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四也来插话，“对啊，我可是亲耳听林斌说，宇文公子交代他保清娘的命，说以后有事用得着清娘帮忙，让她死了可惜。你要不信，就去牢中找林斌对质。”
    “慕清颜，你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够让敌人都肯保你性命？”慕容以沫不愿信，但又不得不信，因为有些话她也曾亲耳听到。
    “我也想知道宇文公子为何在意我的性命。你告诉我，最后见到他在何处？”慕清颜问，“我看如何找他来，让他当面与你说明一切。”
    慕容以沫不答。
    “应该是在她换衣前。”柳燕看眼慕容以沫的肩头，“这身衣衫是在刚离开都江堰的半路换的，我起初还以为是为了乔装，原来是被抓烂了。”
    “他置你于不顾，你还想保他？”慕清颜又帮慕容以沫整了整衣领。
    说到底，他们是堂亲，都有同一个曾祖母，虽素未相识，这血脉却非她不认就可以真断干净的。
    “我不信你这诛心之言，不信！”慕容以沫依然嘴硬，甩开慕清颜，“你若想引他出来，就让我杀了你。他说只要我杀了你，他就会出现来接我，为我善后。”
    韩致远将慕清颜向后拉扯几步，避开慕容以沫远一些。
    慕清颜站定，“我相信他有闯府衙的本领，但他也知你不会得手。而我，自然不可能将性命白白送给你。你不说也无妨，我有机会再见到宇文公子——余航。哪怕他换成别的面目，我也能认出他。”
    “宇文公子说，你提到都江堰与慕成安的事可能只是试探。但我们实在怕慕成安发现藏在都江堰的那些羌人，真给你留下什么线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柳燕在我们手中也无力生事。结果慕成安的事是一个空，韩致远潜在我的身边才是最可怕的！”慕容以沫狠狠地盯着遏制着她的手的柳燕，“又加上这个女人！那么多天，没饿坏了你！”
    “姑奶奶见识过多少，岂是挨几天饿就蔫了气的人？今日可让你好好见识见识姑奶奶我……”柳燕扳着慕容以沫的手，反扣着那把刀在她面前晃，几近鼻尖。
    慕容以沫不得不随着刀子的压迫向后下腰，腰倒弯的越来越深，同时另一只手也想去扳柳燕的手指，却被柳燕的另一只手挡掉，反转到她的身后。
    “要是这张脸花了，你的宇文公子肯定更见不得你了。”柳燕故意恐吓。
    慕容以沫用的是蛮力抵抗，而柳燕用的是巧劲，何况慕容以沫的姿势也很难受，眼看是抵不动柳燕，全无招架，锋利的刀刃即将划过她的鼻尖……
    “噗——”
    慕容以沫不由得一咳，一口血顺着嘴角淌出。
    “诶？我可还没伤你。”柳燕讶然，攥着慕容以沫的手，又把她拉直身。
    紧接着，慕容以沫又是一咳，俯身一口血直接喷在了地上。
    “血是黑色的，中毒了？”韩四盯着在地上溅开的血。
    刚流出的血色由于混着慕容以沫嘴上的墨迹，黑的不奇怪，可吐到地上的这一大口也是发黑，怎是那点墨迹晕染？
    “周大哥，去请吴叔叔。”慕清颜赶紧吩咐。
    不一会儿，周虎便把吴诚儒拖来。
    慕容以沫已无力与柳燕较劲，被柳燕夺走刀子之后便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难受的呼吸。
    “这是又怎么了？老夫瞧瞧。”吴诚儒过去为她诊看。
    “不用看，我中毒了！”慕容以沫拒绝。
    慕清颜问，“你何时中的毒？”
    “不知道……”慕容以沫侧过头，如火的目光瞪着韩致远，“不是你做的吗？你们心知肚明，何必假惺惺地做好人，我不会再上当，你们不必再费尽心机收买我对付宇文公子。”
    “我们没人给你下毒，也没必要收买你。”韩致远不屑。
    慕容以沫抚住受伤的肩头。身体难受，这伤处也很难受。
    是难受，不是疼。
    慕容以沫侧目，轻轻松开手，见抚着伤处的手掌心沾了黑色的血，再看伤处的衣衫，也是被暗黑色的血浸染。
    “柳燕帮忙，让吴叔叔给她查看。”慕清颜再次上前。
    “我怎么觉得她这伤口有问题？要不就先查看伤处？”柳燕扫到慕容以沫的一手血污。
    吴诚儒也看到了，“嗯，让老夫先瞧瞧。”
    柳燕将慕容以沫的上半身扳直，同时将她的双手反剪身后。慕清颜帮忙将她的领口扯开，再次露出的肩伤已经污血一片。
    吴诚儒用帕子将那些渗出的血迹擦掉，看到四枚指印，前三后一状。
    爪指嵌入指甲盖深浅，一抓一松间有皮肉勾带，如当初大闹襄阳府义庄的那个黑袍人留在屯驻兵身上的爪痕一致。看起来伤不重，但用指者劲道十足，当初那些屯驻兵都被伤及筋骨，慕容以沫虽没那么重，承受的痛也不会轻。
    暗黑色的血不断从伤口渗出，吴诚儒继续用帕子抹擦。
    慕容以沫疼的皱了下眉头。
    “哎呀呀！”吴诚儒从其中一枚爪痕里小心翼翼地捏出一根发黑的针，“就是这个东西作怪。”
    慕容以沫的目光瞬间冻结。
    “姑娘，可瞧清楚了，是伤你的人给你下毒，别再冤枉我的韩老弟。”吴诚儒拿针在慕容以沫眼前晃晃，将针包起放到一边，“来来，再让老夫瞧瞧你是中了什么毒，好对症配制解药。”
    “为什么？为什么……”慕容以沫浑身发颤。
    望、闻、切，一番下来，吴诚儒神色凝重起来。
    “吴叔叔？”慕清颜试探唤了一声。
    “她的情况应该是中了紫青花。”吴诚儒叹了口气。
    “无解吗？”
    “倒不是，只是如今这时节不好配制解药。解紫青花毒需要新鲜的莲蓬，你说从哪儿能弄到？”
    “先设法延缓毒发，挨到夏日？”
    吴诚儒摇摇头，“紫青花毒最怕心火旺盛。若一般人中毒，尚可缓解，确实能等到夏日采摘莲蓬。可这姑娘心火太盛，非常人可比，此时大吐血，说明已毒入心肺，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