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抚了抚自己额前的碎发,对着芙蕖姑姑说道:“至于,那名御林军说的形迹可疑之人,我确实是没有见到,更何况,奴婢那天,是因为受罚跪在雪地之中,自然是不敢四处乱看的,也没有那个心思,而在漫漫的雪天之中,更是看不清楚前面的人影。”
她又低着头,浅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像是在自嘲一般:“奴婢本来就是因为在大雪之中,没能看清楚面前的轿子,冲撞了皇后娘娘,说明奴婢的视线确实不是很好,又何以能在这漫天飞雪之中看清那行踪可疑之人呢?这么多人都没有见过,奴婢自然也是没有那等好的眼力的。”
芙蕖见她说的都是有关于那名御林军问她的事情,不过,现在她却不甚在意,因为,这件事情的话,她通过其她的途径也是可以得知的,只是她此次前来的目的也是柳轻眉吩咐了的,务必要查清楚她的身世而已。还有她和孙备两人之间的关系。
于是芙蕖轻轻地走上前来,又摸了一摸她那床薄被子,缩回了手去,有些惊讶的样子说道:“这么冷的天气,为何你们盖的被子却这样单薄?我记得那内务府之中,给宫女们发的被子,都还是能够取暖的。”
秀珠苦笑了一下说道:“如今,我是得罪了皇后娘娘的人,又何宫中形迹可疑的人有所联系,所以那些宫女们,都对我疏远起来,害怕我连累到她们,之前,我和艳儿本来是同盖一床被子的,可是这些天来她也害怕我会连累了她,所以,便将所有的东西都和我俩生分了。”
“而在她的心中,我现在,也已经是没有福分和资格来盖着一床厚的被子了,所以她便将那一床厚被子给拿走了,只留下这一床春夏之际所盖的薄被子,可是我毕竟人微言轻的,现在又犯了这么大的罪,所以,也没有什么理由去辩驳她。”
芙蕖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虽说你冲撞了皇后娘娘,但是你也毕竟是无心的,况且皇后娘娘已经惩罚过了你,那么,这件事情便没有必要再追究下去了,况且,之前御林军已经找人来找你问过话了,既然你和那人没有什么关系的话,想必你也应该是清白的。这些人实在不该如此作践与你。”
这是如今秀珠的情形,芙蕖在这后宫之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哪里能够不知道呢。不说别人,便是那些年柳轻眉落难的时候,也便有着一帮人来拜高踩低的。
可是如今她偏不自己说,而是引诱着秀珠自己说出来,好让秀珠的心中对于后宫之中的这些人的仇恨更深一些,而也越发的觉得自己如今的处境艰难一些,那两厢一对比之下,自己今日来雪中送炭的情谊,恐怕也就更重了一些。
所以芙蕖,一面坐下来,一面拍着她肩膀,对她说道:“其实这些也不怪后宫之中的那些人,她们在这后宫之中都是有一些为难之处的,害怕你如今连累到了她们,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她们也未免太过于狠心了。”
一面说着一面细细的将秀珠的被子给掖好,又对她说道:“不过别的人我不敢肯定,只是现在,既然我们华贵妃娘娘来看的你,那么想必其她的那几小人们,在背后也不敢哪里太过于作践你,因为我们娘娘,在这后宫之中是出了名的慈善的人,平日里最看不过那等落井下石之人,所以这件事情我们娘娘也是管定了,这你大可以放宽心来养病。”
又低着头看了一下,那散落一地的药渣,说道:“现在你可是在吃药吗,只是如今你的身子这么弱,煎药这种事情,还是让其她的人来做吧。”说着自己倒又笑了一回,又说道:“我刚才竟然是忘了如今你的处境。恐怕很难有人来为你做这件事情,回头,我便让长乐宫中的一个小丫头过来为你煎药。”
那秀珠就算之前再不相信芙蕖和柳轻眉,可是现在,毕竟见到芙蕖是在真心实意的为自己着想,一颗心便也渐渐的暖了起来,只是她又一想到华贵妃是害死姐姐的人,心中又有一些羞愧之感,自己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到宫中来,为姐姐报仇,可是,却一到了宫中,就惹上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现在,自己的敌人和仇人,却到自己的面前来,对自己关怀备至,而自己却也真的是因为这几句话而被她们给打动了,那么,这些如何对得起在天之灵的姐姐呢。
于是秀珠又把自己那一点点感动给洇灭了下去,只是对着芙蕖行了一礼,说道:“谢谢姑姑如此待我,只是我现在已经是一个罪人呢,实在是不敢深受华贵妃照顾。”
芙蕖说道:“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既然皇后娘娘已经罚过你了,那么想来,你之前的罪责也已经抵消了,现在哪里还是什么罪呢,更何况,我们娘娘,又是如此心善的一个人,你可别跟那起小人似的不识好歹。”
秀珠说道:“虽如此说,但是奴婢心中还是深感愧疚,因为,害怕这件事情被皇后娘娘知道了,引起华贵妃和皇后娘娘两人之间有所间隙。”
芙蕖摆摆手,说道:“这些事情自然是不必你宽心,恐怕皇后娘娘也不会这么小心眼,而我们娘娘,也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
秀珠见自己几次三番的推脱不过,于是才只得答应了下来。芙蕖又坐进了秀珠,拉起她的手,细细的查看了一下,又看着她的脸端详了几回,慢慢的说道:“你的皮肤倒是比较好,竟然是不像,那些贫苦人家出生的女孩子。”
秀珠见到芙蕖,有查看自己的形势,心中有一些紧张,可是很快她又让自己镇定了下来,装作随意的样子,让芙蕖查看自己,又对着芙蕖笑了一下,说道:“多谢姑姑夸奖。”
芙蕖见她并不如何的解释,也不如何的推诿,只是大方方方的向自己道了谢,一时之间,又觉得自己是自己太过于小题大做了,不过,她始终还是记得柳轻眉之前告诉过她的话,还是问道秀珠:“你的家住哪里?家中可有什么人?”
秀珠都一一的为她详细解答了一下,芙蕖心中听着,暗暗得和宗卷中上秀珠的身世作比较,发现,这秀珠竟然没有丝毫的破绽之处,而秀珠的回答也是滴水不漏。
芙蕖的心中顿时有一些怀疑,难道真的是柳轻眉判断错误了?不会的,娘娘那么有识人之明,不可能连这一个小丫鬟的身世都判断错了。况且,这个小丫鬟回答的,真的是太过于严谨,所以倒像是事前已经细细的思量好了的,才倒显得有一些可疑之处了。
只是,当芙蕖还想再细细的询问一番的时候,秀珠却伸出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似乎自己已经非常的累了,一时间,秀珠摇了摇头,又眨了下眼睛,芙蕖地将她盯住,过了好一会儿,秀珠才看向芙蕖,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说道:“这几日以来,时常觉得自己的头脑有一些发昏,身子也大不如从前了,我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失礼,倒是叫姑姑见笑了。”
芙蕖见到秀珠这一番样子,自己此时倒是不好再逼问她了,于是只得宽慰她道:“你便好好的休息吧,回头我便请示了娘娘,让她拨几个小丫头过来照顾你,你可别再推脱了。”
秀珠只得点点头,芙蕖又嘱咐了几句,临走的时候,却瞥到一个白玉瓷瓶,她装作摔倒的样子,一下子又跌回到了秀珠的床上,自己倒笑了起来,又对着秀珠说道:“想来是刚才坐得有些久了,脚有些麻了。”
一面要装作不经意的在床上,摸索了一番,手拿起了那个白瓶子,细细的端详着,问道秀珠:“这是什么东西?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瓶子,还怪好看的。”
秀珠看了那瓶子一眼,极力让自己装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也装作自己没有发现刚才芙蕖一切动作都是故意的,只是,坦然地迎上了芙蕖的眼神,对着她说道:“这个药,和刚才洒在地上的那一副药,是我拜托院中的艳儿,帮我到太医院,去拿的一副药。”
芙蕖点点头,又将手中的白玉瓶子轻轻地放在了秀珠的枕边,拍了拍她,对着她说道:“那你可要好好的保护好了,这东西,要记得每天都擦一下,如此,你这双腿才能够恢复的快一些。”
秀珠点了点头,又对芙蕖道了谢,芙蕖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当秀珠见到芙蕖的身影已经走出了自己的房门的时候,才立即起身,将那白玉瓶子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中。
今天芙蕖过来,对自己这一番询问,她的话语之中,又隐隐的查探着自己的身世,看来柳轻眉已经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怀疑了,只是不知道自己之前已经放火烧了那内务府之中的卷宗,已经将自己的身世给掩藏起来了。那柳轻眉是如何察觉到自己的身世有误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