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项御尘刚到家,楚若晴正在沙发上发呆。
“怎么又在发呆?”项御尘搂住楚若晴小小的身子问道。
“没什么。”楚若晴抬起头对项御尘笑了笑。
此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
“喂,若晴,是我。爸他刚才又进了急救室。医生说可能要办身后事了。”电话那头响起了赫连嫣然着急的声音。
“我……我知道了。”楚若晴紧紧地皱着眉头。
“我希望你能来,他一直很想见你。”赫连嫣然说道。
“对不起,我不想见他。”楚若晴有些疲惫地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赫连嫣然无奈地说道。
“抱歉。”楚若晴无力地说道,随后挂了电话。
“怎么了?”项御尘问道。
“是那个人,嫣然说他可能不行了。”楚若晴呆呆地抱着自己的膝盖说道
“你想去见他吗?”项御尘问道,一边问一边摸着她的头发。
“他只是我生理上的父亲,我跟他连见都没见过。”楚若晴低声说道,眼睛却忍不住开始发酸。
“不想去那我们就不去。”项御尘说道。
“嗯。”楚若晴答道。
半小时后,楚天宝牵着上官君天的手从外间回来,小小的孩子发出奶声奶气的声音:“妈妈,我回来了。”
楚若晴看到孩子,突然觉得心头一阵钝痛。她是别人的母亲,她也是别人的孩子,纵使他万般不是,他给了她生命!
“天宝,你想不想见外公,跟妈妈去见外公吧。”楚若晴的眼睛里沁出了眼泪。
“妈妈你看起来好难过,那我们就去吧。”楚天宝伸出短短的手给楚若晴擦眼泪。
“走吧,我开车过去。”项御尘说道。“君天你带着天宝。”
“好。”上官君天答道。
于是几个人就坐上了车,赶往医院。
项御尘打了赫连嫣然的电话:
“喂,还在抢救吗?”项御尘问。
“嗯,还在抢救,医生还没出来。”赫连嫣然答道。
“我们过来了。”项御尘说道。
“她肯来?”赫连嫣然有点惊喜。
“嗯,还带了天宝。”项御尘答道。
“好,那你们开车注意,路上小心。”赫连嫣然说道。
“好,挂了。”项御尘说道。
“你说他会不会有事?”楚若晴有些担忧地问道。
“到了就知道了,别太担心。”项御尘回道。
“见到我,他会不会怪我一直没来?”楚若晴问道。
“不会的,他会理解你的。”项御尘安慰道。
“嗯。”楚若晴低声答道,抱紧了怀里的楚天宝。
“妈妈别难过。”楚天宝亲了亲楚若晴的脸说道。
“好,妈妈不难过。”楚若晴笑着说。
半小时后,到了医院,楚若晴却觉得时间很漫长,久到她怕他已经走了。
“你们来了。”赫连嫣然看到他们一行人站起来说道。
“还没有出来吗?”楚若晴问道。
“嗯,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医生说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赫连嫣然皱着眉头说道。
“嗯。”楚若晴坐下低声回道。
几个人又等了半个小时,突然,抢救的灯暗了,门打开了,穿着绿色无菌手术服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对着赫连嫣然摇摇头说道:“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随后,护士推了人出来,已经蒙上了白色的布。能看出白布下的人是多么消瘦。一只苍白消瘦的手无力地垂下来。
“嗯,谢谢医生,辛苦了。”赫连嫣然神色疲惫地说道。
“我,去看看他。”楚若晴低声地开口道。
“君天,你带好天宝。我陪你小姨去一下。”项御尘对着上官君天嘱咐道。
“好的。我会照看好天宝。”上官君天说道。
“走吧。”项御尘搂着楚若晴跟着赫连嫣然还有护士去了太平间。
太平间是阴森而冷漠的,明亮的灯光也照不亮这方毫无希望的天地。人的一生再辉煌,再落魄,到最后都是以死终结。
赫连嫣然缓缓拉下了蒙在他父亲脸上的布,那张脸因为伤病而变得苍白消瘦,颧骨变得十分明显,可以看出原来保养还算得当,脸上并没有太多皱纹。
他长得和赫连嫣然有几分相似,但是不像赫连嫣然那般的阴柔之美,而是有着阳刚之气。想必赫连嫣然更像他的母亲。
“他走之前都说了什么?”楚若晴问道。
“他让我不要怪你。”赫连嫣然说道。
楚若大大的眼睛里布满了泪水,一串一串地滑落下来。哭得安静而心碎,原来她还是会难过,即使他跟他从未见过面。
“其实他见过你,知道你会嫁入项家就放心了。当时是爷爷坚持不要你,他又没什么权力。”赫连嫣然说道,拍了拍楚若晴的肩膀。
项御尘紧紧的搂住楚若晴将要滑落的身体。
这一切太突然了,在她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当她终于鼓起勇气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撒手人寰。楚若晴心痛不能自抑,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项御尘一把把楚若晴抱起来,走到外头呼唤医生,赫连嫣然连忙跟上。
医生对着闭着眼睛的楚若晴检查了一番,说道:“她是一时情绪激动,晕了过去,现在是睡着了,醒了就好。”
“好,谢谢医生。”项御尘说道。
“她已经怀孕了,情绪不应该大起大落,这样对孩子很不好。”医生说道。
“那孩子有事吗?”项御尘皱着眉头问道。
“刚才帮她做过检查,发现胎儿比起同样大的其他胎儿,算是比较小的了。妈妈要注意补充营养。”医生语重心长地说道。
“好,谢谢医生。”项御尘摸了摸楚若晴的小脸。
“你去处理他的事情吧,我守着她。”项御尘对着赫连嫣然说道。
“好。”赫连嫣然点点头。
刚才楚天宝睡着了,项御尘让上官君天带着她回去了。
项御尘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楚若晴,上天似乎对她十分苛刻,让他承受了太多东西,他只希望她可以开心一点,轻松一点。
微弱的灯光下,他深邃的眼睛里只装着一个纤弱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