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赢得艰难,毕竟赢了,全队都很欢喜。
除了索震。
索震在得知自己因黄牌停赛的消息后懊恼非常,他面如死灰地自言自语道:“唉,还是太冲动!那个球如果不去追就好了……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摔那一跤!”
凌纪安安慰他:“追截是后卫的本能。换个角度看,面对点球至少还有百分之五十机会扑出来,如果是单刀球门将能有多少概率扑救?”
索震仍然深陷自责。
凌纪安又说:“下一场停赛也不打紧,只停一场,刚刚好能赶上最后一场和1班的大决战!”
说到门将,凌纪安下意识地想到了阮哲宇。
一号守门员坐冷板凳,这对阮哲宇无疑是一次心理打击,但从本场郭赟的表现看,对4班阮哲宇被重新扶正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凌纪安找来找去,都没有见着阮哲宇。球队涉险过关,他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然离场了,没有参加赛后的热烈讨论。
大伙说了一会儿话,凌纪安拉着左晓桓先走了。
从私心里,他还是愿意左晓桓踢上主力,更何况左晓桓还有一招从没用过,人家早就想扬名立万了,只是被他死死摁住。如果后面两场关键之战不能上场,对左晓桓是极为不公的。
“今天传中质量很高,相信蒙指导一定看在眼里。你跟管云遥相比,差别主要在向前能力上,包括了直线传递和跟队友配合的意识。所以……”
“凌纪安!”
凌纪安讲到足球的时候最是专注,什么时候眼前站了个人他都不清楚。
“你把我们班欺负惨了!说说,这笔账我该怎么跟你算才对?”
站在凌纪安与左晓桓面前的是于临烟,这丫头看样子是真有点生气。
凌纪安刚想回应一下,余光瞥见夏槿朝这边走了过来。他原拟给一个官方样式的回答了事,不知怎地忽然变了主意。
“其实没有,你看,你们班都进了我们两个球,如果要照着打别的班那样打,你们都不晓得要吞多少个蛋了。”凌纪安微笑着说。
他这么讲其实有点不符合实际,本场全队上下同心,决没有半点放水,过程跌宕是因为受到积水等客观因素影响。可他偏就要这么去说。
于临烟对这个回答并不收货,直言:“那你为什么不干脆输给我们?为人为到底,送佛送到西。”
凌纪安心想这女生有些刁蛮啊,之前不是张口闭口公平竞赛,这下怎么不讲道理了。体育比赛可不是过家家,哪有那么多你让我让的。但他还是说:“好啊,看在你面子上,下一次让你们赢我。”
这句话仍然是他的话术,只说了可以赢他,没说可以赢他身后的球队。
个人荣辱是次要的,他一手一脚搭建起来的球队,怎么能拱手送给他人羞辱?
于临烟挺满意这个回复,报以微笑后说:“算你吧。其实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体育比赛,如果不全力拼搏就没意思了。”
左晓桓在一旁听他们说话,脸上露出迷之笑容。
他是和凌纪安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兄弟想要做什么,焉有不知之理?
依左晓桓性格,于临烟找上门来,他怎么也得搭两句话,这会儿他是一个字都不说,静静地做个旁观者。
夏槿在他们身边经过,好似要停下来说些什么,可凌纪安与于临烟你一言我一语,她又插不上话。
凌纪安却跟没有看见她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于临烟身上。
看于临烟转身欲走,凌纪安又问一句:“你刚才,有认真看比赛吗?”
于临烟眉头微蹙,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心想自己明明看了比赛才会来说这些,怎么这人还要这样问。
这时左晓桓插话道:“他的意思是,你有没有看到他的精彩发挥。”说着用手推了凌纪安一把,意思是让他快些走,不要在此处停留了。
凌纪安顺水推舟,迈开步子走向于临烟身边,三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运动场。
对凌纪安来说,此刻心情略复杂。比赛一波三折,虽然拿下了,还有很多经验教训值得总结;下一场就要和常小磊刀兵相见,昔日战友赛场相争,还须分个高下;夏槿对自己闪闪烁烁的态度,和对项南的落落大方相比,总好像不是一回事……
回到东南海洋大学,凌纪安纷乱的思绪被一块放在大门口的告示牌拎到了一边。
这块告示牌不甚起眼,上面的字迹也很潦草,不过内容是凌纪安很感兴趣的。
上面写着,东南海洋大学新一届男子足球队正式组队,即将出征全省大学生足球联赛。
说是联赛,其实并不是所有球队来进行双循环,而是首先在省内分出若干个赛区打预选赛,出线球队再分组较量,一步步打到决赛,有点像世界杯比赛的赛制。
凌纪安猜想,新成立的东南海洋大学男足,应该有不少他的“老朋友”,黑牛、老矮、鹰眼、毛治国……群星荟萃,各怀绝技。把这样一群人组合到一起,会是什么效果?能敌得过港城医科大学吗?凌纪安心里充满好奇。
将来他们踢预选赛,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这日凌纪安心里有事,胡乱吃了两口饭便到校园里散心。
雨后夏日,别有一番清爽惬意,凌纪安攀上球场旁边的告示栏,从高处看着球场,烦闷忧愁暂时飘散在晚风里。
足球场傍晚还是挺安静的,篮球场那边热闹些。凌纪安转头一看,郝圣仁果然在那里。
还不方便打对抗赛,但这并不妨碍郝圣仁和几个大学生玩得火热。
郝圣仁把上衣脱了,露出白花花一身肥膘,边打边颤。
作为整个学校里为数不多跟郝圣仁有过交流的人,凌纪安觉得,有时像这人那样不管不顾的,其实也挺好。
戏文里说:人生就是不断放下,遗憾的是来不及好好道别。这是对常人说的。
说白了,不道别是痛苦,道别也是痛苦,没有哪个会更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