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萧玉儿嫁人之后,魏铮手里的产业便慢慢地都转到了她的手上,虽然对此沈黎安表示非常的不满,因为总有那么几天,他家媳妇会因为事务繁忙,然后将他冷落在书房。
但奈何自家媳妇心里有个包养他的理想,虽然他非常想说,不用包养,我就是你相公,但转念,不包养他难不成还想去包养其它小白脸?于是,半是欣慰半是苦涩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日,甘城那边的店铺出了点问题,需要当家亲自前去处理,为了不让某个人耍心思,萧玉儿故意瞒着他这件事,就打算来个先斩后奏,岂料,她上马车的时候,轿帘一掀开,便看见了一张温文尔雅,且满是幽怨的脸庞。
“唉,我就去两日,你至于吗?”抬手扶额,萧玉儿百般无奈地弯腰进去,坐在他身旁,顺带抢过他手里的账本小心妥帖地放在另一边。
每次都来撕账本这一招,真当她没脾气是不是?
明明长的一副君子端方如玉的模样,却总是做这种如同孩童般的幼稚行为,实在是让人头疼。
比街口小巷买的牛轧糖还黏人。
偏偏每次她要受不了的时候他又知道见好就收,让她一肚子气只能暗自咽回去。
“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看了一眼自家媳妇不满嘟起的小嘴,沈黎安眸色暗了暗,然后俯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啾了一口。
点到为止的轻触,却酥酥麻麻的让坐在他旁边的女子整个人都跟炸了毛的小猫一样,奶凶地鼓红着小脸,用一双大大的眼睛瞪他。
“你...”
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捂住,萧玉儿瞪的眼睛更大,看着他半低垂着视线,又开始了他那经典的委屈动作,立马按捺住心底即将暴走的情绪。
眼睛往旁边瞥,死活不看他。
美男计,没用。
我是个那么容易心软的人吗?
“玉儿~”
这一声呼唤,真的是把人鸡皮疙瘩都叫了起来,特别是他故意将嗓音压的低沉暗哑,简直不要太蛊惑人心。
“马车都走了,你看....”讨好的声线。
克制,要克制,不能这么容易妥协,不然以后妻纲何在。
这货也是个惯会顺杆子往上爬的主。
“我这次真的很生气。”她觉得有必要声明一下此刻坚定的立场。
“嗯。”衣袖被扯了扯,萧玉儿蛮横抽回,然后又被扯了扯,“岳丈跟祖父都答应过的,我真的,就只是陪着。”
“哼。”信了你个鬼。
片刻的沉寂,萧玉儿忍不住回头看他,余光扫到他得逞的笑容,瞬间就想转回去,腰间却被一提,整个人直接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这人,为何动不动就做这样的动作,吃饭是,看书是,还有床....也是,想到这个,萧玉儿便回忆到昨晚某个人毫无节制的索取,腰间的酸痛感立马就体会到了。
偏偏她一坐下,便感觉到了屁股下面顶着的一根物件。
一张小脸黑了一半。
趁他还没有意动,萧玉儿赶紧将脑袋伏贴在他的胸口,做出困倦的模样,闭上眼睛呢喃道:“好困,我先睡一觉,别吵我。”
话毕,便真的放松了整个身子,开始假寐。
沈黎安有些哭笑不得地摸了摸怀中人的脑袋,良久,暗哑的嗓音低低地回应了一声:“好。”
然后,倾身吻了吻她的发丝,极致的克制压抑与温柔。
半个时辰后,萧玉儿悠悠转醒,是被耳边滚烫的喘息声给吵醒的,还有那始终硌着她的东西。
“乖玉儿~”
晦哑的嗓音随着呼吸声绵软地传入她的耳中,萧玉儿睁开迷茫的双眼,便看见一张仿若谪仙般俊雅的脸庞,那双如同漆黑夜色般暗沉的双眼此刻正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眸,眼角眉梢都染了几分异样的绯色。
“这,这是马车上。”她慌促地推着他的胸膛,想要起身远离。
却被一双大手紧紧地禁锢住腰际。
缠绵悱恻的声线充满诱惑地凑近她的耳郭。
“无妨,车夫已经被我换成了聋仆。”
竟是早有预谋,亏他刚才还忍耐了那么久。
“我觉得我还没睡饱,我可以再睡...唔...”
路,还很长....
到甘城的第二天,萧玉儿便把生意上的麻烦事通通都处理好了,便与沈黎安俩人一并逛逛这甘城的街道。
毕竟每一处都有独特的风景与特产,既来之,则要不枉此行才好。
午间,奴仆早早在甘城最大的酒楼,风雅间定好了酒菜,萧玉儿下了马车,不自然地扯了扯头上的斗笠,这男人,当真小气的紧。
“卖糖葫芦咯,好吃的糖葫芦。”正在俩人要踏进风雅间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小贩的吆喝声,萧玉儿心动地停顿了一下,便被一直注意着她的沈黎安瞧见了。
回头立马吩咐下面的仆从,“去买一串糖葫芦来给夫人吃。”
“等一下,我自己去吧。”不知道为何,想要体会那种买糖葫芦的感觉,看着那高高扎起的草垛插满了一串又一串鲜红的糖葫芦,亮眼又馋人。
“那我陪你一起。”沈黎安自然地附和自家媳妇的话。
萧玉儿掀起眼前罩着的白纱一角,用眼神瞪他:“我又不会跑了,你至于吗?先去里面等着,你也不看看你长什么样,就知道给我弄斗笠戴了,看看那些小姑娘的眼神,就差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本想拒绝的沈黎安眸光一闪,眼底瞬间绽放出如烟火般灿烂的色彩,乖乖地就点头道:“都听夫人的。”
看似一本正经,心里去止不住地欢腾转圈。
吃醋了,一定是吃醋了,玉儿越来越在乎他了,真好,突然有点想哭怎么办?
忍住,不能让她看出来,不能让她察觉到,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最好。
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地答应,萧玉儿还愣了愣,但她也没多想,很快便随着奴仆去买糖葫芦了。
“姑娘要几串?”卖糖葫芦的是个老人家,慈眉善目的表情很是亲切。
萧玉儿看了看那些诱人的糖葫芦,回道:“一串,啊不,给我两串就好,谢谢。”
买两串,省得某人以他没有的借口吃她嘴里的糖葫芦。
想着,身后随行的奴仆已经上前给了钱,给接过了糖葫芦,萧玉儿瞧了一眼,便转身道:“走吧,回...”
“姑娘小心。”话还没说完,手腕便被一股力道抓住,往旁边一带,刚好躲避了一个莽撞小跑的孩童,没被撞到。
按理说既然已经躲开了,那自然是要睁开那人的束缚,可是萧玉儿却有些呆呆的,不为其它,声音,那个人的声音,跟她记忆中的一个人,很像,很像。
“夫人你没事吧?”旁边奴仆上前关切,顺势挤开了那陌生男子拉住自家夫人的手臂。
“啊?无碍。”萧玉儿回神,安抚地点了点头,然后便想要掀开面前白纱看一眼那人的模样,只是抬起的动作到一半,不知何为原因,又放了下去。
甚至还刻意伪装了一点声音向那人道谢。
“无妨,姑...夫人往后多注意些便是。”看着眼前有礼有节的女子,俊朗的男子笑意有些腼腆地摇了摇头。
不远处的酒楼上,二楼的窗户后面,一个月白色的身影紧紧地盯着这一边,右手放在旁边的窗沿上,五指陷入其中,掐出深刻的印记。
面无表情,眸色更是晦深一片。
透过轻薄的白纱看着眼前男子转身离去,萧玉儿总算有机会掀开眼前的白纱看他一眼,只是背影,她便认出了那人是谁,可从沈黎安那里,她知道,如今的他,已经失去了记忆,忘记了很多事,自然,也将她忘却,所以,事到如今,她能给他最大的祝福,便是不去打扰他现在的生活。
对不起。
心中愧疚,哪怕他现在什么也不记得,她也欠他这么一句道歉。
毕竟当初,她曾想过许他一生,可造化弄人,她那一次自私,终究还是未能得到她们之间的圆满。
秦言,希望有一天,你能找到一个你爱的,她也爱你的女子。
“看够了吗?要不再上去打声招呼?”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玉儿抖的一个激灵,讪讪地往后看,然后就瞅见了自家夫君一脸冰冷的笑容。
对,冰冷的笑容。
明明是扬着嘴角,眯着眼,但那笑,怎么看怎么冻人。
甚至还有些阴鸷的戾气在里头。
“你别多想,我没想干嘛的,真的,我发誓。”举手保证,满脸真诚。
“乖,我怎么会生气呢。”摸摸头,笑的越发深不可测。
萧玉儿小心脏预感不好地缩紧了一下,呵呵回笑,不敢再多言一句。
这一切都在回到临时居住的宅院里的时候,一举爆发。
看着眼前的人把房门倒栓,然后抽下束发的玉冠,接着是腰带,萧玉儿慌地想要去爬窗,却被身后一只大手牢牢地压制在窗杦上,一半身子探在外头,一半留在里头,动弹不得。
“我错了,我错了...”忙不迭服软。
“乖,没怪你。”温柔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宠溺,手下的动作却毫不犹豫地从她的裙底伸了进去。
.....
暗处,看着那戴着白色斗笠的女子被一个相貌俊雅的男子牵走,秦言低下了头,睫羽轻颤,痴笑地扬了扬唇角,慢慢顺着身后的墙壁滑坐下来,因为他身处的位置是小巷口的阴影处,身边还有几个大大的箩筐,所以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而他,也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咬着唇瓣,低声哭泣起来。
在见到她之前,也许他还能做一个失去记忆,懵懂无知的太子殿下,可见到她之后,哪怕只是声音,那朦胧的轮廓,也足以让他想起她的存在,可是,晚了啊。
“殿下。”箩筐后面,有随从的叫声关切地传来。
“别管我,走开。”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生气的语气吼人,腔调中还带着哭声。
随从不敢再近身,秦言也慢慢开始收拾自己的情绪。
其实这样也很好不是吗?
只要她过得幸福,那个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或不是他,有那么重要吗?
他在心底这样质问自己,可最后得到的答案却是肯定的。
真的,真的,很想跟她在一起啊。
为什么那个人不是他呢?
终究.....是意难平。
可除了这样,也再无其它了,因为就算再难过,他也不会去破坏她现在的幸福。
哪怕她的幸福不是他。
因为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多年后,秦言登基为帝,改国号为秦,虚设六宫,身边没有一位妃子,有大臣知晓往事,给他寻来一名跟昔日燕国安玉郡主极其相似的女子献上去,果不其然,那一场惊鸿舞,秦皇盯着那女子的脸看了许久许久,可就在大臣们都以为他会将那名女子纳入后宫时,他却只是赏银百金,让人家离开了,跟在他身边的御前太监小心询问,已经长成一国之君的男子,只是稳重威严地轻笑两声,摇了摇头道:“阿奴,你要知道,那不是她。”不是她,所以不管长的再相像,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