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白蓓之前在筝纹部落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浅倾和乾祈两人之间的事情,此时见到了乾祈,既然对他还是有一些印象的,那么现在看见乾祈在宫中,又提出想要见浅倾一面,他便也知道乾祈还是没有像之前的人传言的那般,狠心的抛弃了浅倾。
但是她也不知道,乾祈现在来见她一面到底是有什么所求,知道浅倾,离开人世的时候,对自己说了这一番话,并且想让自己将这番话传达给图兰公主,她也知道如果将这,件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图兰公主之后,便会让罗熙一生不得安宁,那罗熙是阿萨部落的人。
此时是两个部落之争,白蓓在浅倾的身边跟了这么久,自然也是想要用尽自己的全力去达成这一件事情的,更何况,这后宫之中,自己也是一个异族的女子,她之前就是在浅倾身边服侍的,现在浅倾已经逝世,而他们部落之中最大的劲敌,罗熙又登上了后位,可想而知,自己之后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
况且自己作为先皇后身边的宫女,已经知道了太多这后宫之中的秘密,便是罗熙不出手,想必其他的嫔妃也会按耐不住的,与其这样终日里担心,自己有了今日没有明日,那么倒不如用尽自己最后的价值,将这件事情给圆满的完成。
所以她才去找到了乾祈,让他帮助自己完成这件事情。
而乾祈,也非常的乐意。
此时,白蓓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乾祈还有一些犹豫,他望着白蓓,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吗?若是这样一来的话,恐怕,到时候你也是没有回头路了。”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有选择吗?当日娘娘逝世的时候,我没有跟着她一起去,便是为了要将这件事情完成,如果因为奴婢的死,而让图兰公主更加的相信,我刚才说的话的话,那么我死而无憾。”白蓓这样说着,便朝乾祈眨了眨眼睛。
乾祈看着面前的白蓓,突然觉得她有一种壮士上战场视死如归的感觉。
于是,乾祈变点点头,慢慢的走向了白蓓。
白蓓对着乾祈一笑,又说道:“可是若是说我现在一点都不害怕的话,那是假的,既然是人,哪有不怕死的呢?我也是一样。只是,听说酒最能壮人胆,我便喝下这一杯酒,待会儿去睡的时候你便可以动手了。”
说完,白蓓又起身,从自己的衣柜的最底下,翻出来了一瓶酒。
看着手中的这一品酒,白蓓又想起了,前些日子,宫中举办宴席,但是先皇后因为病重,没有去。
而白蓓,也是在她的身边服侍着她,那个时候,先皇后已经是病入膏肓了。而她也已经明白,自己将不久于人世。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她却是更加的豁达了起来。
那个时候,索兰王朝已经渐渐的进入了寒冬,整个宫中,都被一层薄薄的霜给笼罩住了,宫中也是非常的寒冷。
先皇后的宫中,虽然也是燃烧着上好的银炭,但是,也经不住她体内的寒气。就算是身上盖着两床厚厚的鹅绒被子,她也还是在轻微微的颤抖着,白蓓握着先皇后的手,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又转过身叫着身边的侍女,让她去请太医。
先皇后却制止了她,对她一笑,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便是神医来了也没有用的,倒不如现在,能快活一日是一日。前些日子你不是还酿了一些酒吗,我现在到有事些想喝了。”
白蓓劝道:“娘娘,您现在身子不好,不宜饮酒。”
先皇后看了她一眼,说道:“我现在这副样子,哪里还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呢?只是不想委屈自己罢了。你若是真的为我好,就尽快将那酒拿过来,恐怕我还得暖暖身子。”
白蓓知道,现在劝先皇后,也是多说无益,更何况她也知道,现在先皇后的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非是药石可以医治的,那么倒不如事事都依着先皇后,恐怕先皇后的心情还会好一些。
于是,她便拿出了自己前些日子所酿的酒,先皇后接过白蓓为自己斟出的一杯酒,见到白蓓也是冷得满面通红,笑道:“你也别光看着我喝,倒是陪我喝一杯。”
白蓓见到先皇后现在还能笑的出来,心中不由得对先皇后更加多了一些敬重,于是便也想不管不顾的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一回。
于是拿起瓶子,对着先皇后敬了一杯,仰头喝下。先皇后见到白蓓这个样子,也饮了一口杯中的酒,手中慢慢地旋转着杯子。
只是她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但是,却有一种病态的白皙。
她对着白蓓说道:“很好,你现在这个样子,才是一个人应该有的,从前你便是太过于小心了,便是我是筝纹部落过来的人,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知道父亲是从来都没有放心下我的,但是,虽说你也是父亲的人,你却从来都没有违背过我的意识,但这并不代表我就非常的认同你之前的做法,我总觉得你应该为自己活一回,你之前便是为父亲和为整个筝纹部落活的太多了,却从来没有为自己想一想,今日见到你这番样子,倒是觉得有些新鲜。”
“只是,我之前也是有一些自私的,明明知道你是这样的性子,却不愿意将这些话早早的说出来,可是现在我也知道我时日不多,只是希望接下来的日子,你能够抛弃,两大部落之争,后宫之中的恩恩怨怨,我死的时候,会求了皇上将你放出宫去,你便好好的为自己活一回吧。”
白蓓听到先皇后这样说,立即跪了下来,说道:“我自小就知道,我的命运应该是为整个筝纹部落作出贡献,既然,筝纹部落的首领,对我极为信任,派我跟着你到了这宫中来,那么我便誓死也要守护在你的身边,断然没有因为你走了,我便也放弃的道理。”
先皇后听见白蓓这样坚持,便也摇了摇头,听到白蓓这样说,她心中也是有一些感慨,她不知道白蓓,那一股子以部落为重的精神,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可是毕竟白蓓已经有了这种思想这么多年了,现在恐怕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够将她的性子给改变的。
所以,先皇后也不再多做口舌之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竟然白蓓选择了为自己的部落而死,那么就跟自己当初选择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和乾祈,而到索兰王朝之中来做妃子一样。
只是幸好,经过重重的困难,自己终于坐上了皇后之位,而现在,筝纹部落也渐渐的有了些势力,终于能和阿萨部落相抗衡。便是自己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回忆起往事,白蓓的心中感慨万千,看着自己手中的这一壶酒,却又是低下头浅浅的笑了一下,没想到之前先皇后,就是用的是这一壶酒,现在自己又是这一壶,这也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
白蓓终于下定了决心将自己手中的那一杯酒饮完了之后,便躺在床上去睡了一觉。
刚才虽然她有一些害怕,但是因为饮了酒,她的脑袋之中有一些昏昏沉沉的,她极力想让自己忘记,自己睡着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只是慢慢的回忆着自己这一生,从小她便是一个孤儿,在筝纹部落之中长大,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究竟是谁。
从她记事以来,她便生活在筝纹部落的首领收养的一群孩子里,在那一群孩子之中,自己的相貌不是最出挑的,也不善于言辞,也不善于心计,但是她总是默默无闻的,将首领交给自己的任务,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
恐怕那个时候,首领便是看中了自己忠心耿耿的这一特点,所以才从一大群人之中挑选自己跟着浅倾来到索兰王朝之中,和首领联系,为首领收集信息。
她觉得,如果没有首领,那么自己一定是早就不在于人世,恐怕,不是在外面给冻死,便是被外面的野兽给吃掉。
幸好首领收养了自己,她便用自己的这一生来回报首领。这也是为什么,她有这么强的部落精神的原因。
然而这样一来,她这一生其实也似乎过得太过于漫长,她从来都没有为自己而活过,都是在想象着怎样让筝纹部落而强大起来,不被阿萨部落给吞食掉。
而进了皇宫之后,她也是日日的留意这浅倾的动静,她既怕皇上对于浅倾太过于宠爱而让浅倾忘了自己是从筝纹部落来的人,一边又害怕与皇上对于浅倾不够宠爱而让筝纹部落的势力在这个地方发展不起来,所以她也是日夜忧心,那样的心情,竟然是比作为当事人的浅倾还要更加的小心翼翼一些。
也许,她的内心深处,也是同意了那日浅倾对她说的那一番话的,但是,此生她已经注定了是要为筝纹部落而活,没有自我。
如果说,自己想要为自己活出一番天地的话,那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只是那恐怕要等到下辈子了。这样想着,她轻轻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好像将自己的这一生都交付出去了,也许她也是有一些累了。
她在心中慢慢的想到,先皇后,我终于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将这件事情给完成了,而且我还切出了乾祈的力量,恐怕,我能为整个筝纹部落所做的就到此为止了。
只是,她的心中还是有一些欣慰的。筝纹部落的人有很多都愿意为了自己的部落,而倒索兰王朝之中来,她是这样,浅倾是这样,乾祈也是这样。
她相信,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会为了筝纹部落的利益,而穷尽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