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自厚眉头深皱,看着纪遇生冷声道:“你的意思是,让大哥去把慕知白娶了?”
娶这个字,对纪遇生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若非不得已,我就是去跳崖,也不愿给你出这样的主意啊。”
纪遇生面露痛色,要哭不哭的道:“这全天下,怕是再也找不出一个像我这样,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英雄好汉痴情郎了。”
百里自厚抬手抚额:“少在爷面前装样,你若要本事,你去娶了慕知白也是一样的。”
黎悠悠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要和好朋友有难同当么,只要慕知白有了男人,那她也不必再因同情好友而放弃自己的幸福了。
百里自厚不由得冷笑一声,看着纪遇生一阵毛骨悚然,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纪遇生很想掉头就走,可还是尽职尽责的将黎悠悠的病情先汇报了。
“二哥,未来二嫂体质畏寒,上一次我便有诊断出异样,加上这一次,八九不离十可以断定,她,她恐无法为你延续香火。”
百里自百冷眸一扫,纪遇生方觉失言。
“啊呸呸呸,二哥你已有了小熙儿,自是香火旺盛,我的意思是,未来二嫂怕是难以孕育子嗣。”
百里自厚听后,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这叫纪遇生很是意外。
“二哥,你确定你心中并无介意么?”
百里自厚:“既有熙儿在,子嗣与我,多一个少一个并无差别。”
纪遇生想了想后点头:“说的也是,你已经有了熙儿,老王妃那里算是交差了,而且,未来二嫂若是不能生子,对熙儿来说,也未必不是一桩好事,那样,她便可把熙儿当做是她的亲子一样对待了。”
纪遇生知道百里自厚冷情冷性,也不再多说,却哪里知道,在纪遇生走后,百里自厚又命人寻了女大夫来,为黎悠悠诊脉。
百里自厚是真的不在乎生第二个第三个孩子,可黎悠悠的身体,却不能不管。
如果只是不能生孩子,那倒无所谓了,就像他说的,他们已经有了百里炎熙,可如果还有其他问题,他必得重视了。
……
黎悠悠正准备带着打包好的东西去找百里炎熙时,又被告知,有女大夫要来为她诊脉,她想到或许是纪遇生的提议,可时间已经不早了,再不动身走,去了学院该错过时间了。
“大夫已经来了么?”
黎悠悠脚步不停的问着钟平:“如果来了,烦她在前厅等着,我一会儿过去。”
她需要先把马车上的东西再整点一遍,还有给百里炎熙做的新衣前一天就到,因为小娃儿不在,也没让他试,这会儿过去正好试穿了。
钟平不敢有异议,快走几步去传话了。
不管黎悠悠和百里自厚怎么样,她都不能不管小娃儿的事,至少,要等他在学院里适应以后,再慢慢放手。
可眼下最让她纠结的还是,她要怎么开口去叫百里自厚和她一起去送小娃儿,她绝对相信,以那男人的臭脾气,她要不去请,他绝对不会管自己儿子的。。
这一点,从百里炎熙从来没有在哪个学院待的超过半月,还有他赶走的夫子数,完全可以预料到。
在孩子的学习问题上,百里自厚从来都是随心所欲,心情不好时,罚娃去写大字,心情好时,由着他上房揭瓦。
再这样下去,百里炎熙以后只会更叛逆,更难管教。
——
黎悠悠带着奴桑去到百里炎熙院子里时,小家伙正指着燕春燕秋的在大声嚷叫着发脾气,他之所以没有像往常一样的摔砸东西,还是因为上一次他摔了的东西,没有补齐。
燕春燕秋早在他发怒之前,将剩余的不多点茶具摆件,悄悄的挪至身后。
“小少爷唉,爷可说了,您要再砸东西,别说摔坏的不给补,就是以后想添置件新的,也是难办了。”
“说的可不是么,若是爷一生气,连小少爷您的月饷也扣了,那咱们可就再没银子去茶楼听戏了。”
两人努力劝说着百里炎熙,见到黎悠悠时,仿佛是救星驾临,立马抱着东西退出了门外。
百里炎熙一早就知道黎悠悠染了风寒,也知道纪遇生已经来为她看过了,可这并不能抵消他心头的不平。
“你来干什么,今日雪停,不正好可以和爹爹幽会了么?”
小家伙脾气大,说话没大没小又口无遮拦,黎悠悠心里一阵无奈,想敲他一脑袋,又想到今天要去学院,生生忍了下来。。
“我给你带了新衣,快来试试,一会儿我送你去学院,要精精神神的。”
学院是不想去的,可有新衣穿,百里炎熙还是很勉强的走了近前。
他仰头看着黎悠悠,心情总是复杂的。
“早知你如此朝三暮四,我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和爹爹见面的。”
黎悠悠只能装作听不到,不然,要和他理论起来,又没完没了了。
许是她不还嘴的态度令百里炎熙心生满意,小家伙很是配合的换上了新衣,并且,在她准备去整点马车前,快速往她手里塞了个小袋子。
黎悠悠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包糖莲子,她顿时眉眼舒展,笑吟吟的看着百里炎熙。
“给我这个干什么?让我吃的么?”
小家伙被她看的别扭,只装模作样的看向别处,哼了一句。
“纪叔叔开的药一向很苦,你可别偷偷的倒掉不喝,我怕你病严重了,没人给我做早饭。”
黎悠悠将糖莲子收好,半点不客气的上前揉了揉他的小脸,随后在他抗议的小眼神下,笑的一脸知足。
“熙熙是最关心悠悠的人,悠悠都知道的。”
——
前厅里。
黎悠悠一进门就看到在等她的女大夫,还有坐在首位,纹丝不动,冷冽如松的男人。
好在,他已经换了衣服,正是她早前在成衣铺的定制的那一身,和百里炎熙的是父子同款。
“白爷。”
黎悠悠主动出声打过招呼后,又和女大夫致谦,然后坐下,平心静气,等着对方为自己把脉。
女大夫诊脉后,又提了一些问题,黎悠悠看着男人的方向,支支吾吾的回答了些,?触及到太隐私的,她也不好说太细。
“白爷,黎小姐,不知可否方便让我再看看……”
女大夫提出要脱了衣服检查,黎悠悠面露难色,百里自厚也没想到还要这样,一时尴尬,只好先让人送大夫回去。
等人走后,他才轻咳一声,说道。
“你若不愿就算了,改日从京中再寻一位良医来看。”
黎悠悠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嗓子好了,一时欣喜,竟忘了先前的不愉快,主动拉上他的手。
“好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今天时间太紧了,我们改天……”
说着,她又松开百里自厚,后退一步:“我,我一时习惯了,抱谦。”
对着自己动了心的人,总会不自觉的想要靠近,这大概是本能吧。
黎悠悠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再忧郁,再抬头时,发现,百里自厚的眼神从未变过,一直保持着方才看她的温柔深情。
他说:“爷不许你再说那样的话,你做不了爷的主,两人之间的事,你一人说了自然也就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