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乔婉来到影视基地视镜。
    她想演的是女主，一个起起伏伏的悲情角色，听副导演说，这部剧到最后所有人都自杀了，只留下男主和女主两个人浪迹天涯，当然，这也是第一版，后面是连男女主也都死了。
    她总觉得这个剧情非常现实，也非常适合她来出演。
    事实上，她也的确演的非常好。
    故事里的女主角那时候还没有抑郁症的说法，但是她的所作所为都想得了抑郁症。
    从一个不受宠的丫鬟到突然被人看重联系曲艺，到突然爆发文化类战争，她被迫失去一切流离失所，深爱的人娶了他人，而她嫁给了戏馆的老板。
    最后的结局是，新的政府成立，所有人像疯了似得举报身边的人，她跟戏馆的老板因为曾经接待过入侵者，所以被身边的人举报，其中一个戏子受不了这种现状，上吊自杀。
    而她与老板手牵着手，在一个深夜里唱最后一出戏，戏的结尾是一个柔柔弱弱的，男扮女装的男人自刎在河岸边。
    于是，分不清戏里戏外的女主自杀了，男主站在黑夜里，光逐渐消失，最终他被黑暗吞没。
    “这个剧本……”霍嘉焚拿到剧本皱眉，“你确定要演吗？”
    “不可以吗？我觉得寓意挺好的，是反批斗的。”乔婉指向其中一段，“你不觉得很讽刺吗？”
    “的确，光从这一点来看，这个本子可以说是完美无瑕，但是，乔婉你比忘记了，你是一个抑郁症病人，演这种戏对你没有好处。”
    “不会的，我之前也演过不少自杀的戏，你也知道啊，我就是想体验不同的人生和不同的死法，才会在国外接那些低片酬还总是死的角色。”
    这霍嘉焚还能说什么？只能同意她去。
    戏开拍。
    乔婉表现的不错，跟她搭档是以为老前辈了，因为在剧情里，戏馆的老板要比她大上一些，所以找了一个很有名望的演员去演。
    “后生可畏啊，真没想到你年纪这么轻，居然可以演出这么深刻的角色。”
    “陈老师您过奖了。”乔婉礼貌微笑，“像您这样德艺双馨的艺术家才是真的厉害，我会继续跟您学习的。”
    “哈哈哈哈，要加油啊，你的悟性和灵性都不错，未来指日可待。”
    未来指日可待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种话。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未来是一片昏暗，没有任何光明的。
    “陈老师，我会努力的。”
    “好，好好好。”陈老师大笑着拍她的肩膀，“走，对戏去。”
    因为男女主并不是因为感情才在一起，所以乔婉跟陈黎明是没有任何感情戏的，对起戏来也不用紧张。
    拍戏拍到差不多四分之一的时候。
    一个主演被车撞了，好在他后面的戏份不是很重要，所以少了他也没关系。
    但是对于导演来说还是很遗憾的。
    乔婉也因为这件事闷闷不乐。
    霍嘉焚听她说完，心里很不是滋味，“你跟他的关系很好吗？”
    “没有啊。”
    “那你为他难过什么？”
    乔婉知道霍嘉焚这是吃醋了，一下笑起来，轻轻搂住他的手臂晃着，“我不是为他难过，我是为了导演和编剧难过，他们本子写的真心很好，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不会有比较多余的情节，所以……”
    霍嘉焚了然颔首，“你认为那个人出车祸会导致剧情不完整？”
    乔婉点头，“我真很喜欢这部戏的。”
    “我可以出钱延期拍摄，等那个人好了之后再……”
    “我不是想问你要钱，只是跟你表达一下遗憾，美好的东西总是有遗憾的，没事，我看得开的。”
    到最后，居然是乔婉反过来安慰霍嘉焚。
    霍嘉焚越发觉得自己不太重要。
    很快戏拍完了。
    上线之前就做了非常多的营销和广告，因此有不少人都在期待着，并且在上线第一题票房就破了亿。
    一周的票房突破二十亿。
    这对于一个小众电影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不少人都哭着从电影院里出来，然后再买票进去再看哭一次。
    也有不少人认为这没什么好哭的，在当时的背景下，一切语言都显得很苍白无力，电影并不是悲剧，那个时代才是悲剧。
    总之。
    在众说纷纭间，没有一个人吐槽这些演员的演技。
    某瓣分最终停留在9.2的高分，算是创造了一个里程碑。
    乔婉在国内火了，陈黎明因为本来就是老艺术家，身价就摆在那，通过这一切也吸了不少年轻粉，很多人都亲切叫他馆长大哥。
    乔婉在这个最火的时候，却选择了休息。
    她不再接任何通告，每天就在家里看看书。
    “你现在比我的影响力还打了。”霍嘉焚拿着手机到她身边坐下，“看看，都是找你的，通过我找你拍戏，把我当什么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啦。”乔婉接过手机看号码，“都是一些我不认识的人。”
    “他们也不想想，如果你想拍戏，轮得到他们来赚钱吗？我是没钱给你投资拍电影，我割韭菜不好吗？”
    乔婉听闻歪头，“那，你想不想割韭菜？你要是想割韭菜的话，我可以配合一下。”
    “我还需要割韭菜吗？”霍嘉焚嗤之以鼻。
    “所以说，他们可能也是这么想的，你是不在乎这点小钱，但是他们在意，要知道，我可是一番二十亿的最佳女主。”乔婉得意的说。
    “是，我们小乔最厉害了。”
    在一片赞扬声中，乔婉却并没有觉得快乐。
    火了。
    所以呢。
    然后呢。
    又怎么样呢？
    她本以为找到了人生的价值，可结果却更迷茫了，也许没有火，她才能保留着一颗赤子之心，虔诚的认为自己还有进步空间。
    可事实却是，在其他人都处于平均线时，她也并没有很差劲。
    她又一次看到了人生的天花板。
    不过三十岁出头，她已经是一个二十亿一番女主，周游过世界，有完美的爱人，有幸福的生活。
    她不该得抑郁症的。
    乔婉心态出现了很大的变化，抑郁症加重了。
    甚至要到住院的地步，而这种事往往都是记者和媒体关注的。
    有霍嘉焚在，他们不敢做的太招摇，但是也并没有放弃这条新闻。
    乔婉住院了。
    她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
    “想不想去什么地方走一走？”霍嘉焚坐在她身边切着水果。
    “不想。”她歪头，“跟你在一起的感觉挺好的。”
    “小乔，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
    “什么啊？”
    “不会离开我，你的命是我的。”
    乔婉听闻失笑道，“我是抑郁症加重了，又不是吵着闹着要自杀，你干嘛提这些啊。”
    霍嘉焚抿唇，将水果放下，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