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门的牌匾上画了一个大脚丫,应该叫作‘足疗中心’吧,可它偏要叫什么‘逍遥馆’,看来里面或许隐藏着什么猫腻。文月轩来这个地方并不是寻求肉体上的快乐的,自然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前番和周庭方合作,本来以为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被张汉磁给识破,扑了一个空,难过了好几天。经过几天的苦思冥想,终于又有了一个看似绝妙的计划,那就是和神通广大的牛人高灯联手对付张汉磁。
他有着大海捞针的本领,很轻松地就找到了高灯的踪迹,尾随了好几天,一直跟到了这个逍遥馆。他一到门口就被一个服务生请进去了。他问那个服务生,“前脚进来的那个人进了哪个房间?一个比较矮,一个特别高大……”
“这个……”服务生感到有些为难。
文月轩随手抽出一张钞票塞他的手里,可那个服务生可能还嫌少,只好又抽出了一张,“我可是他的朋友,他姓高,对吧?”
服务生这才告诉了他。文月轩要进那个房间,有一个按摩小姐拦住了他,“这个房间已经有人包下了,选择另一个房间吧?有更高档次的房间呢,先生……”
文月轩很恼火,但是压制了情绪,又给他抽出一张大钞票,“传个话,对高先生说,有一个叫文月轩的朋友要见他。”
遇上这么爽快的客人,也不是常有的事情,北京的大款扣的很啊,按摩小姐马上进去传话。高灯正闭着眼睛享受刺激脚底穴位的快乐,听到这个消息猛然睁开了眼睛,“这个坑人专家,真是无孔不入啊,早就猜到他已经来到了京城……”立刻说:“让他进来,给她安排一个最好的按摩师……”
按摩小姐答应一声出去了。文月轩进屋时,高灯懒得睁眼看他一眼,也不开口和他打招呼,他也不想热脸去贴冷屁股,安静地躺在了他身边的床位上,闭上眼睛等着按摩小姐端着热水进来服务。
本来高灯暂时把上次失利的事情忘记了,可见到文月轩,张汉磁出神入化的魔术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这小子竟然把幻影魔术运用在了打斗上,实在是难以置信。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文月轩便顺势火上浇油了,“那小子现在扶摇直上,快要冲入云霄里去了,想对付他确实不太容易……”
高灯不得不回话,“怎么,你也裁了跟头?呵呵,和这种人耍小聪明根本不管用……曾玉芬也来到了京城,听说要开办什么文化公司,有好多社会名流参与进来了,实在是头疼,不知道你有什么高见?”
文月轩这种时候还不老实,用脚尖挑逗了一下按摩小姐,小姐嗲声嗲气地说:“哎呀呀~弄脏衣服了……”说着用力按了一下他的涌泉穴。
文月轩叫了一嗓,“哎呀,你个骚狐狸,想搞死我呀?”
高灯甩了一句,“你还是那么好色,死了才能改掉这个臭毛病。”
文月轩却把这些话当成了夸奖,“呵呵,我只是想证明一下女人比男人还腥臊……”又接了前面的话题,“这小子也算是一个名人了,不出一年半载,极有可能名满天下,到那时想攻破他的防线可是难上加难了。不过悟性好,到处有门啊……”
高灯知道他的脑子灵活,便睁眼看了他一眼,“说说看,咱们可以合作嘛……不过你要是再像二十多年前一样背叛我,我一定会把你的脚筋给挑了,让你一辈子耷拉着脑袋说话。”
文月轩知道,今天说不出一个名堂来,很难逃出他的魔掌了,“你我毕竟是外来的和尚,光有好的身手不管用,必须依靠当地的高人配合才能成事啊。”
高灯把头扭了过去,“这个不用你提醒,有了合适的人选吗?”
文月轩卖了一会儿关子,把相中的人说了出来,“你听说过‘野兽’这个人吗?”
高灯激灵了一下,“那个人是不是姓皮?”
文月轩早知道他们认识,故弄玄虚,“姓什么不知道,反正他长得像一头野兽,整天装做龟孙子的样子,其实阴毒得很啊……”
高灯却说:“这个皮老板我认识,不过到底有多大能耐,我还真就不知道……觉得这个人的胆子太小,不是干大事的人啊……”
文月轩不以为然,“这就是总裁门缝里瞧人了,京城是什么地方,是龙盘虎踞的地方,过去叫天子脚下,现在叫祖国的心脏,他能不装龟孙子吗?前些年市长陈系统多风光啊?也不是给毙了吗?不小心不行啊……可话又说回来,绝世珍宝摆到他眼前,能不动心吗?”
高灯觉得有道理,“依你看,给他分多少才能让他心动啊?”其实他心理知道,只要这件事情让那个姓皮的知道,答应给多少都没用,最后的结果只能是黑吃黑。
文月轩当然也清楚,但还是要找一块布掩饰一下,“给他三分之一,这样就可以让那只野兽动心了。”
高灯又睁开了一只眼睛,很可怕,“哦?那么你也想要三分之一吗?”
文月轩摇了头,“我哪有资格和两位均摊啊?六分之一总可以了吧?”
高灯哼了一声,发现按摩小姐们听着他们的谈话都在打抖,便冷冷地说:“你们哆嗦什么?你们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事情吗?”
几个按摩小姐连连摇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大块头插了话,“好了,脚底按好了,来全身按摩吧……”
几个小姐赶忙把客人的脚擦干净了,然后像虫子一样爬上来,骑在了他们的身上,胆战心惊地做按摩。其实按摩真是一个体力活,尤其是遇到大块头这样的男人,双臂架不住,用膝盖压不弯背部,实在是太结实了……
乔费笛十分珍惜这个难得的机遇,准时来正式面试。曾玉芬和另外两个股东见过后都一致表示满意,这件事情算是定下来了,从这天开始就上班了。
在剧院装修期间,曾玉芬和张汉磁也时常去堪察进展情况。这一天赶巧遇见了卢德明,后面依旧跟着两个保镖,还是穆忠烈和文存葆两个人。张汉磁毕竟被卢德明关押过,心理产生厌恶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个人这段时间是不是太安静了?东西没到手,怎么就轻易收手了呢?这绝对不是他的性格。
卢德明仰起头向里面望了一眼,语意双关地说:“哎呀,现在真是个土鸡变凤凰的年代呀……我还真没看出你有这么大的能耐,否则怎么会对你做出那种无礼的举动来?看在竹儿的面子上,就原谅我一次吧……”
张汉磁也不想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便以笑脸相对,“过去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呵,要不是潇局长四处奔走,事情恐怕不会这么顺利……”
卢德明频频点头,“我哥就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处事一点也不像我。”他其实是在提醒自己和潇局长是亲兄弟。
张汉磁也学会说一些客套的话了,“京城可是您的地界,开业的时候一定要来捧场哦~”
卢德明又是仰天大笑,“我肯定来,还会给你带来一大批观众,把你捧得大红大紫。”
穆忠烈也在老板身后伸出了大拇指,“兄弟,好样的!能在京城立照牌,实在不一般……”
张汉磁出语很谨慎,“全靠朋友们推波助澜,不然,哪会有鲤鱼跳龙门的好事啊?”
卢德明还是没有忘记那颗宝石的事情,一半认真一半玩笑地说:“古人说:熊掌和鱼不能兼得。我认为你必须放弃一样,上天是很公平的,不会把两样最好的东西给同一个人。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可以联系我,我会给出理想的价钱,仔细掂量一下吧……”
穆忠烈凑过来说:“烫手的芋头留在手里终是个祸患,不如早一些出手的好,把精力都放在事业上来,你也不想这个剧院中途夭折吧?”显然是一个温柔的要胁。
张汉磁坦然对之,“天子脚下,也会有人恣意妄为?我也是个纳税人,会得到政府的保护,不怕任何恶势力的骚扰……”
穆忠烈摇了了摇头,“兄弟,你的社会阅历还是太浅,还不知道人际关系的复杂性,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想放倒一个人,有许多种办法,不一定非要来砸你的场子,可以用软刀子捅你,比如把你这个人给搞臭,再比如让这个剧院变成wc,观众们一个个会捂着鼻子跑掉……”
张汉磁就知道卢德明这个人不会让他消停,那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我们就摆开阵势分个高下吧,你怎么说也是个体面的人,如果真的去做那些见不得阳光的阴险之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未必有好果子吃。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还是笑颜答对,“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是绑在一起的,我劝你们做公共汽车去天安门看一下国徽,回头再来和我对话。”
这句话对卢德明的触动很大,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乡村土包子会说出这样有力的话语来,“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你的翅膀真是长硬了……”回头对两个保镖说:“走……”
张汉磁真想大声说:你们顶多是一群社会残渣!
曾玉芬这时候走出来问:“他们是些什么人?怎么像是黑道上的坏人啊?”
张汉磁不想给母亲增添烦恼,便笑着说:“打头的那个人是潇竹儿的叔叔,是一个很幽默的人,来向我祝贺的。”
这时候,留在家里练功的孩子们打来了电话,说有一个人来应聘。他们母子二人匆匆赶回去了。
来应聘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说话很风趣,“我姓蒋,叫保得,就叫我鲍特吧,他是我的偶像……”
张汉磁不知为什么不太喜欢这个人,就对曾玉芬说:“计划里,我们并没打算招收小丑演员,暂时空缺吧?”
那个蒋保得可怜兮兮地哀求,“给我一个表演机会吧?我也是北漂族,都来京三年了,还是饱一餐饿一餐的……昨晚我的朋友打电话告诉我,说这个小区里有一个民间艺术团招人,我连早饭都没吃就赶来了。”
曾玉芬是江湖艺人出身,特别理解这些艺人的苦衷,便微笑着说:“那你就表演一个节目让我们看看,能把这些孩子们豆乐了,我就把你留下来……”
这个蒋保得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他从包里把服装取了出来穿上,裤子很肥,裆很低,走起路来像一只鸭子,硕大脑袋套上了圣诞老人的帽子,鼻尖戴上了一颗小红球,眉宇间画上了白三角,小孩子们一下子被吸引过来了。他向孩子们眨巴眼睛,孩子们嘻嘻笑个不停,还不时地上前去打他两下,他便很夸张地倒在地上四脚朝天地乱蹬……
好的小丑演员也是具备深厚的功底,他把孩子们演练的椅子搬了过来,先是一个笨拙的倒立,一次不成摔倒在地上,再来,马上要立起来了,可又倒下来,把孩子们逗得咯咯笑。他折腾了好一阵终于立起来了,可是肥大的裤子把他的脸都盖住了,又引来一片笑声。他还得意地倒立在空中摆动着小腿,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做着痛苦的样子,十分可笑。他还不气馁,又搬来一把椅子垒了起来,然后一个跳跃,竟然上去了,大家鼓掌叫好……
他的本领好像很有限,总之停止了表演,走近曾玉芬问:“我还会抛球、能抛四五个呢……”他要去取包里的球。
曾玉芬好像还挺满意,“行了,你可以留下,不知道你的薪水要求是多少?”
他显得很高兴,“给多少都行啊,像我这种水平,在京城找到碗饭,已经很知足了……”
曾玉芬去看张汉磁的表情,想听听儿子的意见。张汉磁是内行,他的表演实在是一般,可是母亲发了善心,又不好说出反对意见,只好说:“您看着办,我们的确需要这样一个滑稽演员愉悦观众,为后台的演员争取换装准备的时间。”
曾玉芬就点头说:“好吧,现在公司还没有正试成立,在这个期间你可以参加训练,如果有私事可以出去,薪水从开业那天算起,考虑到剧院刚起步,薪水暂时定的低一点,一个月两千块钱,怎么样?如果效益好了有奖金……”
蒋保得千恩万谢,“谢谢董事长,我今天开始就上班,加紧练习……”
人是收下了,可是张汉磁不知为什么,觉得这个人有一点可疑,疑点在哪里,一时还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