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青青来找黎悠悠闹一场的事,百里自厚是知道的。
慕容青青的性子他了解,这大小姐从小养尊处忧,根本不知人间疾苦,虽然对他畏惧,可却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警告就不找黎悠悠的麻烦。
毕竟,黎悠悠现在顶多能算他相中的人,并不能真正的算做百里家的人,只有她有朝一日冠以百里家的姓,成了他百里自厚的妻子,慕容青青怕是才会在她面前忍气吞生。
在此之前,这姑娘怕是绝不会忍着的。
而百里自厚之所以没有跟过来,是因为一有奴桑在,二,以黎悠悠的身手和性子,能让她吃亏,任听任打,怕是也不可能的。
只是,他原本想借奴桑,让慕容青青知道,他百里自厚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要护着黎悠悠,却没想到,钟平报回来的现场,竟是另一番场景。
那个蠢女人,她居然不让奴桑出手,是怕打伤洛安华么?
而且,洛安华还为她受了伤。
“爷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百里自厚的声音有些冷,钟平默默的咽了咽口水,请示过后,将燕春燕秋唤了进来。
“爷,小的们当时都在墙头扒着,不如,让小的们给您演示一遍。”
“嗯。”
演示开始,钟平饰黎悠悠,燕春饰慕容青青,燕秋饰洛安华。
却在洛安华搂着黎悠悠摔倒那里发生了争执。
“钟平哥,当时是黎小姐推开洛少,然后用力过猛,这才朝着洛少扑过去,把他压在身下的,我就藏屋侧的墙角上,看的清清楚。”
燕秋:“不对不对,明明是洛少有意拉了黎小姐一下,黎小姐才朝着他扑过来的,他当时就这样,唉,钟平哥你身段软一些,对,就这样搂着黎小姐的腰摔下去。”
钟平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两个蠢货,一口一个搂着,也不怕爷剪了他们的舌头。
“爷,他们站的比较偏,不如小的看的清,小的看到的是,在奴桑上前时,黎小姐是想用力推开洛少的,可她应是脚下踩空了,这才要摔倒的。”
当然,洛安华搂了黎悠悠的腰,并且给她当了肉垫的事,是怎么也圆不过去了。
“爷,从黎小姐的眼神中,小的看得出来,她是很不喜洛少和慕容小姐上门闹事的,只不过碍于慕容小姐是您这边的人,才没有让奴桑出手教训的。”
百里自厚凌厉的双眸看向钟平:“究竟是她不想用爷的人替她办事,还是她分不清谁才是爷的人?”
——
黎悠悠不知道百里自厚这边生了好大的气,只等到院子里清净下来后,才把奴桑唤到近前来嘱咐着。
“桑桑,白爷安排过你什么事,你说给我听听。”
从刚才抬走的那两个护卫为看,奴桑下手的狠辣程度远远超出黎悠悠看到的。
她想,洛安华的那两个护卫算是废了,就算以后治好了,也只是活着进出一口气,并不能再办什么事了。
所以,她有必要给奴桑立些规矩,不能让她再这样下手狠了。
“爷说,要奴桑时刻保护小姐的安全,不许任何人靠近小姐,伤到小姐。”
黎悠悠:“那如果有人靠近呢?”
“死伤不计。”
小姑娘说这话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黎悠悠原本担心这谈话内容会太过暴力,所以提前把百里炎熙支开了,却没想到,小娃儿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
他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看着黎悠悠道。
“悠悠,对付那些人,爹爹的话是最正确的。”
“熙熙,你怎么能偷听大人说话呢?”
黎悠悠有些不赞成,假装唬了脸看着百里炎熙:“快回房去陪着姑母,我和桑桑谈完了会找你的。”
“她算什么大人,她才十几岁,再说了,祖父说过,百里家的男儿,从来不论年龄长幼,撑得起百里这个姓,才是真男儿。”
百里炎熙一手指着奴桑,一脸的正儿八经:“悠悠,你别和她说了,她只听爹爹的话,最好是没人惹你,否则打残他们,那都是桑桑怕吓着你,不敢太用力。”
黎悠悠一脸不可思议看着百里炎熙,这孩子先前说的话再早熟,她都没在意,这会儿才真正意识到。
这孩子,确实是太早懂事了。
“熙熙啊,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们当然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能因为心善就让自己受到伤害,可是任何事都有一个度,当然,在做所有事的时候,最难把握的也是这个度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把这件事说清,只叮嘱奴桑道。
“如果有下次,别把人打那么狠,让他们暂时不能动,别伤到我们就行。”
“还有,别人打你的时候,你要躲开。”
奴桑一直平静无澜的眸子紧缩了下:“打我,不能躲。”
因为她躲了,就不能挡在黎悠悠面前了。
奴桑的尊卑观念比板栗还要严重,黎悠悠不指望她能一下听懂,甚至做出改变,只表明自己的立场。
“好吧,我们说一条最重要的,如果我的命令和白爷相冲突时,你听谁的?”
“只要小姐不受伤,就听小姐的。”
谈话终止,黎悠悠觉得,解铃还需系铃人,她如果接受奴桑在身边保护,那么就必面要和百里自厚要个权限了。
——
黎悠悠原本是想住下来,不再回百里自厚那边去的。
可是傍晚时分,青桔来了,说是慕知白想见她。
“大白想见我,她为什么不能来这里啊?”
黎悠悠有些不解,难不成慕知白因为黑帮太子的身份,不能在白天出门么?
飞鸾阁早已被黎悠悠暗暗的划分到黑帮的行列里了。
“小姐,你不知道,白爷他……”
青桔一番解释过后,黎悠悠才听明白,原本是百里自厚在黎悠悠四周设下很多暗哨,而慕知白是不愿和百里自厚面对面碰上的,所以才要约她出去。
“那我出去什么样荷花楼,白爷的暗哨就不会跟着了么?”
青桔:“这荷花巷里都是白爷的人,可荷花楼里就不是了,白爷的人进去,也要有几分忌惮的,只要小姐你平安无事,两方不会起冲突的。”
“哦。”
黎悠悠有些半懂不懂得看着青桔:“所以,白老大是不想见到白爷了?”
可是为什么呢?
几次了,慕知白总是在百里自厚出现之前,就溜走了。
青桔嘿嘿一笑,语调怪怪的说着:“小姐,你知道白老大为什么叫慕知白么?”
“这不是她父母给起的么?”
黎悠悠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要漏陷了,立马改口道:“我知道,当然不是她父母给起的,是她自己改的。”
青桔点了点头,黎悠悠默默的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反应快,也庆幸自己蒙对了。
慕……知白。
黎悠悠默默的念着这三个字,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那这样,我去和姑母说一声,然后我们走,不过,我得带一个人去。”
青桔:“是熙熙么?当然可以呀。”
黎悠悠扯了扯嘴角,笑道:“不是,是另一个半大的孩子。”
——
百里自厚没有限制黎悠悠的自由,她带着奴桑把百里炎熙送到家门口后,和钟平说道。
“告诉白爷,我晚点会回家。”
她说的模棱两可,并没有点明这个家是百里自厚这边的家,还是黎香巧那边的家。
而且,黎悠悠不进门也是有原因的,她怕进去后,百里自厚会有办法不让她出去,或者,他要跟着可怎么好?
钟平同样没有收到要限制黎悠悠的命令,见她始终带着奴桑,也就没有说什么。
三人坐上马车后,黎悠悠才卸下面具,有些疲累的靠在一侧。
“青桔,你不是会推拿按压术么,快,给我揉揉额角。”
黎悠悠猜测洛安华那边应该是还没有好,不过,看他当时的伤势,一时半会儿也是好不了的。
可是,洛安华背后的那伤真不是她有意造成的,怎么就不依不侥的让她头疼个不停了呢?
黎悠悠疼到忍不下去的时候,会想,要不要找个大夫去看看洛安华,让他快点好,他好了,她是不是也就不用头疼了。
“对哦,我怎么早没想到这招,这都小半天了,再这么疼下去,我怕是要失眠了。”
青桔不知道黎悠悠在说什么,只好奇的问着。
“小姐,你在嘀咕什么呢?有什么事是咱们飞鸾阁办不了的,你尽管提。”
“当然,一会儿见了白老大,我和她说说。”
黎悠悠想,她要是和百里自厚提找个大夫去看洛安华,怕是不太合适,还是找慕知白帮忙的好。
——
荷花楼,叫着花楼的名字,却不是花楼,是吃住一体的酒楼。
也是飞鸾阁在黎城的产业,当年的黎悠悠正是在这里认识的慕知白,两个人从此成为好朋友。
客房里,慕知白早已准备了一桌的酒肉,只可惜黎悠悠前一天补的太快,现在只能吃清淡的饮食,而且,她有伤不能喝酒。
慕知白见她这样无趣,也懒得说,只自己大吃大喝着。
几杯酒下肚,慕知白显然是有了些醉意,她拍着黎悠悠的大腿,潋艳无双的眸子里,满是哀哀戚戚。
“悠儿,你说我怎么就放不下他呢?他走哪儿,我追哪儿,可又总是躲着不敢见他,我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啊?”
“明知道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却非要一次次的尝试,我离他那么近,怎么就不敢让他看到我呢?”
“不仅不敢,还很怕他发现我,悠儿,我心里苦啊!”
“说到底,终究是我的身份见不得光,我和他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黎悠悠看着醉意朦胧的慕知白,小声的问着:“他……是谁?”
慕知白苦笑一声,歪倒在她肩上,嘴里喃喃道:“百,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