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缝隙渗漏下耀眼的光,照亮了晦暗的房间。绿姬闭目卧在榻上,呼吸均匀,长睫毛微微抖动,仍在熟睡,安然恬淡得像个婴孩。
太阳慢慢爬至天空正中,耀眼的光芒斑斑驳驳地照在绿姬苍白的小脸上,明亮得令人不适。绿姬皱皱眉,悠悠醒来。昨夜的记忆潮水一般涌来,绿姬一惊,坐直了身子。
左手掌心这一道绚丽的红色通天脉,比日光还要亮眼百倍,绿姬轻笑起来,满足地合起了掌心。此时她终于是真正的大卜传人了,想到这里,绿姬不由得有些热血沸腾。
不过这通天脉开得当真颇费心力,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如今想来,仍令人不寒而栗。昨夜她无力掐算任何,倒在榻上就晕了过去,今日一定要好好掐算一番才是。
现下第一步要先起床。绿姬握紧小拳头,捶了捶又困又酸的身子,挣扎下榻,才屐上缎面绣花鞋,懒丫头就推门进来了,门外射进的灼热阳光刺得绿姬有一瞬间睁不开眼。
懒丫头疾步上来扶住绿姬:“姑娘可算醒了,快坐过来,我给姑娘梳洗换衣裳。到该用午饭的时间了,公子小白已经催了几次了。”
原来此时已近晌午,绿姬赶忙洗漱停当,随懒丫头一起走了出去。
公子小白、鲍叔牙和一众侍卫已围坐在石台旁。看到绿姬出来,小白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身子却有些发僵,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绿姬一怔,从昨晚开始,公子小白就有些怪怪的,也不知是怎么了。
空位只剩下小白身边的两个,绿姬本打算坐离他远的那一个,谁知懒丫头抢先一步一屁股坐上了,绿姬只得挨着公子小白坐下。
众人开始吃饭,也不说话。小白夹了两口菜,乜斜着绿姬说道:“你在我这里白吃白喝也罢了,还睡到日上三竿,一桌人做好饭菜等着你,你自己不觉得羞吗?”
绿姬怎会不羞,很是尴尬:“昨日确实有些疲累,今天起晚了。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懒丫头记得来叫我起床。”
懒丫头小脸上有些委屈,苦着脸嘟囔道:“早晨我去叫姑娘了,可姑娘睡得很沉,像圈里的小猪一样,嘴里还隐隐叫着公子的名字……”
绿姬大惊,一把捂住了懒丫头的嘴,把她嘴里的话硬生生捂了进去。
懒丫头的话很是劲爆,侍卫们都开始起哄,好奇心被大大勾起,奈何绿姬死死捂住懒丫头的嘴,不许她说下去。
公子小白扯开绿姬捂住懒丫头的手,用臂弯死死地箍住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捂紧了绿姬的嘴。
小白目射金光,盯着懒丫头:“你说这蠢女人叫公子的名字,哪位公子?”
绿姬在小白的臂弯里极力反抗着,可小白铜身铁臂丝毫不为所动。
懒丫头见众人目光都锁住了她,有些害怕,只得照实回道:“我……我们公子。”
公子小白立即放开了绿姬,铁青着脸埋头吃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握着筷子的手上却暴起了青筋。
绿姬被放开,大口喘着粗气,狠狠地瞪了小白几眼,他就是个爱作弄人的混蛋。
心事被无端曝光于众人,绿姬又羞又恼。不想看众人奇异的目光,绿姬端起碗,遮住脸,埋头吃饭。
懒丫头看看绿姬,又看看公子小白,吓得要哭。她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公子小白的脸色,简直比屙稀拉肚子三天三夜的人还难看。
坐在懒丫头正对面的著山,之前一直在专心吃饭,此刻抬起脸,看着懒丫头,不做声,用嘴型说了一句“蠢货”。
懒丫头登时怒了,可两位主子脸色都不好看,她不敢骂著山,只能伸伸脖子咽下了这口气,饭碗往前一推,气都气饱了。
鲍叔牙一直在观察着公子小白和绿姬的表现,看到公子小白那副懊恼样,他这个做师父的居然险些笑出声。他赶忙清清嗓子,佯装自己是咳嗽,而并非哂笑。
羞恼渐渐过去,心中只剩几分感慨,绿姬叹口气:原来她竟是这样思念公子纠,连做梦都会梦到他。
饭后,绿姬正欲回房,被公子小白一把拽住,丝毫解释都没有,就把她拉进了他的茅草房内。
公子小白神情森冷,面色不善瞪着绿姬。绿姬被他瞪得心慌,梗着脖子问道:“这位公子,谁又得罪你了?”
小白指着左臂道:“谁又得罪我了?谁答应日日来给我上药的?”
绿姬一拍脑门,面露羞愧的神色,公子小白昨日受伤了,她竟然给忘了,难怪刚才吃饭时他把碗放在石几上,而不用手端着,想来手臂还使不上力。绿姬赶忙道歉:“实在抱歉,我睡得昏昏沉沉,竟把这事给忘了。”
小白神色里有几分失落:“如果受伤的是纠,你定然不会忘记给他上药。”
想到纠受伤,绿姬心里咯噔一下,随口接道:“纠怎么会受伤呢,一定不会。”
小白脸上的失落更重了几分,浓得仿佛化不开。绿姬自觉说错了话,岔开话题道:“快来我给你上药吧。”
小白看着绿姬,神色奇异:“你转过身去。”
绿姬没反应过来,十分不解。
公子小白有些不耐烦,脸上却升起两团红晕:“我要脱衣服,你先转过去。”
绿姬一愣,乖乖地转了过去,心中几分诧异:公子小白脸皮竟然变薄了,真是有趣。
绿姬看到门后的石臼和止血草,走过去,背对着小白蹲下,耐心地将止血草捣成泥。
片刻后,小白说了一声“好了”,绿姬转过身来,竟看到公子小白将麻褐围在身上,只露出健硕的双臂,像女人穿着肚兜一样。
绿姬撑不住,笑得肚子直疼。公子小白怒道:“笑什么笑,本公子贵为齐国公子,太公后人,身份贵重,身体怎可轻易示人。”
绿姬撇撇嘴,笑道:“好像谁稀罕看似的。”
小白坐在榻上,幽幽道:“你自然是不稀罕。”
绿姬无暇去管他那些有的没的,耐心地给小白上好药,不做片刻的停留,走出了茅草屋。
现下通天脉已开,她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算、想问,没时间去管公子小白的阴阳怪气。
绿姬回到房间,紧闭上了房门。心里非常激动,绿姬手上和额角上鼻尖上都冒出细细的汗珠,但她必须沉住气,不能慌张。
绿姬从包袱里找出当日在鲁国悉心风干的桃花瓣,泡在青铜盆中,盆里是昨夜打的井水,澄了一整夜,此时水质甚佳。绿姬又拿出香具,屏息凝神,调整气息。
在盆中净了手,又沾染了花瓣,绿姬起身,恭敬肃穆地对天地三叩九拜,旋即盘腿坐下,掐指算了起来。
盖世英雄究竟是谁,现在何处,是她眼下第一关心的问题。
绿姬蹙着眉,纤细的手指不住地掐算,半晌过后,香汗淋漓,却毫无头绪。
绿姬满面惊讶。为何会这样?为什么她的通天脉明明已经开了,却仍旧什么也算不出?
颓然地坐在地上,绿姬整个人愣愣的。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绿姬看着左手手掌平滑的通天脉,有些不高兴,抬起右手打了它几下。
通天脉传来极强的刺痛感,直达心肺,绿姬赶忙跪下,叩首道:“弟子心急,并非有意冒犯,还请天地神明勿怪。”
刺痛终于停止了下来,绿姬仍匍匐了片刻,才直起身,复盘腿坐好,调息凝神。
她闭目凝神,回忆着爷爷是否说起过类似情形。
回忆了大半晌,终于想起,在她极小的时候,爷爷曾说过,他年少时,通天脉才开,总要借助于外物,才能算出一些事。
那她要借助什么,才能算出盖世英雄到底是谁呢?绿姬有些泄气,苦着脸,又想打通天脉了。
旋即一想,即便不能算盖世英雄,算算别的也行吧。算一个人的命数,自然是生辰八字最好用,只是除了她自己,绿姬只知道哥哥和爷爷的生辰八字。
大卜一族的命运又岂能随便掐算,绿姬觉得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很不开心。
绿姬抬起小手给自己顺顺气,无意间摸到胸口内兜里的玉佩,绿姬一激灵:这是公子纠贴身的玉佩,沾有纠的气息,有它在,应该能算出纠的命盘。
绿姬紧张又激动,小手微微颤抖,摸出佩玉,悬于左手中指间。
算些什么呢?指尖微微发凉,心情躁动,几分激动,几分害怕。不知能否占卜出公子纠的妻子是谁,想到这里,绿姬脸陡然红透。果然,果然,她跟公子小白待在一起时间长了,竟也被他传染得厚脸皮了。
绿姬轻啐了自己一口,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算了再说。
绿姬坐直身子,摆好阵仗,闭着眼,悉心感受着佩玉的灵力顺着指尖与通天脉交合。
身子轻飘了起来,如在云端,似有潺潺流水一般的思绪涌入脑中,绿姬的面色越来越苍白,片刻后,她睁开眼,满面惊恐。
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紧握的佩玉,身子微微颤抖,绿姬强摄心神,又算了一遍。
结果还是一样的。绿姬不愿相信,一遍又一遍地算着,直到满头大汗,灵力耗尽,她伏在地上,喘息个不住。
此时却无暇自怜,绿姬心痛如刀绞:公子纠,那样一个朗月清风一般的人,竟然是六煞命格。
绿姬脑子一片空白,眼下该如何是好,丝毫没有头绪。
房门“嚯”地一声被打开,公子小白大踏步走进来,看着跪于地上的绿姬,蹙了蹙眉,一把抢下了她手上的佩玉。
“什么烂玩意,见天抓在手里”,小白一脸不悦,打量着那块佩玉。
绿姬从地上起身,想夺回佩玉,小白却一闪身灵巧地躲过了,绿姬扑了个空,气恼地看着小白,仿佛他手中攥着的玉佩,比她的命更重要。
气氛有些尴尬,小白心头涩涩的,说道:“昨日你做的烩五珍很好吃,我还想吃,你能不能再……”
“不能”,小白话未说完,就被绿姬硬生生回绝掉。
小白看着眼前的绿姬,只见她面色发红,形容憔悴,喘气略粗,不复平日里明丽活泼的小模样,有些担心,伸出手搭在她的脑门上。
绿姬一把打掉小白搭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再去抢他手中的玉佩,小白心里没来由几分酸楚,瞬间起了作弄绿姬的心思,躲闪着就不给她拿到。公子小白身高八尺余,绿姬虽然修长窈窕,到底是个姑娘,生生比小白矮了半头,小白将玉佩举得老高,就不让绿姬拿到。
绿姬跳起来抢玉佩,眼看要触到小白的手,小白却迅速将手放下,从绿姬胸前掠过,不知道碰到了什么软绵绵的,只见绿姬身子一僵,也不抢玉佩了,整个人木在了那里。
看到绿姬脸上的愤然和一抹诡异的羞红,公子小白仿佛明白了什么,略略回味一下,自己也臊了个大红脸,他张张口刚欲道歉,只见绿姬的左手迎面拍来,公子小白瞪着眼看着,生生地受了这一耳光。
公子小白半边脸上瞬间起了五个红指印。绿姬刚掐算过命数,左手凝聚着神力,自然是力大无穷,打在小白面上这一掌极重。
绿姬拿下玉佩,转过身去,气得身子起伏个不住。公子小白虽然有心作弄,却真的无心耍流氓,此时心乱如麻。
半晌,小白组织好语言准备道歉,绿姬突然转过身来,连推带搡不由分说将他推出了房间,重重关上了木门。
这事实在是窝囊透顶,小白又气又无语,有气没处撒,环绕四周看看,看到不远处的篱笆墙,他飞奔过去,一脚踹在了篱笆上。
篱笆墙轰然倒塌,溅起一片尘土,小白心里的气随着尘埃才落了两分,身后忽然传来鲍叔牙的数落声:“你有气,打人骂人也罢了,你打那哑巴物件做什么!为师早就教导过你,不要糟蹋东西……”
鲍叔牙的教导简直比绿姬的耳光更让人避之不及,公子小白没做声,一溜烟跑回了自己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直至晚上吃饭,绿姬都没有踏出房门半步。众人围坐在石桌边吃得正香,公子小白却有些食不知味,一会儿瞟一眼绿姬的房门,神情郁郁的。
小白脸上的五指印在夕阳的照耀下若隐若现,众侍卫都明白,这院内无人敢且无人能动公子小白分毫,除了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联想起平日里公子小白飞扬跋扈的模样,众人想笑却只能憋着,痛苦万分。
鲍叔牙看到了小白的样子,开口问道:“公子,你可是又和绿姬姑娘拌嘴了?她为何不出来吃饭。”
公子小白几分心虚,打马虎眼道:“她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谁知道她又怎么了。”
鲍叔牙看着公子小白,心里少了几分底气:小白刻意麻痹自己,拒不承认喜欢绿姬,让他后面的计划如何实现。
小白吃了两口粥,对一旁的懒丫头道:“你去拿个陶碗,留些菜给你姑娘,省得她晚上饿得睡不着觉。”
懒丫头点点头,放下手里的碗,噔噔噔跑去了厨房。
公子小白看着绿姬紧闭的房门,有些食不知味,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可又逃避不开,头疼得简直要炸了。
绿姬一直在茅草房内呆坐着,盯着手中那块玉佩。
公子纠,竟然是六煞命格。这命格极其不好,第一要紧的就是短寿,很少有人能活过二十岁。
公子纠今年已经十九岁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想到这里,绿姬有些狂躁了,抓了抓自己如瀑的长发,心乱如麻。
可躁乱终究于事无补,绿姬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她盘腿坐下,按照爷爷教的方法进行调息。爷爷曾说过,普天下先贤帝王,他都不佩服,唯独敬佩齐国姜家的姜太公,一个能逆天改命,定制国祚的人,是多么的了不起。
绿姬心中漾起几分澄明:太公能逆天改命,公子纠作为他的后人,也一定可以。
只是这改命的方法,绿姬竟一时混忘了。这也没办法,大卜的继承人是她哥哥葵,又不是她,从来没有老师系统地教过她读书。小时候只有爷爷教她认字,可绿姬那会儿年纪太小,上课总是昏沉欲睡,爷爷还总是不责罚她,说她天然灵气,无师自通。
现在想来,爷爷这真是一种溺爱,如今她有需求,却再也想不起卦经上写的那几种改命的方法是什么。
绿姬沮丧地仰过身子,躺在席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有灵光闪过,绿姬坐了起来。那本书又不是只有她爷爷才有,鲍叔牙公子小白,也可能会有吧。
夜幕深沉时,小院里静谧非常,只有远处林间的蝉鸣和隐隐的流水声传来,助人好眠。
绿姬捧着一盏油灯,蹑手蹑脚地蹿进了小白的书房。
油灯灯光昏暗晃眼,绿姬却没有丝毫停驻,一卷一卷地翻着地上那一大堆的书简,从治国之道,到农桑之本,再到兵法医术,无一不有,唯独没有卦经。
绿姬失意地放回最后一卷书简,正欲将灯照向它处,却照到了一张大大的人脸,在油灯的照应下,显得甚是诡谲吓人。绿姬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那人也点起自己手中的油灯,火光闪亮起来,气氛没那么恐怖了,绿姬定睛看看,原来是鲍叔牙。
鲍叔牙见绿姬摔倒,欲上前搀扶,绿姬却避开了,挣扎着起身,有些理亏地叫了一句:“鲍大夫……”
鲍叔牙脸上挂着亲切和蔼的笑,问道:“姑娘夜半来书房,可是要找什么书吗?”
绿姬见鲍叔牙问,一时慌了,还未想好如何作答。
鲍叔牙眼尖看到绿姬端着油灯的左手,掌心那道华丽的红色通天脉,直要闪瞎他的眼睛。鲍叔牙双眸一亮,问道:“姑娘既为大卜一脉的传人,想来是找些与占卜相关的典籍吧。”
绿姬不曾想,鲍叔牙竟已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蠕动着双唇不知该如何作答。
鲍叔牙看出了绿姬的顾虑,表忠心道:“姑娘放心,姑娘即为周王的使臣,我们自当礼待姑娘,姑娘若有什么需求,我们一定竭力满足。”
鲍叔牙与公子小白虽为师徒,却是两路性子的人。
绿姬略思忖片刻:这鲍叔牙虽不可信,到底他还是忌惮自己,忌惮通天的神力,而且他未必知道自己此时能力微弱,掐算不出什么。
想到这里,绿姬索性拿起大卜一族的架子,不再唯唯诺诺,开口问道:“既如此,我想问大夫,你这里可有卦经?”
鲍叔牙猜想绿姬此时一定算出了什么,却无法解卦,笑着说道:“我们公子最不爱卜卦,所以我们这里没有。要说卦经,我记得我的老友管夷吾那里,有一全本。”
以管仲的城府,怎么肯将书借给自己呢?何况鲁公生性淫靡,向公子纠要自己的事,仍历历在目,她怎能贸然回鲁国去?绿姬心有忌惮,神色不大好看。
鲍叔牙似乎窥探出了绿姬的心思,笑道:“管夷吾爱书如命,旁人借,多半不肯,但若是公子纠借,必然能够借来。只是老夫手下这些人,与公子纠交情不深,恐怕唯有姑娘亲自去求公子纠方能借到。姑娘是大卜族人,背负着周王之命,想必鲁公也会有所忌惮。”
鲍叔牙看似和蔼的面孔中透着几分狡黠,绿姬谨慎地思忖着。
“姑娘,有些卦象,须得抓紧时间解,若是错过了时机,只怕姑娘会后悔一生啊。”鲍叔牙收敛了自己犀利的眼神,拱手一礼。
鲍叔牙说的有道理,想到纠的卦象,绿姬神色一黯,不能再拖了。
绿姬点点头:“那就劳烦大夫为我筹谋,送我去公子纠处吧。”
鲍叔牙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局,满意地一抬手:“姑娘请。”
绿姬随鲍叔牙走到院中。马棚旁,著山已备好了马车,看到绿姬随鲍叔牙出来,著山满面惊讶,鲍叔牙冲他挤了挤眼。
绿姬不曾想鲍叔牙已经处处算计得当,甚至命著山备好马车在这里等着。只是眼下确实没有别的办法,绿姬心一横,对鲍叔牙道:“大夫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东西,再去叫上懒丫头。”
绿姬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了茅屋。
著山盯着鲍叔牙,问道:“大夫让我送一个人去鲁国,竟然是绿姬姑娘?”
鲍叔牙点点头,谨慎地看着公子小白的茅屋,生怕他听见动静蹿出来。
著山把马鞭横在车辕上,说道:“我不送。”
鲍叔牙惊讶道:“你个小崽子,为何不送?”
著山拉近鲍叔牙,轻道:“大夫你竟然看不出?绿姬姑娘是公子心头好,我要是将她送回公子纠那里,公子会用箭射死我的。”
鲍叔牙拍了下著山的头:“小崽子,我如何看不出,我此番就是要帮公子夺位,再助他拿下绿姬姑娘。”
著山不能理解夺位与拿下绿姬姑娘的关系,不解地看着鲍叔牙。
鲍叔牙没空给他详细阐明其中原委,就说道:“你信不信我?我可是最不会害公子之人。”
著山一脸的半信半疑,把鲍叔牙气个半死。此时绿姬抱着包袱,带着睡眼惺忪的懒丫头走了出来。鲍叔牙忙在著山耳边耳语道:“小崽子,照我说的做,公子一定好。”
著山极不情愿地拿起马鞭,打开车门,懒丫头跳上车去,可能是因为没睡醒,绊了一跤,差点摔掉了牙。
绿姬虚惊一场,见她没事,回身看看小白的茅草房,对鲍叔牙道:“明日公子醒了,替我跟他道谢,谢他这些日子的照拂。”
白天的事,绿姬气消后觉得小白一定不是故意的,自己竟然还打了他一掌,着实有些过分,只是不能亲口道歉了。
鲍叔牙点点头,眸中有几分志得意满:“姑娘保重,后会有期。”
绿姬上车后,著山关紧了车门,实在搞不清鲍叔牙到底在搞什么鬼。著山无奈地打马,赶着马车,走出了小院。
夜色中,鲍叔牙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中涌起几丝久违的澎湃:公子纠与公子小白之间这场比试,终于要拉开序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