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瑜紧紧盯着前面的背影,看那alpha虽然扛着个大包袱,身形却分外敏捷。
他跳跃到仙人刺的尽头,再一个飞纵跨过七八米的距离,落到旁边楼的楼顶,在天台上继续奔跑向前。
灰色的衬衫被风鼓动,就像只灵活的豹子。
兰瑜加快速度,也一个纵身跃上旁边楼顶,追赶上去。
卡塔星因为风暴较多,楼房大多不高,都是五六层的样子,彼此间也隔得很近。
这里的居民爱在顶层天台晾晒衣物,或者将切好的黑果片铺开,晒成干后用来做一种叫做黑果饼的当地食物。
两人都在发足狂奔,穿过那些招展的各式床单,踩过满地的黑果干,短短一分钟内已经跃过七八栋楼房,将脚下街道上并行的车辆都甩在身后。
有蹲在天台上翻拣黑果干的居民,觉得眼前似乎有黑影掠过,晾衣杆随着倾翻,床单哗啦掉在地上。
抬头看周围什么也没,心里正在疑惑时,又是一道黑影带着风卷过,刚铺好的黑果干被踢得满地乱滚。
这下急忙站起身看前方,远远有两道腾跃的身影。前方那个看上去上半身臃肿,可能是扛了个包袱之类。
“你们这些小偷都开始大白天跳屋顶了吗?黑心k可在附近!”居民将手里的黑果干扔出去,愤怒地大吼。
前面出现了一条横贯的街道,将两栋楼房隔开了足足十几米,离得有点远。
年轻男人扛着那包炸弹,冲到天台边缘时一个急刹停住了,前半截脚掌险险悬在天台外。
兰瑜从后面追赶上来,看见这副情景脚下却没停,顺手从天台上扯下一根晾衣杆,冲到边缘的瞬间用力一撑,整个人朝着对面飞去。
街上是正在等红灯的车辆和行人,或焦躁或耐心地看着前方,没谁发现头顶有人正腾空而过。
一名年轻alpha站在街边,掏出个戒指盒,对着身边娇俏的小男友单膝跪了下去,“希望你的下半辈子都由我照顾,我爱——”
话没说完,就被一面飘落的花床单给兜头罩了个严实。
兰瑜在空中一个跨步,稳稳落到了对面楼顶。还没收住往前的冲势,就听身后一声大吼:“接着。”
他迅速转身,伸手去接迎面飞来的黑影。在抓着的瞬间,两条手臂被震得一阵酸麻,往后趔趄了两步。
太沉了,也不知道那男人是怎么扛着这个还健步如飞的。
满包袱的滴滴声让他来不及想太多,抓住两只风衣袖子往肩上一甩,顺着方向继续往前飞奔。
兰瑜咬着牙,拿出全身的力气往前冲。不去想现在还剩下多少时间,也不去想这样能不能成功,那些只会让他手足发软瘫软在地上。
他就当这是导演的命令,是一场不能重拍的戏,没有听到那声cut,就不能停下奔跑。
前方出现了一面障碍,是堵白色的墙,那楼房比这栋楼多了两层,高出一截。
兰瑜脚步不停,视线在那墙面上梭巡,想寻找一个可以攀附的点。
还好在墙壁边缘看到有凸起的砖块,可以踩着爬上去。只是背着个沉重的炸弹包,速度会稍微慢点。
身边一道灰色身影掠过,有人比他更快地冲上前,抓住悬在外面的砖块,翻身跃起,人就上了那栋楼的天台。
“给我!”年轻男人一声大喝。
兰瑜边跑边将肩上的炸弹包凌空扔出,那人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反手抓住直线飞来的炸弹包,一个纵跃就消失在视线里。
兰瑜赶紧也爬上那栋楼,继续往前追。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兰瑜明明离那包袱有一段距离,耳中却只有滴滴的倒计时。
漫天艳丽的晚霞中,他紧追着前方的灰色身影,额侧的血管鼓鼓跳动,在楼与楼之间飞跃。
眼睛下瞥的瞬间,瞳孔里映出密集的车辆和川流的人群。
前方的楼房已经到了尽头,外面是高高的悬崖。更远是一条蔚蓝色的地平线,巨大的落日正缓缓沉入海里。
兰瑜还没跑到,就听见悬崖下海水奔涌,扑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巨大的轰响。
年轻男人脚下一刻不停,边跑边取下包袱。
奔到天台边缘的瞬间,他身体斜斜后仰,前脚紧绷后腿弓起,蓄力,再迅速一个起身,结实的腰身弹起。
伴着声大吼,抛出的炸弹包划出长长的弧线,在如血夕阳中变成个小小的黑点,坠向海里。
兰瑜还没冲到他身旁,就听见海中传来一声轰响,既远且近,犹如闷雷般滚滚而来。
接着,滔天巨浪冲起数丈高,呼啸着扑向岸边。
与此同时,脚下的楼房也在剧烈震颤,到处都是玻璃破碎的声音,无数车辆的报警音尖锐地响彻整个上空。
兰瑜扶住身旁的天台围栏,眼看冲上天际的水柱轰然扑下,被淋了个劈头盖脸。
他屏息闭眼,等这股海水急速退去,才喘息着看向天台另一端。
年轻男人站在那里,也在大口大口喘着气。
海水恢复成原状,车辆的报警声停下,只剩下湿漉漉的天台,还有湿漉漉的两个人。
几条小鱼在地面上蹦着,发出啪啪的声音。
兰瑜看着遥远的地方那栋仙人掌商场,不敢相信自己几分钟内就到了这儿。短短时间内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他探出头,看向依旧车水马龙的街道,还有那些正惶惶然四处查看的行人,嘴里轻轻念了声:“cut。”
天台那头的年轻男人已经坐了下去,疲惫地垂着头,两手搭在膝盖上。
他的头发搭在额前,往下滴着水。灰色的衬衫紧贴在身上,显出流畅的身体线条和微微隆起的肌肉。
兰瑜也选了块干爽的地面坐着,默默摘下头上的军帽。
哗啦一声,海水从头顶流下。他抹了把脸,伸出舌头舔了舔唇。
啊呸,又苦又咸。
警笛声响起,几辆警车停到了楼下,那名胖胖的警长手持扩音器在喊:“k上校,陆上校,你们俩还好吗?”
兰瑜没有做声,那名年轻男人却翻身跃起,满身的疲惫一扫而空,走到临街天台边精神奕奕地回道:“我们没事。”
陆上校,原来他姓陆,也是名军官。
这城市的军营就一处,难怪两人会认识。以k那令人堪忧的人际交往能力,同事之间像陌生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街道上突然响起欢呼声和掌声,阵阵雷动。
兰瑜惊讶地探出头,看见楼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满了人,都仰头鼓着掌,无数终端显示屏浮在空中,对着楼顶方向。
那名陆上校侧身站在天台边,灰色衬衫解开两颗顶上纽扣,露出还滴着水的浅褐色胸膛。
他面朝夕阳做远眺状,抬手将湿发缓缓抹向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深刻的眉眼。
楼下的欢呼声更大了,还伴着“陆上校陆上校”的尖叫。
“这些人一看见我就疯狂,真是受不了。”陆上校转身摇头,走向楼梯口。
兰瑜愣了下,也赶紧将军帽戴好,起身跟上。
楼梯口有道金属门,陆上校伸手去拉,被锁上了。他握住门把手狠狠地搡了几下,金属门纹丝不动。
他侧身看后来,兰瑜赶紧移开视线眺望远方。
“身上带了军用光卡吗?”他问道。
兰瑜抿着唇刚想摇头,就想起电影里的情节,于是冷冷说了声:“让开。”
陆上校又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站到一旁。
兰瑜拔出腰后的枪,对准铁门把手位置开了三枪。
在陆上校惊愕的目光中收枪上前,对着铁门冷酷地踹出一脚。
砰!
此时应该猛然开启的金属门却没有反应,连微微震颤都没有。
砰砰!
兰瑜又加大力度踹了两脚,小腿都有些发麻。
金属门仍然纹丝不动。
他平静地收好枪,理好腰后军装的皱褶,慢慢踱到平台中间,去看那几条已经不扑腾的小鱼。
陆上校眯眼看向他,问:“你对着感应门开枪,是觉得这门上有锁?”
兰瑜没有正面回答,只转头用诧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等于间接否认了这个问题。
“好像聪明了一点,知道用表情掩饰了。”陆上校双手环胸靠着门,听不出语气里有没有嘲讽。
兰瑜冷笑一声,勾起半边嘴角,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对着感应门开枪吗?”
陆上校没有回答,只挑了挑眉。
“因为爽。”兰瑜这个爽字咬得又重又长。
陆上校似乎是笑了声,没再说话,径直走到天台边,从裤兜里摸出个扁扁的小东西,啪一声粘在水泥地面的边缘。
兰瑜故作不在意,拿眼一下一下地瞟。
陆上校从圆球上扯出连着金属线的把手,又扯出一个搭扣勾上腰带,看也不看兰瑜一眼,吊着自己哧溜滑下天台。
兰瑜想起腰后的枪套上也有个一模一样的扁盒,连忙摸了出来,依样画葫芦地贴在水泥地上,扣好搭扣,抓着把手滑了下去。
楼下又响起成片的尖叫,让兰瑜生出一种熟悉感。恍惚中好似回到以前的日子,正在粉丝们的迎接下走进机场。
他自然地调整角度,以微侧头的姿势缓缓下落,同时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结果不经意看见旁边的陆上校,心中的那点酸涩顿时烟消云散。
这个人正面带微笑对着下方频频点头,双臂微微张开,一只脚蜷曲着。
居然还在大鹏展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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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染空:我摆了个极帅气的造型,死对头看到我那一刻,嫉妒得面部扭曲。
你们在说我以前的封面好看,我又换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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