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弹了。”见自家姑娘哭了,沈黎安心底的暴戾就忍不住上涌,但他还算克制,只是那眼底的温柔多了几分冷意。
琴声顿然停止,萧玉儿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右手一把拍在了沈黎安的脑袋上。
“干嘛!”她声音有些哽噎,许是拍一下还不够尽兴,便抬起手又拍了一下,这次力道比较重,被白玉簪子挽着的长发瞬间有些凌乱了。
偏偏某人却没注意到这些,甚至可以说是故意忽视了,目光直直地看着那红纱帘后,低着头明显有些局促不安的男子,想了片刻,便直接抬腿走过去。
“不许。”左手手腕被身边的人着急忙慌地拉扯住,声音里透露出几分示弱与紧张。
萧玉儿回头看他,那双琉璃般的黑色眸子里面满满都是无措的情绪。
“我错了....嘛。”拖长的尾调,夹杂着几分委屈,萧玉儿也恍然惊醒,从刚才那股难受的感觉中走出来,目光歉疚地看了一眼面前小心翼翼瞅着自己的男子。
好像,有点过分。
心底这般想着,她便不挣扎了,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转过身与他对视。
目光相对间,她安抚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嗓音温柔地哄道:“我们给他赎身好不好?让他...”
话还没说完,便见眼前人乖顺的目光中划过一丝狠戾的神色,眸中的墨色越来越浓,几乎要把人吞没其中。
“你休想!”他咬牙切齿地说着,萧玉儿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还有手腕上几乎要把她腕骨勒断的力道。
疼的她眼泪花都快冒了出来。
像是察觉到自己的一时失控,坐在她面前轮椅上的男子立马松开了自己的手,看着那被他勒出五指红痕的手腕,眼底的戾气瞬间转化为懊恼的自责,身子往前倾上些许,大手一捞,便将面前的儿整个地搂在了怀中,让她半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脖颈讨好似地窝进她的颈窝间,闷声闷气地说道:“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听着他一本正经,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义正言辞警告的话语,萧玉儿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连从他腿上起来的动作也忘了。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说,我们给他赎身,恢复他的自由,不是说要把他带回家,我有我家安安就够了,路边的野花不采,绝对不采。”
我也没这个胆采。
心底小声叨叨地再加上这一句。
“这样啊。”明显的春回大地,语气温和的不像话,搂着她腰间的手臂也可以感受地松了松。
萧玉儿心底松了口大气。
但其实,说实话,这个男人还挺好哄的,只要不跟他犟,不然铁定玩完。
“只是,那什么王爷,不会有点麻烦吧?”想到那提前把人预定好的什么王爷,虽然她不知道是哪位王爷,但现在她没了郡主身份,她爹也没了镇远大将军的势力,所以不好得罪京中人士。
“区区小卒。”明显不屑一顾的语气,萧玉儿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要不要这么看不起人家?
不过算了,能把事情办好就成了。
“好,你最厉害。”违心的话语,但不得不说,用来哄人是真的好用。
看看,这嘴角的笑都合不拢了。
“那要是坊主不同意怎么办?”萧玉儿又想到了这一层,毕竟琴公子的卖身契还在那位乐音坊的坊主身上。
沈黎安一边把玩着自家姑娘精致白皙的手指,一边眼神暴虐,声音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杀了。”
“杀杀杀,就知道杀,换个词。”萧玉儿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力道不大,所以也没有什么可疑的红痕。
沈黎安抬眸,倒也细细琢磨了一番,最后看着自家姑娘透着明显要自己慎重考虑的眼神,试探地回了一句,“那,砍只手?”
“啪---”无情的一掌。
“喂毒药?”
“啪---”又是无情的一掌。
“抽几十鞭子,再用盐水给他洗个澡?”这已经是他想得到最温柔的方式了。
“你,是要气死我不成?”萧玉儿揪着他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看着他带笑的眉眼,整张脸鼓成了包子,红扑扑的。
可爱,想亲。
沈黎安眼神闪烁地看着自家姑娘露出令人心动的表情,但为了不让她更加生气,只能暂且按捺住心底的浮躁,目光真诚地看着她回道:“那,威胁一下就算了?”
“嗯....威胁可以,但不要伤人性命,要是实在不答应,可以给他松松骨之类的,到时候我给他接回去便好了。”
“好,都听你的。”乖巧地点了点头,眼角余光却刻意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影魑。
影魑:“.....”就知道他家主子要来表面一套背后又一套的法子。
慢慢隐去身形,出了门后拉住趴在墙角偷听,欲逃跑的某个坊主。
“只要银两足够,王爷不怪,人...尽管带走。”坊主态度表明的非常到位。
“啧。”影魑有些遗憾地撇了撇嘴,他还没给人骨折过呢,都是直接弄死或者卸掉,也不知道这全身的骨头都弄脱了能不能把这个人扒拉扒拉团成球。
有点子好奇。
许是他森然的目光吓到了面前瑟瑟发抖的坊主,中年大叔腿软地告饶:“别杀我,卖身契我立马就给你们。”
“银两还要吗?”
“要...”
“嗯?”
“不要....了吧。”打碎牙齿和血吞。
“乖。”学着里面那位的动作抬手想要摸摸眼前这个人的脑袋,却被那一堆金银发饰抵住,嗤地一声,有些鄙夷道,“一个大男人的,擦脂抹粉就算了,戴这么多头饰你也不嫌重。”
“不...不重的。”习惯了。
“没问你重不重。”一眼瞪过去,瞬间收声。
于是,一个时辰后,站在乐音坊门口的琴公子,不,现在应该叫古巴伦月了,这是他的本名,他娘是外域人,只是后来在燕国遭到匪寇劫财,便被杀了,而他侥幸逃过一劫,遇见了坊主,从此进了乐音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