姿势,
我集中全部的注意力紧盯着棒球,
然后信心满满的用力一挥!
“磅!”
球棒击中棒球的声音依旧如此悦耳,我看着棒球自由的飞翔!
在疯狂的欢呼声中,我虔诚的亲吻了挂在胸前的尾戒跑回本垒。
亲爱的,你是我的lucky boy,从过去到现在直至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