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六不敢有所隐瞒,可又碍于当前的形势,担心百里自厚在知道黎悠悠的“死迅”后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因此,他将消息传给了百里鸿雄。
两国交战,势如水火,百里鸿雄在一番思量过后,决定暂时不告诉自家二弟,只叫徐六回信说一直找不到人。
没有消息有时候就是好消息,百里自厚每日在船上忧虑不已,他不怕应对顾三的阴谋诡计,更不怕敌国派来的暗探刺杀,可唯独不能听到有关黎悠悠不好的消息。
徐六传回的飞信,永远是一陈不变,时过三日,百里自厚只觉得他办事太过差劲,很难再耐着性子与船上船下的这帮人纠缠,可国事大如天,他又不得又继续耗着。
时过五日,仍然寻不到人,百里自厚的情绪又岂是暴燥二字可以形容的,他面色阴戾,凡与他相视之人,无不脊背生寒,生怕下一秒会被他丢下船去喂鱼。
时过七日,百里自厚终于怒从心来,将一些暗中的惹事生非者严惩,打了个半死不活后,栓着脚腕丢下船,喂鱼。
时过十日,船即将靠岸南平镇,顾三虽然还未伏法,可那些明里暗里的人,已经悉数被百里自厚解决掉了。
如今,他就等着这最后的关头,将内鬼外贼,一次清理干净。
因为,在船靠岸的前一天,顾三一定会想办法阻止,若不然,这船上的货物一旦交接于前线,南庆国将必败无疑。
可,黎悠悠依旧没有消息。
天一蒙蒙亮,百里自厚便觉得眼角抽抽,眼皮在跳,跳的他心中烦燥不已,积攒多日的怒火只涨不消,急需有个突破口。
要么,让他大开鲨戒,泄火,要么,下船亲自去找人。
钟平已经归队,他看着脸色阴沉的百里自厚,主动上前劝说道。
“爷,黎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倒是您,昨夜一夜未合眼,今日怕是还有一场恶战,趁着这会儿消停,您快阖眼休息会儿吧。”
顾三放了消息出去,前来偷袭想要将船打沉,要了百里自厚命的人,连日来几乎是络绎不绝,百里自厚别说一夜没阖眼,这小半个月了,哪里睡过一个踏实觉。
“无妨。”
百里自厚嘴角勾起一抹冷肆,黑眸凌厉的看向平静的江面。
“今日之后,你负责将船上的货物交到沈将军手上,爷另有要事。”
现在的混乱与明枪暗箭,与他来说都是小事,大不了船沉,大不了他逃,反正过了今夜,另一批暗中运送的物资必将完好无损的送到前线,他这个障眼法也就熬到头了。
百里自厚之所以心中焦虑,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黎悠悠,一天没消息,十天没消息,徐六要真的这么无用,他又何必留着这么多年重用?
百里自厚之所以会将生意做到大江南北,和他天生的敏锐洞察力脱不开干系,他总觉得,黎悠悠一定是出事了,不然,徐六不会一天一封信,雷打不动的报回消息。
那么准时,那么千篇一律。
——
夜晚,江面静的出奇,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虽然早已布署妥当,可面对未知的风险,钟平还是多了个心眼,他找了个身材与百里自厚十分接近的人,穿上锦服,侧身坐在舱中,以迷惑敌方。
可他没料到,顾三会只身前来,且一路畅通的原因竟是因为他手上拿着的一块玉坠子。
顾三要见百里自厚,钟平看过玉坠子后,也没法再拦,只得在搜过他的身后,将人放行。
四周封闭的船舱内,顾三与百里自厚对面而坐,他将玉坠子放在桌面上时,百里自厚的深寒的眸子不由得紧缩了下。
“白爷,这坠子价值连成,却被赠于别人家扫地出门的下堂妻,可见,您对那女子是真动了心的啊?”
顾三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看都欠扁,百里自厚不动声色的敛起眸中的冷意,握拳轻咳一声笑道。
“这坠子一直是家中小儿带着玩耍,何时弄丢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和女子扯上关系了?”
顾三:“白爷,别人不知,我可清楚的很,你接了这趟任务后便将自己所有的亲信召回,包括先前派给护着黎家女子的那些,为的就是让别人以为,你此刻在乎的只有这几艘船和自己。
且,你在离开黎城前曾与那女子发生不快,尔后没两日,小少爷也被京中接回,府中下人早已听闻消息,大概会被有心人收集去,会认为白爷是真的不想与那女子再有瓜葛了。”
顾三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观察着百里自厚的表情:“白爷,你看似无情,实则最为情深,你想保护那女子,可她却不是个让人省心的,黎城多安全,她偏不老实待着,非要奔着这一条死路来,可就怪不得咱们做事不讲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