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孝子，我打死你！”何启枭抬起手就要挥到何宸脸上。
    何宸轻松闪避的同时，握住他的手，“爸，我还管你叫一声爸，是你真的对妈有愧疚，否则，何白的死你都不会知道。”
    一侧的何穆笙和顾西兮沉默不语，他们并没有告诉何启枭的勇气，顾西兮这勇气倒是有，但她跟何启枭……到底是不太对付。
    由她来说不合适，而何穆笙一是没有勇气，二是也不喜欢这个父亲，何家八个孩子，其他人顾西兮只是惊鸿一瞥，并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不做推断。
    但就光她接触的这五个，何白何宸何穆笙何洛何羽。
    没有一个，是对何启枭有好感、依赖他的，每一个人悲剧的来源，都是这个父亲曾经做过的事。
    何穆笙就不用说了，他就是一个不被爱的孩子，明明比她大不了几岁，却死气沉沉的好像在多年前就已经没了灵魂一样。
    何羽疯疯癫癫的，直接把自己演绎成了一个没有脑子，只知道装疯卖傻的呆子。
    何白得了癌症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在这个家里勾心斗角，他想害死哥哥们，结果自己却是最早死的那一个。
    何洛算是比较正常的人，可是他对权利的那种迷之向往，如今想起来，他怕是想证明自己非常优秀，好拜托那个总是听父亲恶言，十分懦弱的自己吧。
    最后一个何宸。
    这个就更不用说了，见到他第一眼，顾西兮就有很重的防备心，这个人非常聪明而且目的非常明确。
    当朋友还好，可是当敌人太过可怕了一些。
    总之。
    他们没有一个人，是正常、健康长大的。
    这足以说明何启枭多么失败。
    “我是你父亲，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何启枭从愤怒状态中离开，声音越发悲哀，“你们都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啊，你们怎么能……”
    “父亲？你问问厉铮，他认他的父亲吗？”
    怎么突然提到厉铮了？顾西兮深怕厉铮再加入乱局，把事情弄更糟糕，心里紧绷着一根弦。
    厉铮却只是淡淡启唇道，“不认。”
    “好，我们来说说他的父亲做了什么，从现在来看其实就两点，第一是无法挽回的，看着妻子死亡，第二是林惜文，第一件事我不做解释，只知道医院给的解释是自然死亡，第二件事根本就是个误会。”
    “自然死亡和误会，能让他们有什么隔夜仇连姓都改了？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厉铮不会认盛伯父。”
    “再说说我们遭受了什么，爸，我有妈，我有家庭，我有几个可爱的弟弟，然后他们就都变成了我的敌人。”
    “小的时候他们多可爱，在我身后跟着像是小动物一样，长大了以后他们虽然有各自的想法，但是对我们而言，血脉斩不断的，可是最后发生了什么？”
    “是谁把我们分成两个阵营？是谁给我们权利，逼着我们站到对方的对立面去？”
    “是，人好斗，我相信，可是您看看，就连小笙跟西兮关系好一点，您都要横插一脚，您接近西兮让她没时间去找小笙，再跟小笙说西兮天天黏着您，您说您图什么？”
    顾西兮一愣，她完全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她看向身侧的何穆笙。
    何穆笙轻轻点头。
    顾西兮的火瞬间就上来了，“爸，我还以为，您是真的打从心底对我好，看来我也是傻子之一啊。”
    “不，你们都是我喜欢的儿子女儿，我怎么会舍得让你们……”何启枭试图解释。
    “您说您喜欢？这些资料您都还没看，您连一秒对何白的悲伤都没有，就急着骂我，急着发火，您真在意何白？”何宸冷笑，他将资料砸在何启枭头上，“爸，这是最后一声，从此您就好好养老吧。”
    报仇，痛快。
    何宸演好儿子演了二十年。
    到了如今，一招爆发。
    顾西兮无法对他的行为做评价，至少在她看来，如果自己长期生活在这个家里，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是个未知数。
    何宸掉头就走后不久，何启枭突然呼吸不过来被送到医院，不是大事，就是血压太高人暂时昏厥，连吊瓶都不需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最终还是林雅留下来陪他，这些人里，也就林雅对他最好。
    医院长廊上。
    寂静无声。
    “这事……”何穆笙先开口，“我知道。”
    “我不怪你们，我也不会怪爸，说白了这一切跟我没关系，如果不是恰好遇到你，恐怕这一辈子，我们都认不回彼此。”顾西兮心态倒是良好。
    “西兮，生在这个家，我真的痛不欲生，但还有你这个妹妹，还能遇到林雅，我够了，我跟大哥不同。”
    顾西兮点了点头。
    她明白。
    何穆笙现在已经有了牵绊。
    何宸……
    她叹了口气，她后来再给他打电话他都没有接，只是在登机之前告诉她他走了，他需要架空何启枭还有很多事要做，他让她不用担心婚姻的事，因为他已经物色了一个姑娘。
    这姑娘现在才十六岁，但已经上大学了，是个非常厉害的工业设计师。
    顾西兮对此不知道说什么，她只能祝福他的选择是真的对。
    夜晚。
    回到家。
    顾西兮已经很累了，正打算睡觉，却被顾修萍拦住，她侧头，“妈，怎么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厉铮，这小涵是他的孩子？”
    “这事不着急。”顾西兮揉了揉太阳穴，“再说了，我也没做好准备。”
    “你还需要做什么准备？”顾修萍立刻催促道，“厉铮这孩子不错，你别再挑这个挑那个。”
    “妈，我的事我心里有数。”
    “你最好是有数。”顾修萍说着回房间去了。
    顾西兮无奈。
    往前走了两步，侧身要开门时，一愣，厉铮就靠在门上。
    他的视线冰冷凝视着她。
    “厉铮……”顾西兮也没想到人就在这里。
    “顾小涵是我的孩子？”
    该死。
    她要怎么解释这件事？
    顾西兮咬唇，最终认命开口道，“对，顾小涵是你的孩子，当时我做试管婴儿，你父亲替换了样本，所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出国之前。”
    “是这次出国，还是四年前。”厉铮非常冷静。
    不。
    他已经不是冷静了，他是愤怒到极点。
    她明明早就知道却不告诉他，她到底把他当什么？
    又把他们这段关系当什么？
    顾西兮叹气，“四年之前我就知道这件事了。”
    “好，你真是好，把我耍的团团转，看我为你付出真心，看我伤神，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他声音越来越沙哑。
    “不是的，我没有这么想过。”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说？”
    这……
    就连顾西兮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说？
    明明有无数机会可以告诉他，明明前两天她都还想告诉他的，为什么不说？
    “我来告诉你理由。”厉铮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