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云动,人不动。
这院子静的摄人,只小楼前的一棵果树上的叶子微微的摇晃着。
白玉堂与展昭此刻都静静盯着对方,似是等待什么,又像是根本没等。
九妹看着两人,心里蓦然收紧。
高手对决,敌不动我不动,但一出手就很有可能是杀招。现在这种情况,九妹知道自己的插科打诨已经无济于事了。
她看了看身边的梁志成,悄声道:“梁兄可有什么办法阻止?”
梁志成骚了骚头,诚实道:“实不相瞒,兄弟最不擅长的就是劝架。”
九妹目光闪了闪,终于无奈的叹口气。看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忽然,门外有脚步声响起,众人闻声瞧去,九妹立刻欢呼了一声,朝着那人奔了过去。
“柴玉、柴玉!”九妹欣喜道,而后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衣袖。
此人正是柴玉,他今日一袭蓝衣,整个人瞧着如同一池湖水,淡然却清亮。
柴玉看了看九妹,皱眉道:“干什么?”
九妹朝对面两人努嘴道:“你来的太及时了,快劝劝。”
柴玉看了面前二人一眼,淡淡道:“他们自打他们的,与我何干?”
九妹奇道:“你不是来劝架的?”
柴玉道:“为何要劝?既然话语已经无力,打上一架岂不是更爽快?”
他作出一副要瞧好戏的做派,抖了抖衣袖,坐在了那棵果树下的石凳上。店家很识相,很快送上了一盅茶。柴玉悠悠品着茶汤,眼睛抬也不抬,似乎专等两人动手。
展昭、白玉堂二人仍旧静静的盯着对方,却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九妹是个没有耐心的人,她懒懒的打了个呵欠。从刚才急切阻止,如今已变得很不得两人赶快打起来。
“你们还打不打了?”九妹托腮瞧着对面,“如果不打,我就吃饭去了。真是饿死人了。”九妹摸了摸已经干瘪的肚子。
梁志成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严重怀疑白家兄弟俩不是亲生的,只不过姓氏刚好相同罢了。
这时,展昭说话了,“为何不出手?”
白玉堂:“你为何不出手?”
展昭唇边露出些许笑意,“只是不想给别人看好戏的机会。”
他说的别人是谁?九妹不由的看了身边的柴玉一眼。他此刻正饶有兴味的看着展、白二人,一袭蓝衣在风中起伏不定。
白玉堂’哼’了一声,别过头道:“别以为小爷是怕了你。咱们约定来日打过,我定要摘了你御猫的名号。”
展昭道:“就此别过。”
他转过身看了九妹一眼,九妹心虚,将头埋得低低的。
展昭轻叹一声,“不要惹麻烦。”而后很快消失在火红的夕阳中。
九妹抬头看他渐渐消失在光影里,嘴角不由的扬了扬。
“老板,你们这里都有什么好吃的——”说着话,人已经奔向了饭堂。
红烧肘子、盐水鸭、凉拌笋丝、清蒸蹄膀。。。。。。
九妹毫不客气的叫了一大桌子菜,末了顺便跟伙计指了指旁边的柴玉道:“他付钱。”
柴玉看了她一眼,“你吃饭为什么要我付钱?”
九妹理所当然道:“因为你有钱啊!”
柴玉哭笑不得,这是他有生以来听见过的最得理的理由。
白玉堂沉这一张脸,在旁边默默喝着酒,好似别人都以不在他的耳目之内。
梁志成看了看他,关心道:“白兄?你还好吧?“
白玉堂道:“无事!”
九妹挑着刚上桌的鸭子肉,说道:“他当然没事了。他只是今晚没有吃到自己心爱的红烧鱼,有些闹脾气而已。”
白玉堂冷冷道:“你又知道?”
九妹道:“那是自然,你是我兄长。咱们从小光着屁股——”
‘噗’白玉堂的酒喷了梁志成一身一脸。梁志成无奈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微微叹口气。
“玩大的——”九妹还想讲话头接下去,就感觉旁边射来两道寒光。
她后背一凉,讪讪一笑,往梁志成碗里夹了颗肉丸子,“来!梁兄,这肉丸新鲜的很,千万不要客气。”
梁志成受宠若惊,连连道谢。接下来的饭局则渐渐变成了九妹跟梁志成探讨美食的聚会。
饭后,白玉堂回了房,梁志成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九妹与柴玉闲庭信步,不觉间走到了院子里。
院里无风,明月朗照,一股花香钻入鼻孔。
九妹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这花香,想来酿成酒一定好喝。不,不对,应该加在红烧蹄膀里——”说着’嘶’了一声,“那滋味一定好极了。”
柴玉不说话,因为他已经无语。如此良辰如此夜,九妹只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瞬间给破坏殆尽。
九妹看了他,“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吃多了饭没精神了?”
柴玉寒光闪了闪,突转话题道:“你打算玩到什么时候?今日展昭不是顾惜你,只怕早已跟白玉堂打起来了。”
九妹呲之以鼻道:“他们要打架关我何事?我看是他们都觉得出手没有把握,这才顺便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的。”
“包九妹,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九妹摸了摸心口,理所当然道:“良心?没有!”
柴玉:“。。。。。。”
她又笑了笑道:“人心倒是有一颗,你要不要瞧瞧?”
柴玉转过头,冷冷道:“闭嘴!”
他走到那棵果树下,透过树梢抬头望着月亮,微微了口气。
九妹跟上来,突然道:“你今日来恐怕不是来看戏的吧。”
柴玉笑道:“那你觉得我是来做什么的?”
九妹打开扇子,扇了扇,眨眨眼道:“听闻圣上这几日封了个官儿给你做,还封你做一等侯爵。这么好的恩遇,难道就没派你点差事做?”
柴玉笑笑,不置可否道:“派与不派,跟你有什么关系?”
九妹好似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自顾自道:“你是来找梁志成的吧?”
“哦?何以见得?”柴玉回头看她。
九妹道:“塞外大盗重现江湖,还杀了洪家满门。莫非朝廷就如此听之任之?”
她不等他答话,又说:“神捕我倒是见过不少,不过能发射’寒骨钉’的只知道一位。”
柴玉静静地看着他,“是哪一位?”
九妹笑笑,冷冷转身对着虚空大声道:“地狱勾使阎无常阎先生现在可否现身了?”
她话音刚落,只闻空中有人笑了笑,一个灰影自屋顶落下。
他笑着看了看柴玉道:“开封府的九丫头可了不得,在下伪装的如此好也竟能被识破。”
柴玉冷冷道:“那只能说明你高估了自己的伪装术。”
阎无常道:“喂,柴玉。你这样很不给面子。”
柴玉道:“你有面子吗?”
阎无常:“。。。。。”
他忽然感慨道:“这世上你绝对不能跟柴大公子斗嘴,否则一定会被气死。”
这时,一人自空中落下,说道:“那是因为你还不认识包九妹。”
来人一袭白衣,正是白玉堂。
九妹瞪他一眼,笑骂道:“你这酒鬼不在屋子里好好呆着,出来现什么眼?”
白玉堂不理她,转头看着阎无常道:“昨日多谢出手相助。”
阎无常知道他是说那大蛇之事,笑道:“说到谢,在下还得多谢白兄。昨日要不是白兄奋力而战,只怕咱们都没命了。”
白玉堂道:“严重了。”
九妹觑眼瞅瞅二人,说道:“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真是难得难得。”
她望了望月亮,说道:“难得今夜良夜无风,不如大家喝一杯如何?”
她话落,就有一人道:“喝酒恐怕不行了。”
四人回头,见展昭正从门口走进来。
九妹愕然:“展大哥——”
展昭点点头:“鬼影针的主人已经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