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任逍遥鞋底之上的奇怪印痕,让任逍遥和他父亲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他们都没有想到,就算是离开了那间屋子,可怕的倒计时竟然也会跟着他们,并且出现在了任逍遥的鞋子上。
这简直就像是他们已经被人诅咒了似得。
就连店里的伙计,在看到任逍遥鞋底的印痕之后,也是脚下一软,摔在了地上。
“老、老板,这、这是……”
任川没有答话,而是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把任逍遥从地上抱了起来,连同被脱下来的那只鞋一起抱回了中餐厅,带进了办公室里。
然后,任川就把餐厅里的关公像放到了儿子面前的办公桌上,又把附近教堂里神父送他的一本圣经也放在了关公像边上,试图用这些来保护任逍遥远离那不可知的威胁。
只是,光这样做任川还是觉得不保险,他索性便直接把“今天暂不营业”的牌子挂在了门上,然后将店里的伙计全召集在了一起,希望能从他们这些人口中,想出解决眼下困境的办法。
除了今天早上的那个伙计之外,店里还有两个服务员,一个厨师。
三个服务员都是任川从当地大学找来打工的留学生。
至于那位厨师,则是来自国内的天府省,他和任川一样,从国内远渡重洋来到这里,也是想要开创一番事业。
三个年轻的小伙子,再加上两个中年大叔,五个人便一块围着任逍遥那只鞋子想着主意。
他们首先得出的一个结论,任川家这次遇到的情况,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小偷或恶作剧。
至于这个推断的证据,就是他们眼前的这只鞋子。
任逍遥从家里出来时,鞋子一直就穿在他的脚上,这期间,根本就没有外人接触过他,自然也没有人可能有机会在他鞋子上刻上这个数字。
当然,有个伙计也问任川,会不会是他们早上出门之前,任逍遥的鞋底就已经有这数字了?
任川摇了摇头说:“不可能的,出门的时候是我帮小遥穿的鞋子,当时鞋底我看过,根本没有这印痕。”
既然不是外人干的恶作剧,那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一个了:他们两个人,尤其是任逍遥,可能是撞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至于这个不干净的东西的源头,不用说,一定就是那套有问题的房子。
讨论到这,任川便问那位厨子,佛罗伦萨当地有没有从国内过来的道士或和尚,他想找人做做法事,驱驱邪。
毕竟,从任逍遥鞋底也出现印痕看,恐怕眼下光是搬家已经没用了,只有找人驱邪,才可能躲过这次灾祸。
那厨子比任川他们早半年来到佛罗伦萨,对当地的华人社区也算是熟悉,只是提起道士和尚,他却是摇了摇头。
“老板,这里可是意大利,这里的人都是信上帝的,国内的那些道士和尚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没有吗?那怎么办?”
看到任川急的团团转,那厨师想了想,就说道:“老板,这里虽然没有道士和尚,可这里有神父啊?三清祖师和佛祖你求不到,要不试试看上帝怎么样?”
“找神父?”父亲看起来有些犹豫,“这些外国人的鬼东西有用吗?”
厨师两手一摊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里的人都信这个好几百年了,我想那上帝也应该有点法力吧?”
“你说的对。”
事到如今,一切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事不宜迟,任川立刻就准备动身出发。
他让店里的两个伙计负责照看任逍遥,自己则从办公室里拿出了点钱,然后拉着一位意大利语最利索的留学生跟着他一块出了门。
带着那个留学生,任川把中餐厅附近的几个教堂都逛了一个遍,希望能请一位神父过来看看他们家的情况。
不过他们在这些教堂里转了一圈,却没有一个神父愿意对他们提供帮助。
不知道为什么,绝大部分神父在看到那只被刻了印痕的鞋子,并且听任川说完了他们一家的情况之后,都拒绝了他的求援,反倒是让任川多回去陪陪自己的儿子。
一开始任川还以为这些神父都是没有同情心的家伙,或是对他们有种族歧视,不愿帮忙,一直到他来到了一个叫做圣三一的教堂后,教堂里的一个神父,才对他阐明了原因。
原来,在知道他们一家的状况后,这些神父竟然都认为,这次的事情只是一场恶作剧而已,而且还是一场由任逍遥主导的恶作剧。
无论是家里的怪声,还是神秘的印痕,其实都是任逍遥这个孩子自己制造的,为的就是能吸引父亲的关注,重新获得父爱。
听到这神父的解释后,任川也忍不住有些怀疑起了自己的儿子,毕竟如果家里的印痕是他刻上的话,那一切也都能解释的通,而且也只有他自己,才有可能在鞋底刻上了那些痕迹。
至于任逍遥会做这些的理由,任川不用神父提醒也能想到,自己这段日子里一直忙于中餐厅的事情,对儿子缺少照顾,可能任逍遥就是因为这个,才会想到用恶作剧来吸引父亲的注意力。
想到这,任川便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教堂,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应该相信神父的话,还是相信自己的儿子。
就在他即将跨出教堂的时候,一个醉醺醺,穿着高领毛衣的酒鬼却和他撞在了一块。
一撞之下,任川摔了个四脚朝天,而那个酒鬼,却诧异的只是后退了一小步,便站稳了身子。
“艹!你不长眼啊!”
心情不好的任川,当时就开骂了起来,只是骂人的话说出口之后,他却是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迁怒于人,忙改口道歉。
然而,那酒鬼倒是没有就此放过他,反而是一步上前,拉着任川的衣服就要他赔偿。
“你、你把我酒给撒了,一句道歉就想我原谅你?赶快陪我酒!”
这酒鬼晃了晃手里的一个酒瓶,原来任川刚才撞他的时候,把酒瓶里的酒给洒出来了一点。
任川带来的留学生伙计见到老板被人纠缠,连忙上前想要分开两人,可那酒鬼的力气却大的吓人,一把就把那伙计给推到了一边。
好在这时候,刚才那位神父也从教堂里走了出来,见到两人在门口拉拉扯扯,这位神父立刻便对酒鬼说道:“兰莫斯神父,请你原谅这位迷途的羔羊吧,他刚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孩子才没注意到你。”
“孩子?他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那个酒鬼闻言,这才松了手,然后与那位神父闲聊了起来。
“神、神父?”
负责翻译的那位留学生伙计在听到神父的话后,一下子就愣住了,他有些傻眼的看着边上的酒鬼,心想这家伙会是神父?
没有留学生的翻译,任川听不懂意大利语,所以他只能一脸奇怪的望着有些傻眼的伙计,问道:“怎么了?他们在说什么?”
“额……老板,这个酒鬼好像是神父。”
“啊?!”
出乎任川意料的是,这个酒鬼竟然听得懂中文,他忽然一扭头,用一种竟然有些像台湾腔的口音,对两人说道:“没错,我的确是神父,有什么问题吗?”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站直了身子,在任川面前拉开了那有些肮脏的毛衣的领子,露出了里面的一个白色方块。
任川当时没认出来这酒鬼这么做有什么意思,可是跟他一块的那个留学生却认出了端倪。
“罗马领?老、老板!这个人真的是个神父!”
“啊?”
原来,这种领口处插着一块白色硬片的领子,叫做罗马领,是一种代表着神父身份的特殊装饰,在国外,一般是只有神父才能穿戴的东西。
见对方竟然真的是个神父,任川不由得收起了之前的不尊重,只是,他心里还是抱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大白天就醉醺醺的?还穿的如此邋里邋遢?
任川在海外也待了好几年了,见过不少当地的神父,哪一个不是平日里打扮的整整齐齐,衣冠楚楚,哪里有见过这酒鬼模样的神父?
不过,既然对方的身份已经有边上的神父做了认可,那对方神父的身份也是不容怀疑。想到这,任川只好老老实实再次道了歉。
在意大利,因为教廷的总部就在他们的首都罗马,所以这里的人们对于教廷都有着远超其它地方的尊敬,就算是黑手党见到神父也不敢太过放肆。
因此,哪怕心里不喜,任川也必须在表面上对这位保持必要的尊敬。
道歉过后,本以为这次的事情已了,可任川却没想到,这位兰莫斯神父竟忽然问起了他们的来意。
不等任川回答,边上的那位神父便已经开始替他们做了解释。
出人意料的是,这位酒鬼神父在听了之后,竟然对任川用中文说道:“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这位先生,我原谅你刚才的无礼。不过作为交换,我希望你能带我去见见你的儿子。”
“什么?”
任川很是诧异地看向那酒鬼,警惕道:“你这家伙……神父,你要见我儿子干嘛?”
兰莫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因为我或许能帮助你。”
“你?”任川有些不相信。
可是边上的神父却竟然也说道:“这位先生,既然兰莫斯对你儿子有兴趣,你不如就让他看看吧。如果这次的事情不是你儿子自己的恶作剧的话,那我想兰莫斯应该能帮的到你。”
说完之后,那神父就转身离开了,留下任川和留学生伙计两个人,一脸懵逼地看着兰莫斯发怔。
虽然有刚才那位神父的保证,可任川却仍然忍不住怀疑这个叫做兰莫斯的神父的动机,不是很愿意相信他的话。
“那个……神父先生,你收钱吗?”
“钱?我要钱干嘛?我只是对你儿子的事情很感兴趣罢了。任先生,你要是不需要我的帮助,那我们可以就此告辞……”
“不不不!”任川连忙摇头,事到如今,他也是一筹莫展,走投无路,让这个神父试试,总比他什么都不作要好些。
于是,在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之下,任川便带着兰莫斯回到了中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