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熙想问怎么问, 但不用问也知道，肯定不会是问人的那种问法。他沉默了半晌，说道：“这个, 可能不太适合……这样吧, 反正我们本来也要出去, 不管是去户籍那边还是去调查第一个龚龙, 都得出去。不然, 我们去外面找个适合的地方, 让你问？对了，李道长，你们这个对地方有什么要求吗？”
    “有啊, 要干净。”李景云说着，转头看向年彪道长，寻求他的意见。
    他说的干净, 指的当然不只是卫生上的干净，所以外面的那些营业场所, 肯定是都不行的。
    李景云对燕京市还不是很了解, 排除掉营业场所之后, 他就只能求助年彪道长了。其实他倒是想到了回家，可他的房子距离这里有些远。至于家里的其他房子，他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啊，而且久没人住也不太方便。
    年彪道长不亏是在燕京市呆了这么长时间的人，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想了起来，说道：“这附近有一个名字叫做散月观的小道观，观里的黄书意师兄也在特殊部门供职, 和我的关系还不错, 我们可以去她那儿借个地方。李师兄, 你看可以吗？”既然是道观，李景云自然觉得没问题，点头谢过年彪道长。
    年彪道长摆摆手，马上给黄书意道长打了个电话，很快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他朝着两人做了一个搞定的手势，三人一起走出了警察局，还是坐李景云的车，司机也还是牛镜。栾熙也是个爱车的男人，他摸了摸车子，说道：“你们特殊部门，待遇这么好啊。”搞得他都想跳槽了，毕竟他在警局干了十几年，房子的贷款都还没还完呢。当然，他也就是说说而已，他当警察又不是为了钱，为钱谁当警察啊。
    年彪道长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希望我们特殊部门的待遇有这么好，可惜真的没有。李师兄这，纯粹是祖荫啊。”栾熙懂了年彪道长委婉的说法，翻译的通俗一点，那就是富二代，可能是富n代，反正家里有矿。他只是没想到，原来还有富二代去当道士的，果然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
    散月观距离警局确实很近，牛镜开了十几分钟之后，就到了地方。三人在散月观门口下车，牛镜依然开车去找地方停车，顺便等李景云他们出来。散月观很清静，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蓝色道袍的坤道，那就是黄书意道长。
    年彪道长走了过去，抱拳和黄书意道长互相行礼，又给两方人做了介绍。李景云抱着祖师爷的画像不方便，便只点头示意，黄书意道长也点头回礼，随后便领着三人进了散月观。散月观很小，只有一个大殿，供奉着三清道祖，两侧有配祀其他神像，道长们住在楼上。楼上还有一些其他房间，比如静室之类。
    李景云安置好祖师爷的画像，和年彪道长过去，一同上香叩拜。作为道士，进了道观，肯定是不能不拜的。一一礼拜完毕之后，李景云这才重新抱上祖师爷的画像，带上大橘猫和栾熙，跟着黄书意道长上到二楼。知道他们的需求，黄书意道长在他们到来之前，提前在静室里布置了一个小供桌，连茭杯也拿过来了。
    现在，李景云只需要挂上画像就可以了。“劳黄师兄费心了。”李景云感激地朝黄书意点头致谢，然后小心地将祖师爷的画像挂了上去。栾熙这才第一次看见，被李景云一直抱在怀里的画像，画中人的样貌。
    画像是典型水陆画的画法，画中人仙气飘飘、端庄威严，让人见之便心生畏惧。李景云点了三炷香，心中默想之后插到了香炉上，随后行三礼九叩首的大礼，最后手执茭杯跪在跪垫上心中默想卜问之事。
    九天之上，□□宫中，周泽真人刚刚批阅完公务，正想起身出去走走，就听到自己特别关注的后辈的声音。他心念一动，想起来似乎真的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他问自己什么了。现在听到李景云的问题，周泽真人一动念便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那个叫做赵霖霖女孩，本不是该横死的命运，救她也是积攒功德的善举。
    散月观中，李景云默想完想要问的事情，便扔出了茭杯。茭杯呈一正一反，是圣杯，寓意祖师爷应允，是个肯定的答复。李景云面露喜色，小声地念叨了一句，“谢谢祖师爷！”九天之上的周泽真人听懂，也不由面露笑意。只是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觉察到，他对这个小弟子的关注，似乎有点非同寻常。
    李景云收起茭杯，行礼叩拜，然后才起身对年彪道长和栾熙点了下头。年彪道长也面露喜色，祖师爷这可是帮他们省了不少功夫。随后，年彪道长和黄书意道长也各自向周泽真人的画像上香行礼。
    李景云等他们上完香，这才依礼撤掉供桌，收起画像。
    “黄师兄，不知是否方便去拜见观主？”李景云看向黄书意道长。来的路上，他从年彪道长那儿得知，黄书意道长是散月观观主宋烨道长的弟子。他们既然来了散月观，没有道理不去拜见宋烨道长。
    黄书意道长笑道：“李师兄的心意，我代师父领了。只是师父如今不在观里，去外地交流了。”李景云和年彪道长都点头，随后也没有多留，告辞离开了散月观。倒是黄书意道长表示，有需要可以找她帮忙。
    三人回到车上，栾熙说道：“李道长，接下去的事情，就先交给我们这边来调查吧，有什么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的。现在，麻烦你送我回一下警局。”李景云点头，他也知道自己确实不方便参与警方的工作，这也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让牛镜把两人都送了回去，然后才开车回到了自己的别墅里。
    回到别墅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傍晚了。李景云挂好祖师爷的画像，自己坐到沙发上，这才感觉有些疲惫。今天这一整天，他到处跑来跑去，也确实是蛮累的。虽然如此，晚饭他还是更愿意自己做的。在沙发上休息了十几分钟，李景云起身洗了把脸，打开冰箱找到了今天从大青观送过来的蔬菜和水果。
    水果是杨桃，李景云还是蛮喜欢的，酸酸甜甜，而且长得也很有趣。他拿出两个杨桃，洗干净切成片，放到了大橘猫的碗里，端给它自己吃。今天大橘猫连鬼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心里十分委屈，需要补偿一下，所以李景云多给他了一个杨桃，不过自己偷吃了一片，还是大片的。但，反正大橘猫也不会拼起来看少没少。
    解决了大橘猫的伙食问题，李景云就要开始给自己准备晚餐了。他找到了今天送过来的豌豆，不是嫩的那种吃豆荚的，而是老了吃豆粒的那种，和嫩的豌豆各有各的特色。他翻了翻冰箱，又在采购的食材里找到了一些鳝鱼，决定做一道鳝鱼烧豌豆。然后他惊讶地发现，今天观里还送了两个大鸡腿过来。
    李景云唇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心情愉快地翻出了一瓶车了，准备过个可乐鸡腿。今天的食材另外还有一些茼蒿，李景云打算拿出煮一些猪肝茼蒿粥，主食和汤就一起解决了。
    做好晚饭，吃饭之前，李景云难得的先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寝室的群里，让自己三个回家的室友看看自己的晚餐。虽然因为只有一个人的原因，李景云只做了两道菜，依然让室友们忍不住口水直流。
    吃了饭，做完晚课，李景云早早就休息了。第二天早上，早课结束，吃了早餐，李景云就接到了栾熙打过来的电话。“李道长，没有打扰你休息吧？”栾熙客套了一句，但也就只客套了这么一句，很快进入正题，“昨天我们查了一下第一个龚龙的情况，他家在他小的时候，确实在你说的那个地方住过。”
    “他应该确实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另外，我们查了一下他家里人最近的行动，确实有异常。除了目前在警方的档案上，是失踪状态的龚龙，龚家近期并没有人死亡，他们家的人却买了很多的丧葬用品。”
    “主要是一些纸扎用品，数量很多。另外，我们查访得知，邻居最近有看到一个打扮像是算命先生之类任务的中年男人频繁出入龚家。我们猜测，那个人有可能就是你说的那个帮龚龙结冥亲的术士。”
    “另外，还有龚龙失踪前的工作我们也查了一下。他学历不高，高考只考上了大专，学的是旅游专业。毕业之后，在你说的那个赵霖霖小姐去旅游的那个景区工作的，做的正好就是马车夫。”
    “说不定，赵霖霖小姐坐的那辆马车，就是龚龙曾经工作的那辆。不过我有点奇怪的是，按照赵麟先生的说法，赵霖霖小姐和龚龙，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长大之后应该认不出来了才对。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巧合，那龚龙是怎么认出赵霖霖小姐的？”这个问题，栾熙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因此怀疑这其中可能另有隐情。
    李景云却说道：“这倒没什么奇怪的。鬼虽然是人死后的状态，但人和鬼不同，鬼脱离了人的身体之后，有些会完全记起生前的记忆，包括哪些你以为早就已经遗忘的记忆。从你们调查的结果来看，赵霖霖小姐的事情，应该就是这个龚家人做的了。对于龚龙的死亡，你们有查出什么线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