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洗完澡,透着一股淡淡沐浴乳的味道,还有她与生俱来发丝间的馨香,这两种香味混合在一起并不浓烈,但却非常好闻。
这么一个身子在自己的怀里,祁莫寒渐渐的生出了一股冲动,可是那胸膛处隐隐传来阵痛的伤口却时刻提醒着他——如果不想死,就别这么做。
几丝清冷的月光倾泻在顾明颜的脸上,为她那白皙的脸蛋染上了一层清冷的皎洁,双眸微合,浓密的睫毛时而微微颤动一下,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祁莫寒思绪渐渐的飘远。
那一年冬天,她十四岁。
林雪和顾之言已经死去两年多了,他将对那二人的怨恨,尽数发泄到顾明颜的身上,正是愤怒正深的时候。
每天晚上他回到家,被子总是热的。
因为这是他的命令,在他没从公司回来的时候,顾明颜就乖乖的钻进被窝,用她的身子温暖被褥,直到他回来,她才离开。
然而那一晚,他却叫住了顾明颜,提了一个从来没有过的要求——陪他睡。
那时的顾明颜对他又敬又怕,自然不敢违背他的任何命令,虽然乖乖的上了床,但祁莫寒还是从她那眼睛里看出了几分畏惧。
他心中还隐隐多出了一分期待,期待着这小东西快快长到十八岁。
到那天,一定要给她一个毕生难忘的礼物!
……
怀里的小女人忽然动了一下,虽然很轻微,但还是将祁莫寒那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深邃的眸光望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沉吟良久,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你和安德森离婚吧,回到我身边。”
说完,他侧目看着怀中女人的脸蛋,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见到她半晌都没有动静,伸手拍了拍她的脸。
“顾明颜,我知道你听见了,我要你的回答。”
顾明颜依旧没有回答,而是翻了一个身,柔软的唇中吐出了一个近乎梦呓般的迷糊声音。
祁莫寒没有在说话,也没有把顾明颜叫醒继续问这个问题,而是将怀中的小人又揽的紧了几分,静静的陷入了沉睡。
然而,在那一片轻微的鼾声中,顾明颜那一直紧闭的眸子却猛然睁开了来。
“你和安德森离婚吧,回到我身边。”
男人的这句话,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在她的脑海中飞速的旋转、碰撞……久久不散。
她着实没有想到祁莫寒居然会忽然说这样的话,以至于前几日他说一见到她就连脚趾头都疼,甚至是不想再见到她,这些话都恍若成了她的幻听。
这句话给她的惊讶太大了,心思很混乱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所以她只能装睡。
……
接下来的几日,顾明颜依然留在医院里照顾祁莫寒。
尽管每天都会被那个可恶的男人当作丫鬟一样的呼来喝去,但她照顾的也算尽心尽力。
谁让她把那家伙的伤口弄裂开了呢。
只是经过那一夜后,每天晚上男人都会提出陪他睡觉这种过分的要求,尽管顾明颜抗拒,但迫于男人的压迫,她也无可奈何。
她之所以敢与狼同眠,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伤。尽管有些好转,但剧烈运动还是不行的。
这天一早,当顾明颜睁开眼睛的时候,一旁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踪影。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一旁传来穿衣服的“悉索”声。
“你醒了?”
淡淡的语气飘过来,顾明颜不禁侧目去看,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得微微失神。
这些日子,她已经看惯了祁莫寒穿着病号装的样子,然而此刻,他已经干净利落的穿上了那身黑色的西装,头发也已然梳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冷峻又严肃。
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气势深沉,目光凌厉,似乎永远都让人揣摩不透。
“洗漱一下,我要出院了。”
“出院?”顾明颜爬下了床,迷糊的问,“可之前你没有告诉过我呀?”
祁莫寒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掐住了她那粉嘟嘟的小脸,就像是在逗弄一个孩子。
“你有什么权利让我什么事都向你报告,嗯?”
“松开我!”
顾明颜不悦的拍开了男人那双讨厌的手,微微嘟起了小嘴嘀咕起来。
“出院就出院呗,得瑟什么啊。”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这阵子为了照顾这个男人,顾明颜每天都窝在医院里。对着他那张冰块脸,身子已经发霉,就连心也跟着发霉了。
不过好歹,这被当丫鬟使唤的苦难日子可算熬到头了。
她简单的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和祁莫寒一起出了医院的门,轻描淡写的说了声“再见”,便和男人背道而驰。
“站住。”祁莫寒唤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吗?”顾明颜回眸好奇问。
祁莫寒缓步来到她跟前站定,眉眼忽然温柔了一些。
“我买了两张飞机票,陪我一起回去吧。”
顾明颜猛然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男人说过的话,隐隐觉得他似乎还没有打消这个念头,于是赶紧摇了摇头。
“不了,你自己先回去吧,我还要先回一趟那不勒斯。”
闻言,男人那刚舒展了几分的眉头又紧紧的皱了一皱,冷声问,“你想找安德森?”
顾明颜不敢直视男人那锐利的目光,低下了眼睑,小声的说,“他,但是我的丈夫,我当然要找他了。”
我是她的丈夫。
这句话,深深的刺疼了祁莫寒的耳朵,就像是被人拿着电钻狠狠的钻着他的耳膜一样,疼得心头发紧。
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眸,“顾明颜,昨天晚上我说的话你应该听到了。”
“你、你在说什么啊?你昨晚说什么了,我不知道。”顾明颜只好装傻。
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睛,如鹰般锐利的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下。
她那低垂在身下的手此刻正正不安的搅动着衣角,这个小小的,更是不经意的动作,便透露出了她在撒谎。
这是她从小到大保留下来的习惯,每次撒谎,她都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