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她到了!”金发男子站在偌大的大厅中央,朝着坐在一张打造于十六世纪法国宫廷的奢侈豪华的沙发上的男子恭敬说道。
闻言,男子依旧不急不缓地继续着手边的事,轻轻吹着青花瓷杯中逐渐散开的茶叶,轻啜了一口,才搁下茶杯,几乎是毫无察觉地点了点头。
金发男子随即转身朝着大门走去,消失了十秒,带着一脸哀愁的宋盼漓走进了大厅。
“宋小姐!请坐!”金发男子礼貌地伸手,指向一旁的客椅,看着宋盼漓没有异议地坐过去,转身向着男子微微颔首退了出去。
宋盼漓看着他谨慎的动作,不自禁地飘向对面悠哉喝茶的男人,据说,金发男子要带她来见单浩熙的父亲,那也就是金发男子的父亲,为什么,他给她的感觉,面对着眼前的男人,就像个做下人的一般谨慎?!
见喝茶的男人似乎没注意到她,她怀着好奇又惊恐的心态,小心翼翼地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单浩熙的父亲单亚诚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中英混血儿,炯炯的双眸,英俊儒雅的面容,一看也就明白了他身边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可以心甘情愿的不要名分跟随着他。昂扬提拔的身躯,十几年的风里来雨里去,造就了他满身的肌肉,但包裹在他一身整齐得体的西装之下,那就是好身材,浩熙……是不是就遗传了他的身高与健硕?
感觉到来自于宋盼漓的打量眼光,单亚诚淡淡地勾了勾唇角,这个女孩,还不是那些俗不可耐的女人,居然敢这样来打量他!
他倏地抬高眼,宋盼漓偷看的神态收尽眼底,她慌乱地别开脸,换做他冷冷的双眸打量了宋盼漓,但也只是粗略地一扫,扫过她还算清秀的脸庞,扫过她华人的肤色,扫过她偏矮的身高,扫过她一般般的身材,扫过她一双紧张搅动的手指……最后,鄙夷地移开眼。
大厅里,一片安静,只有几声茶杯碰上杯托的清脆声响,清脆中,透着凉凉的诡异。
单亚诚没说话,宋盼漓是不敢乱说话。不知道单亚诚找自己想说什么?她其实也不是很想来见他,只是当时只有这一个方式能让她靠近浩熙,相对比起来,与其浪费这种无谓的时间,她更想陪在浩熙的身边,看着他身体中的毒性退去,幽幽醒转过来……
说起浩熙,她是真的很想见见了。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虽然相隔的只是前后两架飞机的距离,不过终究是分开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烧?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毒性的原因而痛皱了眉头?不知道他这刻,是不是有呓语在叫她?
看不见他,也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她来见单亚诚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想求求他让她去照顾浩熙!却想不到,浩熙的父亲,远远超过她心中设定的无数个形象,向他开口,可能吗?
但如果不试一试,就是一点儿可能都没有了!
她咽了咽紧张的唾沫,平复了下紊乱的心跳,转过头,迎上单亚诚的目光,镇定道,“你好,单叔叔!我是……是浩熙的朋友,我能不能见见他!”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准备好了,可一开口说话才知道,终究还是怯场了,声音在偌大的客厅中飘荡,带着一丝丝的颤抖。
单亚诚嘴角冷酷的翘起,稳当地端坐在那,看着宋盼漓,嘴边没有一丝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似乎,还在等着她什么。
“单先生,我真的很担心浩熙的病,能不能让我见一见他……”她不气馁地说着,单亚诚的冷漠她看的见,也许那就是拒绝的意思,可是只要他不开口点明了说,她还真的想把这当成个机会来看待。
单亚诚冷笑,“不需要了!他正在休养,你如果这会去,只会打扰他休息!”他的声音,听起来满带着不耐与嘲讽,她能理解他不耐,可是他的嘲讽,讽什么?她说的都很合礼貌,他何来讽刺这一笑?
单亚诚没有再给她任何回复,只是扬手抬了抬,四周忽然多出了几名黑衣保镖,架着她就疾步出了大厅。
宋盼漓以为他们是要把她丢回去了,大喊大叫地挣扎着,最后,被带到一间装修华丽的房间里,“砰”一声将门关上,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静谧。
宋盼漓环顾四周,忽地一下又冲到门边,拉门把拍门板,叫嚷了大概半小时,最后泄气地倚着门板滑落,目光空洞地坐在那。
这里到底是哪?为什么单亚诚要让她留下?又不让她见浩熙?
“这个家里的人都是厉害的角色,我怕你受伤害!”
浩熙说过的这句话忽然闪入脑海,她愣了下,抬头来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多棱角切割的灯泡,射出一串串璀璨却不刺眼的光芒,光影中,她看见了自己一张惨白的脸,这个脸色,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惊吓的时间很短,她本来也不是这么胆小的人,也许只是长途跋涉,也许是为浩熙的身体担心了,也许……也许……她还能怎么也许呢?
承认吧,宋盼漓!
你很怕单亚诚!哪怕,他什么也没对你做过,你还是怕了!
单亚诚看过了她,为什么不让她回去?是留着她在这里做人质?逼迫单浩熙就范吗?
她又焦急又害怕,为什么自己又被冲动害了?为什么要跟着过来?为什么总是做这种傻事?如果她被抓着,对浩熙来说,就成了他心口的负担!他的父亲,会不会让浩熙做什么他不愿意却无可奈何的坏事?
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有股窒息的痛感,紧紧的揪着胸口,眼泪不断在眼睛中滑落下来,怎么办?她现在好无助,好害怕……
浩熙,你在哪?
我又一次不听你的话,你可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千万不要不理我……
她越呆越状况,算算日子,已经五天了,浩熙是不是已经好了?他现在又在做什么?他知不知道她被关在这间屋子里?他应该不会知道的,谁会这么蠢得告诉他知道?只有,浩熙在违背他父亲的意思后,她才会变作让浩熙乖乖就范的筹码出现在他眼前吧!
想一想,当浩熙看见她眼中闪过的差异、怨埋、怒气,都让她的心阵阵悸动不安!她总是给他添麻烦,而且祸闯得一次比一次大,他会不会真有累的一天?
比起这个,她更害怕的,是浩熙被迫无奈从事他父亲的事业,且不论拉斯维加斯的赌博业有多规范了,但这种丧失理性的工作,总会有一天将浩熙的侠肝义胆吞噬干净,这才是她最怕的,看看单家人那些冷漠的嘴脸吧,难道不是因为手中的罪孽太重,早已经无所谓表现出来的吗?
又是几天,她试图从送饭人的嘴里套一下浩熙的近况,可不知是他们听不懂中文还是被人特别交代过,任她如何努力,最后都是落得一场空。
书架上,有本相册,起先的几天,她还想着这是别人的隐私不能偷看,这这么多天自言自语的日子过得实在太累了。禁不住诱惑,她还是拿下了那本相册,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微尘,翻开了一页。
第一页上便有了照片,是一张结婚照,很喜庆的红色大喜字做背景反衬着。看其泛黄的程度,照这个推断,相片上那个端正站立,脸上带着微微幸福笑容的英俊男人,应该就是单亚诚,他身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如花美貌的中年女子,脸上,同样是幸福的笑容,端庄得体地对着镜头,留下了他们弥足珍贵的幸福的影像。
为什么要说弥足珍贵,因为后来宋盼漓发现,除了这仅有的一张,整本相册中,再没有出现这个女子美丽的脸庞,厚厚一本相册,单亚诚还在,只是他身边的女子,多得让她反复翻看了好几遍,对号入座后,才算清楚了一共是多少个女人站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