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过不以为然, “为什么来我家？”他不是一向喜欢把自己扛去他那个别墅的吗？
    “我把那栋别墅卖了, 那栋别墅在我个人名义下, 不属于菁华, 菁华马上就宣告破产了, 所以我把卖别墅的钱给了陈家，算是对他们的一点补偿。”陆过道, 随即一把搂住陆过的腰可劲儿撒娇, “从今天起，人家就无家可归了, 你要好好包养我哦。”
    “……我没有养宠物的打算。”陆过冷冷地推开他。
    “是吗？”齐扣扣坏坏地看着他。
    在陆过以为他又要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的时候, 却见齐扣扣突然现了原形，陆过已经很久没见过他的原形了, 还没发表震惊, 却见齐扣扣越变越小, 最后缩成了小臂大小。
    小企鹅站在地板上, 两个鹅黄色的脚掌啪嗒啪嗒的，尖尖的嘴巴一张一合，两个小翅膀忽闪忽闪地朝陆过伸过来。
    “小不点，要抱抱～”
    ……
    好吧, 陆过承认, 他萌化了。
    好可爱啊！
    至于手上的伤口……陆过瞥了眼手上残留的血迹, 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深夜, 陈家。
    已经半夜一点多了, 陈霆却还没睡觉, 一直坐在书房里抽着烟，直到，电话响了起来。
    “喂，徐医生，怎么样？”
    “陈董，结果已经出来了，果然是ph阴性a型血。”
    陈霆松了口气，“太好了，小洵有救了。”
    “可是陈董……”
    “你放心，事成之后，钱我立马打到你的账户里，你可以马上出国，不会有别人知道的。”陈霆道。
    “好，那我们就按计划行事。”
    电话挂断，陈霆长长地吐了口气，苍老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最近陆过多了个新爱好，那就是——逗企鹅。
    人家逗狗逗猴，他逗企鹅，听起来就牛掰得不是一星半点啊。
    “来来来，转个圈。”
    “翻个跟头。”
    “跳个芭蕾。”
    “去，把那个盘子给我叼回来。”
    小企鹅不干了，“这是狗干的！”
    “哦，”陆过表示有道理，然后从鱼桶里捞出条鱼丢出去，“去，把那条鱼给我叼回来。”
    小企鹅：……
    玩得差不多了，陆过准备出门，“我下午要去趟北郊，可能会晚点回来，你自己乖乖在家，不许过去捣乱。”
    小企鹅表示不满，他也想跟着去啊。
    “不行，每次你去了都是添乱，你听话，只要忙完今天我就彻底休假了，你如果捣乱的话，我还得多加几天班。”陆过道。
    “真的？”小企鹅眼睛一亮，“只要忙完今天，你就休假了？”
    陆过点点头，“不过可能会晚点，说不准会通宵，所以你绝对不能跟过去，”陆过摸摸他的脑袋，“你乖，等我忙完那个项目，我们去s城吧，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在s城的东海海岸。”
    小企鹅使劲点头，怎么可能会忘。
    陆过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感受着里面的心跳。
    这次，终于可以实现他的两个愿望了。
    陆过的确是开车奔着北郊去的，但是出了别墅区之后，他没走大路，而是走了条偏僻的小路，走着走着，车还突然熄火了。
    陆过懒洋洋地下车去检查，然后只感觉后颈一痛，陆过闭眼倒了下去。
    “快！”
    动手的是个蒙着黑色头罩的男人，还有个同伴，见陆过晕了，忙着把他抬上他们的车，然后扬长而去。
    多么熟悉的地方啊。
    熟悉的工作室，熟悉的手术室，熟悉的病床，陆过终于又来到了这个地方。
    这是陈霆专门为陈子洵准备的，一方面是研究他的病情，一方面就是为了时刻可以行动，行动什么？行动就像今天这样的事。
    这里虽然是个自建的小型工作室，但是设施完善丝毫不比大型医院差，尤其是手术室，简直堪比国际最一流的手术室。
    这一切，都时刻为了这一场手术。
    陆过是第二次躺在这张病床上了，上一次是上一世，不同的是，上一世他是先被陈霆在腹部捅了一刀，然后把他绑上了手术台，因为打了麻药血液流动会变慢，不能进行心脏移植手术，所以他是生生忍着那开膛挖心的疼痛。
    这次，他倒是没被捅一刀，但是手脚筋都被挑断了，好么，这次连绑都不用绑。
    陆过侧头，就能看到另一张病床上昏睡的陈子洵。
    “你醒了。”陈霆穿着无菌手术衣，坐在病床旁边，“别着急，他们在准备手术，过会儿就可以了。”
    陆过懒懒地看着他，道：“若我没有猜错，陈董是想把我的心脏，换给您小儿子吧？”
    陈霆意外地看向他，莞尔，“你真的很聪明，熊猫血很少，难得遇到一个，我不会放弃的，我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我不能再失去另一个。”
    废话，能不聪明么，陈霆生日宴会那天，陆过是故意弄伤手指，告诉他自己是rh阴性a型血的，就是为了这一天。
    陆过把头转向另一边，看到白月婷站在角落里一直低泣，却不敢靠近。
    “我本来不想这么快动手的，”陈霆道：“毕竟小洵最近病情还算稳定，可是为了小深，我不得不提早动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儿子被你蒙蔽。”
    ……
    “那……我替他谢谢你。”
    陈霆不禁被陆过吊儿郎当的态度惹怒了，“我真不明白，小深为什么会看上你，看上你一个男人！”
    陆过想了想，道：“大概，因为我长得帅吧。”
    陈霆：……
    “不管怎么样，过了今天小深就解脱了，”想到他快死了，陈霆的怒火也渐渐降了下来，“也许开始他还会忘不了你，但是等过上几年他就会明白，我都是为了他好。”
    “你知道陈亦深喜欢吃什么吗？”陆过突然问道：“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吗？最喜欢的运动是什么？最喜欢看哪本书？伤心的时候喜欢做什么？开心的时候又喜欢做什么？他生病时你在哪里？受伤时你在哪里？为公司心力交瘁的时候你在哪里？第一次喝酒，第一次抽烟，第一次打架，第一次流泪，第一次恋爱，那时候你都在哪里？”
    陈霆当然答不上来。
    陆过莞尔，“同样的问题，还有陈子洵，陈董能回答我吗？”
    陈霆白了脸色，只剩下眼睛阴狠着瞪着陆过，却再没有刚才的气势。
    “陈亦深是你的养子，也许你不甚关心，那陈子洵呢？他是你的亲儿子吧？刚才同样的问题，你能回答我吗？”陆过语气决绝，“从不关心自己的孩子，却正义凛然地说着是为他们好，杀了陈亦深的心头所爱，这是为他好？还有……你确定陈子洵愿意植入我的心脏吗？”
    陈霆说不出话，角落里的白月婷抽泣声更大了。
    许久，陈霆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主意，今天我一定要用你救小洵。”
    陆过懒得搭理他，本来也没指望他能改变主意。
    白月婷走了过来，痛哭着握住陆过的手，哽咽道：“孩子，对不起，你别怕，手术过程中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我会每天鲜花供奉，天天为你祷告祈福，来赎我的罪孽。”
    ……好想骂娘怎么办。
    陆过想把手抽回来，但是想到自己手筋被挑了，不能抽，只能抽着嘴角道：“那什么，我不用你陪，换个帅哥来行吗？”
    陈霆瞪了他一眼。
    一个护士走过来，告诉陈霆，可以准备手术了。
    陆过和陈子洵被推上了手术台，白月婷如她所说，一直陪在这里，只是不能离得太近，靠在陈霆怀里低泣。
    手术要先切开陆过的胸膛，取出他的心脏，经过处理之后，再切开陈子洵的胸膛，给他换上。
    徐大夫有些不敢看陆过的眼，毕竟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可是谁想陆过却是老老实实地躺在那里，表情还挺怡然自得的，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求饶痛哭。
    无菌单盖住陆过的身体，只露出心脏的那一块位置。
    锋利的手术刀切了下去，陈霆蒙住白月婷的眼睛，只怕会吓到她。
    手术进行得很慢，不能伤到心脏半分，许久许久，才终于开膛，徐大夫小心地剪着每一根血管。
    “陈董，陈夫人。”陆过突然出了声。
    手术室里的所有人不禁吓了一跳，头一回见到切除心脏手术还能说话的，看陆过安静了那么久，还以为他已经晕了过去，即使不晕，也不该说话这么中气十足啊。
    徐大夫这才反应过来，以往他做心脏移植手术，对方都是个死人，所以他习惯了病者的安静，可是今天，手术台上的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为什么下刀的时候，他连一声哀嚎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