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天师府的一路上, 一行人走的十分顺利,一切都是李景云出面安排的,或者说是李景云的生活助理牛镜安排的。一直到现在, 叶欣怡和木林森以及张和志才知道, 平时里不显山不漏水, 天天下地干活的李景云, 居然是豪门出身的富家子弟。他们到了上清镇之后, 乘坐李家安排的车子, 直接到了天师府的门口。
因为已经提前通知过张乃生道长,所以在天师府门口,便有安排人来迎接他们, 是一个年轻的道士。这个道士秦慈道长并不认识,不过他认识顾藏道长,这位道长名叫□□, 是当年顾藏道长授箓的时候同期的箓生。
和顾藏道长不同的是,当年授箓的时候顾藏道长才二十岁, 而□□道长已经二十七了。不过□□道长也没有什么好尴尬的, 毕竟在同期的箓生当中, 他的年龄还算是年轻的,并不是人人都像顾藏道长一样,从小入道二十岁的时候就可以授箓。□□道长犹记得,当年一同授箓的一百多人中,年纪最大的都已经七八十了,而顾藏就是年纪最小的那一拨。
见到顾藏道长,□□道长便知道他们这一行人, 就是他要迎接的对象了。□□道长迎了过来, 先行了礼说道:“秦师叔、众位师兄弟。弟子□□, 师父命我来应你们,他已经等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在别人面前,秦慈道长还是很像那么一回事的,他微微点头,淡淡地说道:“有劳你了,前面带路吧。”□□道长又行了一礼,便在前面领路,引着他们的往张乃生道长居住的地方走去。
秦慈道长虽然有很多年没有来过天师府了,但他毕竟在天师府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而顾藏道长在受禄的时候在天师府住过几天时间,对这边也并不陌生。其他人却都是第一次来,对这里的好奇大抵和普通的游客是差不多的,可能还带着一点朝圣班的神圣感,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张乃生道长居住的地方。
张乃生道长和妻子刘夏道长,在会客室里对坐着喝茶。秦慈道长带着弟子们进去,看到两人也有些动容,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出了什么,只是行了礼,“师兄、刘师兄。”张乃生道长看了他一眼,终究在小辈面前给他留了面子,轻轻点了点头,让他让旁边坐下,又看向其他小辈。看到这一群人,他也是哭笑不得,还真拖家带口来旅游啊。
等秦慈道长给全部介绍了一遍,张乃生道长喝了口茶,说道:“既然这样,丁月蓝就先交给你刘师兄照顾。杨武池去和晋忠、泊州玩吧,你们年纪差不多大,可以玩到一起去。祝傲霜、叶欣怡和张和志的话,□□你等会儿带他们去前面逛一逛。师弟你们,先去沐浴更衣,等拜见了父亲,师弟你再回来见我,我有话跟你说。”
秦慈道长收回放空的眼神,和张乃生道长对视了十秒钟,很想说“师兄,我没话跟你聊”,但不敢,怂怂地点点头带着弟子们去安排好的住处沐浴更衣,然后去拜见暌违多年的授业恩师张洵歌天师。
天师今年六十五了,但精神尚好。秦慈道长见到张乃生道长夫妇的时候,尚且只是动容,但见到张洵歌天师的时候却是情难自己。他不顾张洵歌天师的阻拦行了大礼,众弟子有些懵,但也随着师父行了大礼,万万没有师父行礼,他们看着的道理。行礼完毕,秦慈道长也没有起身,愧疚地泣道:“老师,弟子不孝,多年不曾前来拜见。”
张洵歌天师这才将他扶了起来,示意李景云他们也起身,对秦慈道长说道:“好了好了,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哭什么呀,倒叫弟子们为难。这些年虽然没来,但现在来了也不迟,我估摸着,我在人世还有一些年岁。”
秦慈道长抹了把泪,说道:“他们有什么可为难的。老师,弟子日后定然年年都来拜见。”虽然他也知道,其实天师府里有的是人,把张洵歌天师照顾地妥妥帖帖。可别人怎么做是一会儿,他有没有尽到本分是另外一回事。
张洵歌天师知道他的性子,也没有责怪他,只摇摇头笑道:“你呀,只要别躲在大青山不出门,我就安心了。”
秦慈道长愧疚地说道:“让老师为我这个不孝弟子操心了。”有众弟子在,有些话,张洵歌天师也不方便和秦慈道长说,便让他介绍了一下李景云他们。顾藏道长之前张洵歌天师是见过的,其他几个弟子只是听说,这还是第一次见。
秦慈道长便一一介绍了,轮到李景云的时候,张洵歌天师多看了他几眼。之后,张洵歌天师便又一一夸赞指点了几句,送了见面礼,就让他们自己玩去了,只留下秦慈道长在房里说话。
他们师生多年未见,是有好些话可以好好聊聊。李景云他们出来之后,决定去找木林森他们会合。
通过手机问清了他们的锁住的位置之后,李景云明天在顾藏道长的带领下找到了地方,发现和他们同行的除了□□道长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更年轻一些的道士。顾藏道长和他也认识,行礼道:“张师兄。”
那个年轻人回了一礼,“顾师弟。”随后,他又看向李景云等人,笑着问道:“你们都是大青观的师弟吧?我是张深,论年纪比你们稍微大一些,你们应该叫我一声师兄。”这人正是张乃生道长的长子张深道长,和顾藏道长其实是同岁,不过月份大一些,当年他们两个人也是同一期授箓的箓生。张乃生道长还有一个次子张泊州,今年才四岁。
“张师兄。”李景云等人都同他见礼。张深也回了一礼,随后和□□道长一起,带着他们从天师殿开始,在整个天师府转了一圈,在各个殿内都礼拜一番。天师府很大,其中供奉的神像众多,如此一番下来,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李景云他们还好说,木林森他们顿时觉比晨练下来还累,呆在大庙里也不容易啊。
另外一边,秦慈道长和张洵歌天师长谈了一番之后,才被放走。回来之后他先去自己屋子里洗了一把脸,又去拜见了其他几位师叔,然后才去见张乃生道长。这次,张乃生道长在书房里等他,当然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
不过看到秦慈道长进来,他便把手里的事情放下了,“你算算,我们多少年没见面了?”张乃生道长想起来就觉得糟心,他只是做人师兄,怎么就跟做人爹妈一样呢?一个一个的,就不能让他省点心吗?
秦慈道长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兄,视频算吗?”他自从离开天师府回到大青观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那个地方,这样算起来的话,好像、似乎、可能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当然,视频通话是有的,不过当年顾藏还小的时候,他就借口要照顾顾藏,接着又有了李景云,总之,他总有理由的。
现在认真想想,秦慈道长也觉得,他师兄能忍这么久不爆发,已经是天上无双好脾气的师兄了。就连师兄结婚的时候,他一想到婚礼上有那么多人,就窒息了,于是没来只送了礼。之后师兄长子次子出生,就更不可能来了。
张乃生道长被他气笑了,“你觉得算吗?来,拿上你的剑,我们出去练练,让我看看这二十几年年,你有没有什么长进。”秦慈道长呆,果然他师兄狂化了吗,师兄以前从来不跟他动手的!虽然有心想要拒绝,但是被师兄一个眼神瞪回来了,只好带上自己的剑,蔫哒哒地跟着往院子里走。路上遇到抱着孩子的刘夏道长,还扔了求救的眼神。
刘夏道长回了他一个笑容,意思可能是在说:你放心去吧。毕竟,刘夏道长也觉得,这个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借口不来的师弟,有点欠教训呢。这二十几年,秦慈道长也只有自己授箓的时候,才肯来了。
于是等李景云他们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张乃生道长和秦慈道长在院子里持剑切磋,旁边还站着三个小孩,其中年纪大一点的那个看起来很懂事的照顾两个弟弟。两个小孩一个是杨武池,另外一个应该就是张乃生道长的次子张泊州了,他们一边一个给自己的长辈加油喝彩。不过李景云他们可以看得出来,秦慈道长已经是在勉力支撑了。
果然没过多久,秦慈道长就败下阵来,张乃生道长说道:“师弟,你退步了。”秦慈道长无语,想说并不是自己退步了,而是师兄你进步了。不过他想想以他师兄的逻辑,他自己进步了这么多,他如果没有进步同样的水平,那就是退步了。张乃生道长收剑,拉着还在喘气的秦慈道长往回走,“师弟,你要多锻炼啊,别活得比师兄短。”
秦慈道长很想说,他并没有缺乏锻炼,而且身体健康,再加上大青观的青山秀水,一定能活得很长。不过他现在好累啊,气都还没喘匀,说不出来。既然他没有说话,张乃生道长就当他默认了说道:“那我们明天继续练练。”秦慈道长脚下一踉跄差点没摔倒,张乃生道长眼明手快地扶住他,确信地点头,“师弟你果然缺乏锻炼。”
秦慈道长眼中常含热泪,有点想哭,有一种冷叫妈妈觉得你冷,有一种缺乏锻炼叫师兄觉得你缺乏锻炼。
李景云等人默默地站在两人身后,觉得现在这个氛围,他们说什么都像是电灯泡,就连三个孩子都保持着沉默。张深幽幽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投错胎了,他应该投胎做父亲的师弟才对的。
他以前觉得,父亲对曹秋澜师叔特别,是因为曹师叔天赋出众,现在他发现他错了,其实他父亲对每一个师弟都充满了慈父的爱。所以他真的错了,他应该投胎当父亲的师弟,而不是当他的儿子的。
他们一行人在天师府住了十天时间,期间秦慈道长不是在张洵歌天师身侧侍奉,便是和张乃生道长在一起。
他仿佛是想要把这二十几年缺失的东西,这一次给补回来。而李景云他们倒没什么事情,可以随意行动,很快就和天师府的师兄弟们还有师叔师祖们都混熟了。等到分别的时候,大人倒是没什么,反正他们都加了好友,有事没事的时候还可以通过网络联系。倒是秦慈道长走的时候有些舍不得老师和师兄,承诺明年一定也会来的。
不过最依依惜别舍不得对方的还是小孩子,这里指的是杨武池,丁月蓝还小呢,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是完全不懂这种情绪的。杨武池现在和宋晋忠、张泊州成了好朋友,双方都舍不得离开对方,分别的时候眼泪汪汪的。
最后,还是大人们承诺,会让他们时常通过视频见面,这才把他们给分开了。回到阔别十几天的大青观,众人居然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不过天师府有天师府的好,大青观也有大青观的好,而对他们来说,大青观才是他们的家。十天没有回来,回到观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大扫除,不管是住人的屋子,还是供奉神像的殿堂都有灰尘了。
现在已经深深明白了师父的社恐和宅属性的李景云等弟子们,也不为难师父,先给他把房间给打扫了,让他一个人窝在里面种蘑菇,然后才去收拾其他地方。第二个需要收拾出来的地方是丁月蓝的房间,她的水池子倒是没什么问题,虽然几天没人住,但这是活水,并不需要换水。只需要把她房间的其他地方打扫一下,就可以放她在水里自己玩了。
至于其他地方,大青观毕竟也不算大,又有这么多人一起打扫,工作量其实倒也不是特别大。打扫完,众人各自洗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去殿中上香,摆上香花供果,生活才算是重新回到了正规。吃了午饭回到房间里,忍了十几天没发微博的叶欣怡忍不住拍了一张房间里的照片作为配图,打开微博发了一条。
“在天师府住了十天时间,加上路上的时间,一共是十几天,现在终于回到大青观了。天师府好大啊!里面的道长都很和善,我还见到了张天师,激动!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大青观,不是说天师府不好,就是,更喜欢大青观。”
这次叶欣怡也没有等着看回复,直接关掉了电脑,和木森林一起午睡,午休结束之后,他们要去园子里给李道长帮忙。虽然说大青观里大家分工明确,但不得不说,确实是李道长的事情最忙,所以有需要的时候,大家都会给他帮忙。现在多了他们这些暂时无名无分的编外成员,也是给李道长帮忙,毕竟园子里种了那么多东西呢。
午睡的时间不宜过长,一点半的时候她们就都起来了,洗漱完毕去找李景云。李景云正在准备工具,看到她们来了便指了指墙壁上的草帽,说道:“下午的阳光比较毒辣,你们最好是戴个帽子,免得晒黑了。不过这边只有这种帽子,你们如果想要漂亮一点的,下次可以自己准备。”叶欣怡和木林森也不是矫情的人,道了谢一人拿了一个帽子戴上。
张和志有点委屈了,“为什么我没有?”虽然他也不在乎晒不晒黑,男人嘛,很多人感觉晒黑一点更有男子气概,当然也不能太黑了。可是,不带这么厚此薄彼的吧?他承认他开始做错了事,但这不是改邪归正了吗?
李景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一个男孩子,也怕晒黑吗?你怕晒黑的话自己拿就是了,又没有不让你戴帽子。”其实如果太阳再烈一点,不管是不是女孩子,他都会提醒戴上草帽的,毕竟这些草帽以前也不是专门给木林森和叶欣怡准备的。而且,太阳太烈的话,就不仅是晒黑的问题了,长期暴露还有被晒伤的可能性。
张和志闭嘴了,他只是抱怨一下而已,并不是真的觉得他需要草帽。下午的太阳有点大,不适合小孩子,所以这次李景云没有带上杨武池,四个人拿着工具,背着竹筐往园子里走去。走了一小段路,李景云就停下了脚步。
他指着不远处开着蓝色小花的大一片草地,说道:“看到了吗?那一大片就是我们下午的工作了。这个草叫做婆婆纳,是一种中药材,可以补肾强腰、解毒消肿。你们要做的就是,把整株草都挖出来。”
三人都点了点头,虽然这个草药的功效具体什么样,到底有多大,应该怎么用,他们并不清楚,但是怎么挖还是听懂了的。四个人分开挖草药,木林森和叶欣怡呆在一处,她们喜欢一边工作一边聊聊天。叶欣怡蹲下看着开着蓝色小花像是野草一样的植物,说道:“看着不起眼,不过仔细看还挺漂亮,远处看一大片也挺好看的。”
木林森也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笑着说道:“其实,这个草我小时候在村子里干农活的时候也见过的,就是路边普通的野草,都没人理会,今天才知道原来居然还是草药,真是不管什么都不能小觑啊。”
叶欣怡心有戚戚地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其实,我觉得,好像我们国家的中医,什么草都能入药的。虽然我们接受了现代的科学教育,但是什么君臣配伍啊之类的,我还是完全不懂,也明白为什么要这么配。”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工作,效率虽然并不是很高,但事情却做得很细致,草药挖的很完整,根也保存地不错。
当然,做得最好的还是李景云,不过他是熟练工,放在一起比较可能不太公平。
张和志就是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的了,他挖草药的效率比木林森他们高,但挖的没有她们那么细致。
不过,在四个人的合作之下,他们还是在五点之前,把需要采收的草药都采收了。李景云对这个效率还是比较满意的,甚至也没有责怪张和志,看到不完整的草药,也只是提醒了他下次要小心。对这些不管是根须还是茎叶都十分脆弱的草本植物,采收的时候再怎么小心都是不为过的,张和志也点头表示明白了。
晚上的时候,依然是大家的私人时间,叶欣怡依然是码字,木林森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商量着该什么时候去找顾藏道长,又该怎么说拜师的事情。叶欣怡一边应着一边打字,突然听到企鹅的声音响了。
她的其实客户端设置是只有私聊才会响的,而她网络上的朋友,大家基本都是在群里聊天,会私聊她的比较少。她看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是她刚收不就的写作上的徒弟,也就是李道长的表弟找她。叶欣怡对沈闻还是挺有好感的,他是李景云的表弟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他写作的天赋不错,做事还认真,交代的任务都会一丝不苟地完成。
叶欣怡虽然是第一次收徒,而且是看在李景云的份上才收的徒弟,但是她在论坛上,也看到过不少爷新徒弟贴,简直可怕。明明是拜师学艺,搞得倒好像是师父求着学的一样,最后死师徒还要来论坛上倒打一耙挂师父,简直可怕。不过沈闻这个小徒弟就很乖了,格外省心听话,所以见到是沈闻的消息,叶欣怡就打开看了一眼。
沈闻的企鹅号昵称直接用了自己的本名。沈闻:“师父师父,我刚刚看到你发微博,说是已经从天师府那边回来了是吗?那我二表哥他回来了没有啊?”叶欣怡有些奇怪,他怎么不直接问李景云,但还是如实回复了。
沈闻:“那就好,谢谢师父。我有点不敢去打扰二表哥,他有点严肃哦,而且他是学神啊,学渣见到学神就紧张。对不起师父,是不是打扰你码字了?那你继续吧,主动是我姐姐有事情想找我二表哥帮忙,所以让我问问。”
叶欣怡回了笑脸表示没事,想着既然没有别的事情,然后关掉聊天框继续码字了。
而李景云那边,过了没几分钟,就收到了表姐沈朱月的消息。沈朱月:“表弟,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这边遇到了一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帮忙,不知道你这段时间有没有空,如果方便的话,我过去接你。”李景云其实很少收到这个表姐的消息,现在突然收到还有些惊讶,不过想来她难得开口,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便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李景云正带着张和志他们三个人在院子里清洗采收的婆婆纳,沈朱月就带着人到了。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她和她的生活助理,也是一个女士,还在拼命喘气。沈朱月虽然知道表弟在修道,也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修道,但还是第一次来大青观,并没有想到要爬这么高的山。李景云看到她们到了,洗了个手,让她们先在石桌边坐下。
沈朱月和她的生活助理喘了一会儿,气息终于平复了,这才在石桌边坐下来,还朝木林森他们打了声招呼,木林森她们也微笑回应。李景云去给他们泡茶,沈朱月好奇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谁是我弟弟的师父啊?”
张和志和木林森都看向叶欣怡,叶欣怡抿唇一笑,说道:“如果你说的弟弟是指的沈闻的话,那应该就是我。”叶欣怡也有些好奇地多打量了沈朱月几眼,她也有点想要知道,沈闻时常抱怨,但是在言语之中,又能看出来姐弟两的亲昵的姐姐,是什么样的。第一眼看起来,好像还挺不错,反正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的大小姐。
沈朱月也笑了,说道:“那我可太谢谢你了,我这个弟弟,没有遗传我们家聪明的脑袋,学习成绩不太好。虽然家里并没有人怪他,但是他自己好像有点在意和自卑,语文是他所有科目里成绩最好的了。”
“他说他要写小说,其实我觉得有些不靠谱的,毕竟他才多少岁啊,虽然语文成绩好一点,但其实要说文笔,是真的没有。而且,他也没有足够的阅历。虽然说,现在只要想写,就可以把自己写的东西发布到网络上,但是我担心他把他写的东西发布出去之后,会无人问津,甚至引来嘲讽辱骂。你们也知道的,现在网络上的人,有些戾气比较重。”
“就算是在现实世界里,其实我们也没有办法,真的把他保护地密不透风,更别说是在网络上的,我担心这样的话他会更觉得自己不好。后来听说,他拜了一个厉害的大神师父,教他怎么写作,我就放心多了,谢谢你。”
叶欣怡没想到沈朱月会这么说,有些羞窘地摆摆手,却忘记了自己手上沾着的泥土,感觉更尴尬了。她耳朵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开始的时候,我就是看在李道长的面子上,才收他当徒弟的。不过后来,我发现他其实文字基础还不错,虽然想要写得好还需要多练,但是他很认真也很努力,我布置的作业都有好好完成。”
两人聊了一会儿沈闻,李景云就端着茶出来了,给了沈朱月和程飞飞每人一杯茶,自己也在两人的对面坐下,看向沈朱月,问道:“表姐,你昨天跟我说,有事情需要我帮忙,现在方便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吗?”沈朱月端起茶杯道了声谢,听到他的话看了周围的一眼,程飞飞是她的人,该知道的都知道,其他人是道观的,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说。
虽然如此,真说起来,沈朱月感觉还是有点尴尬。她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说道:“是这样的,我爸爸以前的首席秘书叫做舒嘉和。舒秘书能力很强,生活作风上也没有问题,已经跟着我爸爸很多年了……”
她简单地将舒嘉和离开公司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有其中的疑点说了一下,继续道:“我感觉这件事情有点奇怪,其中可能是有什么问题,所以就找人查了一下,然后果然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其实舒秘书出事的时候,我当时请假了并不在公司,第二天去公司的时候,我才从同事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当时那个同事其实也很不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她还说舒秘书像是中邪了一样。”
“我开始的时候,其实还没有往这方面想,只是觉得很奇怪,但可能会有其他的隐情。结果,我查到的东西,让我感觉十分的不可思议。离开公司之后,舒秘书没有继续找工作,而是和她的丈夫一起,去见了很多公司的老板。”
沈朱月停顿了一下,虽然她是个女强人,但女孩子在这方面,天然会感觉更难以开口,这是社会背景导致的。最后还是作为助理的程飞飞说道:“舒秘书离开公司之后,似乎以身体为代价,帮她丈夫得到了一个比较好的职位。”
沈朱月点点头,继续说道:“虽然这其中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我觉得不太对。”
“舒秘书的丈夫,学历挺高的,和舒秘书是校友,在学校里听说成绩很好,表现的也很不错。两人在大学的时候就确定的恋爱关系,工作之后没几年就结婚了。而在这期间,舒秘书一开始就通过校招进入了我家的公司工作,因为工作能力的原因被留在我爸爸的秘书处,后来更是坐到了首席秘书的位置,她的能力毋庸置疑。”
“而他的丈夫,一开始也靠着自己在学校出色的纸面成绩,进入了一家大公司。”
“不过他并没有在大公司里一直发展,而是做了没几年,就选择了离职,加入一家规模更小的公司,去做了管理的岗位。他在这家公司呆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又过了几年,依然没有升职,就去了一家更小的公司做了部门经理。然后,就在舒秘书出事之前的两个月吧,他被那家小公司辞退了,找工作也没有得到什么满意的结果。”
“而他现在任职的那家公司,规模虽然不如我们家的企业,但比起他任职的第二家公司规模还要大一些,而且他一进去就是担任重要部门的副经理。不是我小心之人,而是他看起来真的就没有这个能耐。”
“因为这样的猜疑,我去见了舒秘书一面。当时我们聊的不多,但是舒秘书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我觉得她根本不是舒秘书,而是一个陌生人。为此,我试探了一下,说出了一个只有我和舒秘书才知道的小秘密,她果然不知道。这根本不可能,那个秘密,我不能说,但我和舒秘书都是印象深刻,她绝对不可能忘记的。”
李景云点头,说道:“所以,你现在怀疑,舒秘书可能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并且这件事情还和舒秘书的丈夫有关系,想要我去调查这件事情是吗?”沈朱月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李景云,希望得到他同意的答复。虽然相处的时间不算很长,但沈朱月真的很敬佩舒秘书,希望能够成为她那样的人,实在不忍心她变成现在这样。
李景云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我会去调查,如果属实的话,也会帮忙解决。”且不说他在特殊部门还挂着职务,作为玄门中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惩奸除恶,本来也是应该做的事情。
喝了一口茶,李景云看了看时间,说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们先留下来一起吃个午饭,等吃完午饭,我准备一下,再和你们一起下山吧。”沈朱月和程飞飞爬山都很累了,现在腿还是软的,确实也不想这么快就继续爬下山,她们甚至担心现在下山的话,她们会从下山的路上直接给滚下去,因此都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虽然有客人来,不过其实大青观的午餐也没有刻意做得更丰盛,当然为了表达对客人的欢迎,李景云给了他们点菜的权力。不过两个客人都很客气,表示客随主便,她们不挑食,随便吃什么都可以。
结果就还是李景云去了园子里,看到什么顺眼就摘什么。不过,一顿饭还是吃得大家都很开心,毕竟大青观的伙食太好吃了,不管是什么,即便是平时不喜欢的东西,大青观出品的吃起来也很开心啊。
下午他们下山的时候,曹亚文照例给师兄准备了一堆吃的,不过这次木林森他们就没有跟着去了,下次也是在是特殊情况。下山的路走得很慢,早上上山的时候,沈朱月和程飞飞只觉得下山的路艰难,轮到下山,他们才发现下山的路居然更加可怕。山上的路只是累,下山的路她们走着的时候还提心吊胆,生怕从山道上滚下去。
所幸有李景云走在前面,挡住了她们的视线,给她们增加了一点安全感。回到山下的时候,两个姑娘都虚脱了,估计就算大青观的饭菜再好吃,她们也不愿意再来第二次了,简直就跟要了半条命似的。
李景云还是第一次见人爬个山这么夸张的,顿感哭笑不得,山上住着的老人都没有她们这样的。不过他也没有说些什么,静静地坐在车上闭目养神,等她们两个自己恢复紧张害怕的心情。
车子开出去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沈朱月才算是平静了下来,自嘲地说道:“表弟你别见怪我,我以前从来没有去过这样的地方,就算是爬山也是景区那种有修得好好的水泥台阶的。就我这胆量,以前还老说有空一定要去爬华山呢,我怕还没走到一半就腿软地坐地上了。幸好现在看明白自己了,省的以后去华山丢人。”
李景云笑着说道:“这没什么的,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很正常。”大青山的山路确实不算好走,都是以前的那种泥土石头路。其实当初,他的父母有说过想要帮忙修一修上下山的路,不过被秦慈道长拒绝了。
他觉得没有必要浪费钱财,反正走这条路的人又不多,山上的村民也早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路况。更何况,想要修路的话,肯定要扩展,对山上的环境其实也会有不好的影响,大青观算是那种未经现代科技开发的山林,秦慈道长也不希望过于破坏山上的自然生境。所以最后,李家也只是把道观前面的路修了修,山路只是把坏掉的地方修补了一下。
总的来说,这条山路,几百上千年前修建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对习惯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来说,大概是确实挺可怕的。沈朱月听他这么说,知道只是安慰自己的话而已,不过她也想得开,本来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一个城市里长大的姑娘,不会爬山很奇怪吗?沈朱月也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是那种全能的人,她就不是,没啥羞耻的。
之前没怎么联系的两个表姐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很快就变成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一直到傍晚时分,车子到达了沈家别墅。沈家人已经知道李景云要来了,晚饭也准备了他的,还特意注意了他的忌口。李景云对舅舅舅妈行了礼,有和三个表弟表妹打了声招呼,三个表弟表妹对他也很感兴趣的样子。
沈闻不用说,自从李景云考上了幽州大学,他就成了沈闻最崇拜的人,亲爹沈吉都要往后靠。不过因为沈闻比较害羞,所以他只是跟李景云打了声招呼,就不敢说话了。倒是沈录对问了李景云一些学习上的问题。
另外还有可爱的小表妹沈康月,这个八岁的小姑娘,和李景云见过的小孩子都不一样,真是个娇娇小公主。但也不是那种没有礼貌惹人厌烦的熊孩子,她就是个娇气的撒娇精,就连李景云也有些招架不住她,忍不住把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抱起来玩了一圈儿,还把自己带过来的坚果剥给她吃,小姑娘开始只是出于礼貌吃了,然后就欲罢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