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庄优的不自信, 黄书意先安抚了一句,然后才提出要求。据说这样会让人感觉更舒服一些,嗯, 据说是这样。
庄优果然松了一口气, 很快又好奇了起来, “这个, 我自从那次之后, 就没有再去过那个地方了。不过要找的话, 可能、应该也可以吧?你们要去那个地方做什么,难道哪里真的有什么问题?”作为一个记者,他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有意思的新闻话题。不过作为夏国的记者, 而且是官方的记者,他同样很清楚,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报道的。
其实这件事情, 他现在差不多都已经淡忘了。虽然当初确实是一阵惊吓,后来也发生了一些倒霉的事情, 但到底对他的影响不太大, 讨论了一阵之后, 论坛里的其他人把这件事情放到了一边,他也是,没想到今天以这种方式回忆起来。
“那就麻烦庄先生了。在出发之前,我们还想要问一下庄先生,关于那个地方的传说,以及你遇到的事情,除了你在帖子里说过的内容之外, 你还知道一些别的什么吗?”黄书意又问道。庄优在帖子里说的那个传说故事, 和很多编造的故事一样, 并没有具体的任务和村子的名字,虽然可以猜测是清雾山下的村庄,但清雾山下的村庄不少,想要去追溯依然十分困难。
庄优认真思考了一下,摇头说道:“很抱歉,因为实在过去太久了,说实话,我现在回忆起来的细节,我自己都不确定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我的大脑自己加工的。至于传说,我知道的就那些,但我的奶奶在世,她可能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信息。”
“既然这样,我们就直接出发了吧,到时候还要请庄先生帮忙引荐一下。庄先生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吗?”黄书意也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听了庄优的话,立刻就站了起来。不过她很快就想到,这是还要看庄优的时间,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庄优作为记者,接触过的人什么样的都有,倒也没有在意,拿出手机给妻子打个电话,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就表示可以出发了。
三人坐卢长乐的车,往庄优的家乡开去,卢长乐对县里的道路还是比较熟悉的,不过因为地方比较偏僻,基本都是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他们还是开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到了地方。在庄优的指引下,卢长乐把车子停到了他们家老房子的院子里。
庄优的奶奶已经年近九十了,不过老人家身子骨还算健壮,当然这个健壮是相对于她这个年纪的老人来说的。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老人家从屋子里走出来查看情况,也不用拄拐杖。庄优叫了她一声,又对黄书意两人说道:“这位就是我我奶奶,她耳朵还行,脑子也还清醒,腿脚也不错,就是眼睛有些不太好了。来,我们先进屋吧。”
黄书意和卢长乐跟老人家打了声招呼,和庄优一起进了屋,老人家先对来客很欢迎,笑着要给他们泡茶。
庄优赶紧拦下了老人,说道:“奶奶,你别忙,我去泡茶。这两位是警察局的同志,他们问你那块开着忽地笑的地方的传说故事,你好好跟他们说说。”老人家听说客人是来找她的,也就没有坚持,搬了凳子让黄书意他们坐。
老人家年纪毕竟大了,虽然看起来身体不错,但黄书意他们看着她搬凳子,还是感觉心惊胆战。
两人连忙上去帮忙,好不容易折腾一番坐了下来,庄优也泡好了茶,给他们端了过来,还给自己和老人也泡了一杯。
屋子不算大,庄优自然也发现他们刚才的动静,笑着解释道:“我奶奶就是闲不住,喜欢自己做点事情。我们也劝她搬到城里去住,她也去小住过一段,但就是呆不住。说城里没有熟人,人家说普通话的,她也说不来,就又回来了。”
黄书意和卢长乐都点头,谁家还有几个老人呢,老人家这点都差不多,不服老。之后说起正事的时候,黄书意和卢长乐这才发现,老人家是真的不太会说普通话,说的是本地方言,黄书意是一丁点都听不懂的。
至于卢长乐,虽然他听得懂本地方言,可问题是,老人家口齿不太清楚,地方口音又有点重,他听着也很吃力。所幸他们这次是和庄优一起过来的,所以实际上他们和老家人之间的沟通,都是通过庄优的翻译来完成的。
从老人家这儿,他们得知了那个村庄的名字,传说是叫做夏拓村。这个村子的名字,包括字,他们都是反复地跟老人家确认过的,应该不会有错。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村子的名字可能也会有所更改,甚至可能这个村子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即便有了名字,也不知道能否找到。黄书意心里已经做好了,回去之后去图书馆翻县志的打算。
除了村子的名字之外,因为老人家说,这个传说故事已经流传了很久了,她小的时候,就听她的爷爷奶奶讲过故事,并且叮嘱她不要往那个地方去。而据她的爷爷奶奶说,他们也是听自己的长辈说的这个故事。所以,这个故事的其他信息,老人家也并不知晓。而且黄书意也担心,在流传的过程中,这个故事可能经过了加工在创造,也就是说,故事的内容也未必准确。
这里所说的准确,指的是故事内容和最初开始流传的时候的内容的相似度。这样一想的话,那个夏拓村的名字,也可能是后人传播的时候修改或者加上去的,有没有用还在两说之间。但现在,黄书意并不想想得这么悲观,她向老人家道了谢,一行三人有告别了两人,在庄优的带领下,去找到那片开着忽地笑的地方。这几年过去,山上的路况又有所改变,庄优也有些迷茫。
所幸清雾山不算很大,他们一路摸索着往山上走,终于爬到了山顶上。不过这个时间,忽地笑应该差不多都已经谢了,恐怕不能像庄优发帖那次一样,直接就看到满山的忽地笑。不过,庄优也有自己另外的办法。
在过去清雾山上有很多的农田,但近些年随着附近村庄的年轻人进入城市发展,这些农田基本上都已经荒废了。也就只有山脚的一些农田还有人耕种,耕种的都是留守在村里不愿意离开的老人,因为体力所限,他们种植的都是自己日常食用的蔬菜。
永远不要小看植物的生长速度,山上的农田荒废了这么多年,上面都已经长满了各种花草树木。
而几年的时间,已经足够那些小乔木或者灌木之类生长到一两米的高度了。而整个山上也就只有那一块生长着忽地笑的地方是没有任何其他植物生存的,忽地笑是宿根植物,每一年它的花和叶子都会枯萎,然后第二年重新生长出来。也就是说忽地笑这种植物,它是没有办法生长的很高的。这样一来,当它和周围的其他植物进行横向对比的时候,就会显得矮一截。
所以当他们站在山顶上往下看的时候,就算不能看到漫山遍野黄色的忽地笑,只要看到山上凹下去的一块,就能知道那些那个地方在哪里了。庄优抱着这个想法,目光在整片山坡上逡巡,很快找到了凹下去的一块地方,并且让他感到惊喜的是在那块地方,他还看到了一些黄色,看起来那些忽地笑还没有全部枯萎,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一个意外收获。
找到地方之后,三人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跋涉,终于到了地方。这个时间大部分的花都已经枯萎了,但还是稀稀疏疏地生长着一些黄色花朵,正是忽地笑。正如来之前庄优所说的那样,这个地方除了忽地笑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植物生存。黄书意仔细观察,发现每一朵随风摇曳的花朵,都被淡淡的怨气纠缠着。
她想了想,蹲下身拿出一个密封袋,将地上的泥土挖了一些装进密封袋里,准备拿回去化验。然后她又找到了一株开还在开着花的忽地笑,想从它的根茎部开始往下挖。大概往下挖了五厘米左右,她就挖出了这株忽地笑的球根。球根是通俗的说法,换一种学术一点的语言应该叫鳞茎。忽地笑的地上部门每年都会枯萎,但鳞茎不会。
让黄书意乃至在他旁边看着的庄优和卢长乐都有些头皮发麻的是,就在这株忽地笑的球跟旁边还密密麻麻的挨着很多的球根。至于他们真正的根须,更是在地下纠缠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庞大而可怕的网络。
任何一个有着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这一幕恐怕都会想要自戳双目,转身呕吐出来。但即便是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三个人,看到这些还是感觉十分恶心。黄书意道长面色凝重,她现在都有些怀疑那个梁灵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从这块地方挖出几株忽地笑,然后还取了土壤装盆带走的?这心理素质,不去当特工可惜了。
不过真正让黄书意道长感觉不妙的,倒不是梁灵的事情,她的行为毕竟影响不到太多人。
真正成问题的还是眼前的这些忽地笑,她不知道在这块土地上发生过什么,但这些忽地笑已经不是普通的植物了。虽然这些花至今似乎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危害,但如果任其发展,焉知将来不会成为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