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遮住朗月,月影在云团缝隙中若隐若现,曲阜城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此时神明若俯瞰曲阜,定会一眼看到黑压压城池中那一丛耀眼的火光。
这火光正来自鲁宫中绿姬居住的小院子。对峙还在继续,公子纠和公子小白挡在绿姬身前,直面着鲁公和他的一众侍从。
绿姬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纤细的小腿禁不住一个劲儿地打抖,这可比跟公子小白去打猎更惊心动魄。但当她抬眼看到那护在身前的两个俊逸的背影,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
公子纠淡淡开口:“鲁公莫怪,我与小白许久未见,他很挂念我,这才潜入宫中一叙。”
鲁公姬同听后狞笑几声,对公子纠的话不置可否,场面又冷了下来,比方才更添了几分阴森。
鲁公语调轻浮又挑衅:“怎么小舅父要见二舅父,竟然见到寡人未过门的夫人这里来了?”
公子纠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绿姬心里明白,现如今公子纠要娶鲁公之妹,而自己被逼着嫁给鲁公,脱离苦海之日遥不可及,与其这样拖坠着公子纠,不如独自承担后果,直接了当地拒绝鲁公。绿姬上前一步:“即便天子下令,我也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鲁公眸色森冷,语气愈发不好:“哦,姑娘与寡人天造地设的一对,为何不顺从天意,反而拒绝寡人?难道姑娘心中已经有人了?”
绿姬没想到鲁公反咬一口,认为绿姬不答应嫁他一定是因为旁人,为什么就不能是因为看不上他呢。绿姬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开口,鲁公醉翁之意不在酒,执意将火引向公子纠和公子小白,绿姬不知该如何作答,低着头,暗暗想对策。
鲁公认定绿姬默认了,更为火大,目光在公子小白和公子纠身上盘桓了几圈:“姑娘的心上人,究竟是寡人儒雅潇洒的二舅父,还是风流倜傥的小舅父呢?”
绿姬听鲁公如是说,十分紧张,方欲为他二人开脱,谁知公子小白突然开口:“自然是我,你有什么不服?”
公子纠见小白应承此事,蹙着眉,低声道:“此时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小白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鲁公:“姬同,你自幼缺家少教,自然不知道,男女相悦,讲的是一个情投意合,你如此勉强又有何用?”
小白的话一下戳中了鲁公的痛点:鲁公幼年时母亲文就跑回齐国与大舅父诸儿私通,后来事情败露,诸儿命人摔死了文的丈夫,也就是鲁公的父亲。正因如此,鲁公自小无父无母。这是他最大的忌讳,此时被小白当着众人的面抖落出来,自然是气得脸红脖子粗。
小白又道:“你们鲁国号称王室同宗,口口声声遵从周礼,其实行若狗彘,卑鄙下流,无耻至极。”
“王室同宗,恪守周礼”一直是鲁国人的骄傲,如今公子小白竟把他们的骄傲踏在足下,接上之前他骂鲁公缺家少教,可算是将其惹怒到了极致。
果然,鲁公再也忍不下去,抖着手指着小白,怒道:“来人,给我把公子小白……”
谁知公子纠面色沉重,半转过身对小白怒道:“我母亲身为鲁女,我身上也流有鲁国的血,焉能看你如此侮辱鲁国。”
小白直视着公子纠:“你以为你母亲多高贵?妖媚祸国,为齐鲁两国所厌弃,你还有脸再提?”
公子小白与公子纠同父异母,平日尊重有加,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连公子纠的母亲都骂上了。公子纠不堪其辱,手中玉骨扇一合,同公子小白比划了起来。
绿姬一下慌了,方才争辩了半晌也没动手的两人,此刻拿出十二分的本领。公子纠以扇为剑,声东击西,步步紧逼,尽管身穿锦缎长袍,动作却飘逸灵动,变幻莫测。小白接了几招,欲以护臂去挡公子纠手中的扇,转守为攻,谁知公子纠手腕一抖,扇子“哗”地张开,又突然合上,重重地点在了公子小白的眉心上,公子小白不由得后退几步。
绿姬没想到公子纠看似文弱,功夫却不比小白差。联想起小白那日以一敌十对战公孙无知的刺客,真不知道公子纠究竟有多厉害,才能近小白的身。
未来得及喟叹,公子小白已向公子纠发起了反攻。小白劈手挡回公子纠的一击,随后一路大开大合,招势凌厉,左手抵挡,右手出击,步步为营,让单手持扇的公子纠难以尽数化解,不得不后退连连。小白看准时机,佯攻上盘,趁纠抵挡之际一掌击中公子纠的腹部。
公子纠踉跄几步,退至一位侍卫身边,被侍卫扶住。纠似乎是气急了,抢下侍卫的箭筒,弯弓搭箭直指小白。小白也怒了,步步逼近公子纠:“你若是有能耐,你就射死我啊。”
绿姬本想拉架却插不上手,越看越觉得事情不大对,索性站在一旁观战。
鲁公目光闪过一丝杀意,命道:“今日寡人就助公子纠一臂之力,射杀公子小白!”
一旁的谋士思忖着开口道:“主公,若是误杀了公子纠可如何是好。”
鲁公愤恨又无奈,只得摆摆手,命令弓箭手暂时不要妄动。
公子纠手持弓箭,却被小白一直逼向后院,绿姬担心他二人出事,忙跑过去看。谁知公子纠迅速从后院马棚中牵出一匹马,将弓箭和骏马一并交给了公子小白。
绿姬看到这一幕,恍然大悟,这原是他兄弟二人合演的一出戏。只是他们似乎并没有沟通,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无,竟然可以这样心意相通。
纠握住绿姬的手:“如今情势危急,你快跟小白走吧,不然只怕我护不了你周全。”
小白别过身子,垂着头,不去看他二人哭天抹泪的分别戏码,心里着实有些不是滋味。
绿姬拼命摇头:“我若跟他走了,你可怎么办,我不走。”
纠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宠溺地看着绿姬:“傻瓜,鲁公与小白不和,如今齐国嫡传只剩下了我们俩,你们安全离开了,他才更不敢动我。”
绿姬想到公子纠的六煞命格,泪光盈盈,张口欲说什么。
鲁公察觉事情不对,带着侍卫赶了过来,看到公子小白手牵骏马身负弓箭,气得眼珠瞪得老大,狰狞大笑:“你们齐国人果然奸诈,竟敢欺骗寡人!”
公子纠回身对小白说:“拉住她”,随后挺身立于二人身前,宽袍阔袖随风而动,将公子小白和绿姬挡了个严严实实。
公子纠对鲁公一礼:“小白他辈分虽然高,到底年纪小,少不更事,并非有意得罪你。我身为兄长,教导无方,我替他跟你赔个不是。至于绿姬姑娘,身为大卜后人,背负神谕,既然她无意与你,你又何必勉强。不如大人大量,放了他们吧。”
小白和绿姬对视一眼,心头震撼:公子纠何等骄傲的一个人,竟为着他们二人,好言好语地向鲁公道歉。
可鲁公毫不领情,怒道:“弓箭手!准备!”
一众侍卫挽起雕弓,动作整齐划一,阵势着实骇人。
绿姬欲上前,却被小白一把甩到身后,小白上前与公子纠并肩而立,两人都面色淡然,无所畏惧地看着鲁公。
鲁公一笑,拍手道:“好,好,两位舅父当真是英雄气概,既然二位活够了,今日寡人就送你们上路。”
一旁谋士劝道:“主公不可逞一时意气呀,如若公子小白和公子纠都死在了咱们鲁国,往后齐国可就只剩那个失道的公孙无知了……”
鲁公一把推开谋士:“是他们自找死,我只是成全……”
鲁公话未说完,一把闪着白光的锋利匕首横在他的喉间,鲁公一下子吓傻了,连口水也不敢咽。
管仲冰冷的声音从鲁公身后传来:“你们放箭试试,我们公子武艺如何我这个做师父的心中有数,你们主公的脖颈有多硬,你们想看看吗?”
鲁公不敢说话,生怕喉结滚动会碰上管仲的利刃,小幅度摆摆手,示意手下放下弓箭。
大兴和其他一众侍卫此时已爬上了墙头,手握弓箭对着下方鲁公的侍卫。
大兴这群人何等骁勇鲁公怎会不知,此时怕得打颤,马上要哭出来。
公子纠和公子小白都收了神色,不去看那色厉内荏的草包。纠对小白道:“此人反复无常,是个小人,你快带绿姬走吧。”
谁都不成想,情势竟会发展到这等地步。绿姬对纠道:“我不能走,此次你把鲁公给得罪了,我若走了……”
纠一笑:“你不走,难道留在这里嫁给他不成?”
绿姬沉默半晌:“你真要娶鲁公的妹妹为妻吗?”
公子纠动动薄唇,想说什么,却未说出口。
小白实在看够了他二人卿卿我我唧唧歪歪,不悦地说:“你们说这些有什么意义,眼下我们走得出去吗?”
公子纠和绿姬回过神,发现纠手下侍卫的箭锋已调转方向,对准了公子小白和绿姬。
纠赶忙护住二人,可身前身后都有持弓的侍卫,公子纠难以护得周全。
纠气急:“师父,你这是何意?”
管仲没有理会公子纠:“今日,射杀公子小白者,赏黄金五千,射杀妖卜者,赏黄金一万!”
管仲话音才落,小白气道:“这蠢女人竟然比我贵?凭什么!”
纠回身轻喝:“小白,先不要乱说话。”
绿姬惊讶于小白的淡定,管仲欲杀她和小白,是真真切切符合自身利益的。杀了她,公子纠就可以心无旁骛,无所顾及;杀了小白,齐国嫡传就只剩公子纠一人,即位之事再无悬念。只是绿姬未曾想到,在管仲看来,绿姬对公子纠即位的威胁,甚至比公子小白更大。
公子纠心里清楚,自己手下这一众侍卫箭法奇准,百步穿杨,要杀死绿姬和小白而不伤到他,易如反掌。
背后忽射来一只冷箭,直直地冲着绿姬的后心窝飞来,小白觉察不对,拉过绿姬一个团身,将利箭闪过,却仍被射落了一缕青丝。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某些侍卫难以抵挡万金的诱惑,蠢蠢欲动了。
小白即便武艺再高,反应再快,只怕也难以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利箭。
通天脉传来的剧痛似乎在暗示着绿姬什么。绿姬对管仲道:“管大夫,我乃大卜一脉后人,刺杀我,可是要遭天谴的。”
此事管仲知晓,众侍卫可不知晓,听到绿姬如是说,大家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平日里柔弱又倔强的傻女人,此时拿出一派大卜一脉传人的气势,落在小白眼里,令他有些忍俊不禁,但为保持气氛,小白强忍着没笑出声。
管仲见众侍卫不敢动了,冷笑一声:“你这妖卜,妖言惑众,哪里有什么天谴!”
即便管仲如是说,众侍卫你看我我看你,依然不敢妄动。侍卫们又不傻,平日里淡定冷静的管大夫,如此针对一个小丫头,可见她不是普通人。如若真有天谴,侍卫们挣再多的赏金又有何意义。
管仲一脸不悦,将手里的鲁公塞给了身边的侍卫。鲁公原以为这是个逃跑的机会,挣扎两下,却被那侍卫死死锁喉,匕首直接置于喉头上。鲁公这下彻底老实了,他们对峙他们的,自己保住命是第一位的。
管仲夺过侍卫手中的弓箭,弯弓如满月,箭锋瞄准绿姬,对众侍卫道:“你们既然不敢杀那妖卜,就由本大夫亲自动手。你们孰能射杀公子小白,赏金翻倍!”
众侍卫又来了精神,场面几乎失控,照此看,公子小白必死无疑,还会被扎成刺猬。
小白将弓横于身前,警惕地听着周边的动静。公子纠挡在他二人身前,可越来越难顾及周全。
眼看管仲已瞄准绿姬,侍卫们也瞄准了小白,公子纠突然一把扯过小白的箭筒,迅速抽出一支箭,让箭锋对着自己的心口。
管仲一怔,怒道:“公子,此时万万不可再心慈手软了。”话音未落,管仲一箭射向绿姬,小白手疾眼快,用弓甩开了来箭。
纠看着管仲,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愁绪:“师父,你执意如此吗?”
管仲又射一箭:“你不可再执迷不悟!”
小白再挡箭,这箭力道极大,可见管仲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小白将箭挥开,箭飞出去不慎扎在了鲁公一侍卫臂上,顷刻间血流如注。
公子小白再不能忍,弯弓准备与管仲对射,公子纠忽然大力将箭插进了自己心口,众人吓得一声惊呼,未回过神来,纠胸前已是嫣红一片。
管仲大骇,扔下了弓箭,急欲上前:“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绿姬吓得大哭,想扶住公子纠,却被他推开。
公子纠对管仲摆了下手:“师父,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再……”公子纠做了一个向内扎更深的手势,管仲忙停下脚步,又气又心疼。
小白心里清楚,纠如今所扎的深度未伤及心脏,性命无虞,只是看起来实在凶险。小白拉住泪如雨下的绿姬,心里一样不好受。
公子纠面色苍白如纸,鲜血不断从伤口渗出,素白袍上殷红一片,纠回头对小白道:“你快带她走,落在我师父手里,你们必死无疑。”
小白点点头,去牵受惊躲在树后的马,绿姬却哭嚷着:“我不走,你如今身受重伤,我怎么能走……”
纠憔悴的脸上泛起一丝笑,轻轻地揩掉绿姬脸上的泪,宽慰道:“我没事,死不了,只是你们不走是不行的。”
绿姬哽咽着摇摇头,张口想要说什么,后颈忽然被人劈手打了一掌,生疼生疼的。
绿姬嗔怒地看着公子小白:“你干嘛打我”。
小白原是想击打绿姬脖颈上的风池穴,将她敲晕好带她走,但绿姬到底是他心尖上的人,小白未敢用足力道,绿姬只觉得疼,却未晕倒。
小白沉下心,尽量心无旁骛,一把将绿姬揽过来,抬手又给了她一下。
绿姬这才乖乖晕在了小白怀中,小白将绿姬背在肩头,一手拿弓一手牵马,看着公子纠。
公子纠虚弱地对小白点了点头,回头看着管仲。
管仲无奈地转过身,挥挥手,示意众侍卫退后。管仲的侍卫和鲁公的侍卫都放下手中的兵器,退到了一侧。
公子纠失血不少,气若游丝,强撑着身子对管仲道:“我有话对小白说”,左手仍紧紧地握着箭,蹒跚着,和小白一起走出了小院。
公子纠长袍上满是鲜血,神色虚弱至极,小白看他这样子有些担忧,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公子纠看出了小白的心思,一笑:“你我兄弟,什么也不必说了”,纠的目光落在小白怀中绿姬的脸上,月色下,绿姬的睡颜恬然又美好。
纠伸出手来,想抚摸绿姬的小脸,半道却又无力放下,叹了口气,对小白道:“务必照顾好她。”
小白看着纠:“我对她……”
纠点点头,轻轻一笑:“我知道,所以我相信你能保护好她。”
小白满脸不解:“为何你宁愿为她死,却还要娶鲁公之妹?在你心中,权势就那么重要吗?”
纠虚弱的面孔上几分无奈:“我没得选,身为齐国公子,这是我的责任。快走吧,再不走,只怕来不及了。”
小白翻身上马,公子纠将绿姬小小的身子递了上去。小白安顿好后,对马下的公子纠道:“你的伤,快找宫里的医生瞧瞧。”
纠点点头:“不必担心我,这点小伤,将养几日就好了。”
小白不再说什么,打马而去。公子纠看着月色下小白御马的身影渐行渐远,达达的马蹄声回荡在青石板街上,心中的痛楚似乎比心外伤口更撕心裂肺。
公子纠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摔倒在地,他喘着粗气,双眼却紧紧地盯着小白御马远去的方向,不知是不放心还是不甘心。
小白带着绿姬想要逃离鲁宫,确实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小白虽早已探明,有一条幽僻的小道可以从后宫直通宫外,可却要经过两道侍卫把手的宫门。
怀中的绿姬依然沉睡着,根本不知他们仍在危险中。看着绿姬恬淡的睡颜,小白心中漾起几丝柔软:如果有一日,她心甘情愿窝在他怀中,该有多好。
未有足够多的时间供小白去陶醉,第一道宫门近在眼前了。侍卫刚听到马蹄声还未真切看到真容,小白已弯弓搭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射落墙头。
看似轻而易举,实则险象环生:小白弯弓搭箭时,绿姬差点从马上摔下。绿姬正在昏迷中,失去了小白的双臂做保护,策马奔腾中自然危险重重。
小白来不及收弓,赶忙先抱住绿姬的身子,这才没出什么事。
看来这样御马并非良策,这道宫门只有两名守卫,下一道情况如何,无从得知。
小白放慢了策马的速度,思考了片刻,将马赶到了宫墙阴影处。
怀中的绿姬呼吸均匀,长睫毛微微发抖,小脸在月光的照映下,美得不似凡人。小白注视绿姬半晌,叹了口气,解开了裤腰带。
若是他师父鲍叔牙知道此事,一定要大骂他不知羞耻,行为粗鄙,可小白没有旁的法子。
小白用裤腰带将绿姬拦腰围住,牢牢地捆在了自己身上。这样便不用担心她再掉下马去了,只是实在有些不雅,等她醒了以后,少不得又是一顿骂。
事不宜迟,小白确认裤带已经系紧后,迅速打马向最后一道城门赶去。
看到城门的守卫,小白明显松了一口气。五名侍卫,虽然有点麻烦,但还是能应付得了的。
小白一弓拉两箭,突然出手,两侍卫还未发现有人,就被射中命门。
其他三人大惊,立马进入战备状态,可此时流云闭月,小白又策马于宫墙阴影下,侍卫只能听见马蹄声渐近,却看不见人究竟在何处,只能一通乱放箭。
小白声东击西,将放夜行衣的包袱掷向一侧,“嗵”的一声,那三名侍卫大骇,不由分说将弓箭对准包袱的方向,又是一通乱射。
小白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一弓三箭,三侍卫不明所以,就已一命呜呼。
小白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急急打马,飞速逃离了鲁国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