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他身边的其他人也看到了那块豆腐块大小的启事。
所有人的脸色都瞬间黑成了锅底,程父一捂胸口,好悬没背过气去。
刚才还闹腾无比的韩家院子里,此刻安静得落针可闻。
“混账!”
韩大义一声怒吼,将手里的报纸几下揉成了团,扔在地上狠命地踹了几脚。
“混账东西!”
他快要被气疯了。
“哎!我的报纸!”
门口的杨老四心疼得不得了,可看到韩大义那副暴怒的模样,他敢怒不敢言,只能重重叹了口气,接着背转身走了。
“你们家养的好姑娘!竟然敢直接登报解除婚约,她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来!”
程母气得脸色发白,哆嗦着手指指着韩大义和苗凤兰说道。
韩大义和苗凤兰这时候也是蒙的,他们压根没想过大女儿会选择采取这样激烈的手段,拼着名声都不要了,也要登报解除婚约昭告全市。
这下不仅程家丢人丢大了,就算是他韩家,以后还怎么在平海待,出门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韩大义红着眼,转头指着苗凤兰说:“瞧瞧你生的好姑娘!登报解除婚约,她怎么想出来的!”
他边说着边又恨恨地踹了地上的报纸几脚。
苗凤兰一愣,心里简直要憋屈死,合着最后都成了她的错。
她脑子里不断重现着刚刚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个豆腐块,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看来这个婚确实是结不成了,而且自家姑娘以后在这个县城里也别想再嫁人。
程阳阳这个报纸上的‘主角’,此刻面色惨白,脸上已经没有丁点血色了。
他再怎么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韩安心最终会采用这么决绝的方式,直接把两人的事捅上了报纸。
今天一大早他已经被韩安心设计的丢尽了人,再这么一登报,从此以后他在平海的名声就算是全毁了。
可他想不明白,韩安心为什么会用这种激烈的方式,要知道,登了报,韩安心作为女方受到的影响绝对比他还要大得多。
从此以后没人再敢来韩家提亲,起码在平海韩安心是嫁不出去了。
不过瞬间程阳阳目光黯淡了下去,他怎么忘了,韩安心已经有新的相好了,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有人提亲,也不在乎能否嫁出去这个问题了。
说白了,她之所以敢这么做,就因为她根本不想嫁给他。
哪怕拼得两败俱伤,让两家在全市人民面前丢脸,也不愿嫁给他。
想到此,程阳阳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韩安心不想让他好过,宁可把家事宣扬到全市面前,也不肯嫁他,还使手段害他,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这个仇他程阳阳绝对不能忘。
程父、程冬冬以及韩建三人站在旁边也半天回不过神来。
先前气势最足,闹得最欢的程母,除了指着韩大义说了一句话外,就彻底歇了火。
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思考范围内,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程父铁青着脸,咬牙上前站到了韩大义的面前。
“韩大义,事情闹成这样,可不再是赔彩礼赔钱的问题了!出了这种事,以后我家还怎么抬头做人,你们家韩安心未免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程冬冬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今早的报纸一发出来,所有人都会知道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知道她大哥被未婚妻嫌弃被强行解除婚约。
她以后哪里还有脸做人,去厂里上班肯定会被所有人指指点点,那些平时就嫉妒她见不得她好的女工们,指不定会拿多么难听的话来说她。
一想起这些,程冬冬越发觉得自己没脸见人,哭得更厉害了。
见女儿哭得伤心,想到她以后也将会受到这件事的波及,程父脸色更加难看,对韩家怨气更深。
“把你家韩安心找出来!这事我们必须要跟她说个清楚!”
程父指着韩大义和苗凤兰怒道。
韩大义心里也恨,对韩安心气不打一处来,可现在让他去找韩安心,他又上哪儿找去。
“亲家……”
他刚亲热的叫了一声,就被程父铁青着脸给打断了。
“别叫我亲家了,这声我可担不起!”
眼见事情已经难以挽回,韩大义想把韩安心抽筋扒皮的心都有了。
他怎么就养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姑娘,主意正得简直可怕。同程家好端端的一桩婚事,就被她给彻底搅黄了。
“我们家也找不到韩安心,这事你家阳阳也很清楚。她自从回平海就没回过家,上回好不容易找着她,本想把她抓回来和阳阳成婚,结果又被她给溜了。现在也不知道她能在哪儿。”
“那就再去找!非得把她找出来不可!”
程母尖着嗓子高声叫道。
她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羞辱,想到自己被韩安心害得以后在单位没法做人,她一口老血几乎都要喷出来。
“好!好!你别激动,韩安心我家去找,找到以后肯定给你家一个答复。”
韩大义何曾受过这种气,可自家不占理,他只能低三下四的好言相劝着。
程家又不依不饶地在韩家院子里闹了好大一会儿,最后见再闹下去也没什么用,只得悻悻地走了。
临走前程母还恶狠狠地限期韩家三天内把韩安心找到。
待程家四口人离开,韩家的院子里重新又恢复了安静。韩大义气呼呼地一摆手转身进了屋,苗凤兰也长叹一口气抹了把眼泪,跟着进去了。
韩建则在原地又站了半晌,最后一弯腰把那团皱巴得不像样的报纸捡了起来,展开来又重新看了一遍。
直到现在他心里还在纳闷,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他和程阳阳商量好的计划居然出了变故,程阳阳反倒被摆了一道。现在事情又闹到报纸上,眼看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韩建心里也闷得慌。
他还等着自己家和程家结了亲家,好借着程母的光能顺利评上职称,说不定还能在学校里混上个一官半职的,到时就不用再教劳什子的书,整天站讲台受学生气了。
韩建如意算盘打得是挺好,可现在事情全乱了,他打算好的这些也全都泡了汤。
他脸上这时候还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刚刚被程冬冬那几下挠的,给挠成个什么样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