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看他指的那条,大概意思就是如果逾期三年不还就要开始收取24%的年化利息。顶格收民间高利贷的最高点,受法律保护还把便宜占了个遍。
实在想不出还能出啥别的损招了,于是就在合同最后一页的乙方的地方签了自己的名字。
吴鹏把合同收好对于小山说:“得嘞哥,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回见。”
小城和孟串儿几乎是同时开的口:“你签了啥?”
“没啥。给你介绍一下,她是孟串儿。”
“谁?孟串儿?传说中的孟串儿吗?”
孟串儿挑了一下眉毛:“啥叫传说中的?”
“啊?那时候他去阿富han的时候不是说你是他……”
“你tm怎么话那么多呢!”于小山吼了一句。
小城吓得一哆嗦:“得得得,上车上车,我送你俩回去,一回来就骂我!”
于小山在c城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有厨房——虽然不宽敞,卫生间——虽然很狭窄。
不大的客厅里有一张木制的茶桌。
他原来的超大的茶盘是肯定摆不下的,这个茶桌连他那堆茶趣都摆不下,只够安放一个小茶盘,还有几个他最喜欢的名家手笔的杯子。
烟灰缸也是茶洗,是个白瓷大碗,然后家里原本就小,还放了几十箱酒,堆得满满登登,孟串儿一进门就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
“这是啥?金屋藏娇?”孟串儿打趣道。
“不,破屋养豹。”
她转身伸手想打,于小山一个闪身躲得超级快,孟串儿咬着嘴唇摸着膝盖:“哎呀……好痛。”
他忙跨步到她面前,蹲下来盖住她的手,嘴上还硬着:“让你嘚瑟!”
没成想她冷不防一个脑瓜崩弹过去,在李丰隆和张超头上练出的一指神功,用了十足十的力气,这一下子弹的孟串儿食指发麻。
于小山“啊”的一声捂着脑袋:“孟串儿你幼不幼稚!”
她哈哈笑着,笑了很久,后来又不笑了,脸沉着,眉头也皱着。
他知道她想起了张超和李丰隆,其实孟串儿经历的是一场浩劫,浩劫过后总是需要心理重新建设的,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很久,而他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
他只能尽力去扯一些轻松的话题:“本来救你之前我住一个大别墅,救你之后就只能住这了,我琢磨着,你是不是应该做个苦力什么的交个房租。”
“这不是挺好的?大房子不一定意味着快乐,我给你个机会享受人间烟火你还不乐意?”
“你这张嘴,要是闭上的话可能更可爱。”说着他站起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卧室床上。
他刚要抽身,孟串儿把双手搭在了他脖子上往前一抽,于小山身体前倾,但是他怕碰到她伤口用腿撑在她身体侧面形成一个跨跪的姿势:
“你tm要做啥?”
“做你。”
“做不了。”
“你有毛病?”
“你才有毛病!你还受着伤呢,能不能老实点!”
“行,那你抱着我睡,哪都不许动。”
“不许动就不许动,我告诉你孟串儿,就这么跟你呆着,不动,胜过我所有的风月史。”
……再次没电的凌乱的孟串儿……
原本以为会昏睡个三天三夜的两个人,结果谁也睡不安稳,平均一小时一睁眼,要确定在不在彼此身边。
于小山都在暗暗骂自己没出息了,想从前要是哪个丫头说“你今天能不能陪陪我?”自己的回答一定是“我tm的哪有时间陪陪你啊?”
如果再多问:“那你今天有啥事啊?”
他的回答一定是:“啥事不比你重要啊?”
因为按照他从前的状态是,一开始讲好,不会干涉彼此生活,钱可以给,而且可以多给。
其余不行,多余的要求尤其是时间上的要求更是谈都没法谈。
而现在,自己变成了一个生怕眼前人消失的状态,别说陪一会,是生怕只能陪一会。
在第n个彼此一起睁眼的瞬间,她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没受伤的不可描述:“我让你睡得安稳点。”
“孟串儿,我是个男人,别玩火。”
“就玩了,怎么滴吧。”还没说完就被迫接了一个昏天暗地的吻,但是说实话,于小山的吻技差得要死,几乎怀疑他是不是没有认真亲过任何女人。
他的手和他的身体倒是比他的嘴聪明一百倍,整个身体都在焦灼状态,在想象中的呼吸声重叠在现实里。
“串儿?”他的声音非常轻柔。
“嗯?”她还在朦胧中。
“睡觉吧。别胡乱合计了,你现在整个身体稀碎,哪都不能碰。”
黑暗中有孟串儿恨恨地磨牙的声音。
“你要磨刀霍霍向猪羊啊?”
“少tm贫!不是要睡觉吗!睡觉!”
这个过程对他来说并不容易,她的胃她的腿都还没有恢复,他已经小心再小心却也还是怕伤了她,没法全心全意去投入到这个状态中去。
其实他心里的渴望已经烧成燎原大火,但是心跟身体的感觉却是相反的,心无比满足,像是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这许多年,他身边有过不少丫头,一旦有丫头想动念头把他留下,应急反应就是跑,想要啥给啥,除了留下。
而且从前的感觉说得粗鲁点目的性特别明确就是要快,越快越好。而如今,让她枕在自己胳膊下面,都有些麻了,啥也干不了,却傻呵呵地觉得,失而复得,这样美好。
第47章 养伤的时光是最快乐的一个月
医生说孟串儿的腿最好近1个月不动,而且由于受伤会有一部分积液,这是必须要去处理的。
这个医生是祖传的道医,曾经帮于小山的母亲调好了糖尿病,所以他对这医生的医术十分信赖。
中医是道医的一个分支,坦率地说,好的中医比西医快很多。
这里并不是要贬低西医,只是客观陈述一件事实。如果遇到车祸,肝胆破裂大出血,你还嚷嚷着我相信中医,那就直接去死好了。因为这时候需要的是一位优秀的外科手术医生。
不过中医绝对不是慢郎中,举个例子,如果得了急性肠胃炎,吐拉不止,严重虚脱。
大部分人的选择就是去医院打吊针,挂水得挂至少四、五个小时,然后回家养一天,第二天吃点清淡的食物。
然后按照最靠谱最行之有效的方式是拿23g的刺血针把双手的四缝刺掉,多挤出几滴血,同时下针双合谷双太冲双足三里,留针一小时。
当场见效,绝无意外。
当然,孟串儿并不想告诉你们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位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是用23g的刺血针在除了骨头的膝盖附近的地方,把积液都放出来,然后取穴合谷太冲阴陵泉和地机穴,留针至少两小时。
除此之外医生也开了个方子,说是祖传的秘方,苦得要死,孟串儿每次都是皱着鼻子才能强迫自己灌下。
饮食方面专门强调要多喝鸽子汤,还不能放盐。“简直是封建主义迷信!于小山我怀疑你就是跟医生串通起来整我!”
孟串儿每天都在强调医生告诫的“最好一个月别动”这句话,所以每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她都会颐指气使地喊正在客厅小茶桌上写东西的于小山:“小山砸,抱朕起床,朕要用早膳了。”
于小山会跑过来把她抱到餐桌前面,然后新的一天就开始了,吃饭,喝茶,没日没夜地聊天,把过往的人生,把阿富han的那两年,把没相遇的乱七八糟和相遇后的纠结想念全部兜出来,日复一日,乐此不疲。
直到有一天门铃忽然响了,于小山想都没想就把门打开了,以为是查电表的或者收煤气的,结果开门一看是小城。
小城满头大汗地往里闯,人还没进来先开始叨逼叨:“哎呀我的小山哥啊,你可愁死我了,这家伙找你找的,你这手机也不开,茶楼也不去,按理你从阿富han早回来了,关键你消失了啊,咋找你也找不到,你知不知道都要乱套了……”
于小山眼睛立着他也没注意,等闯进来发现有一女的,一动不动坐在餐桌前冲他笑。
“哈喽~小城~咱们在机场见过。”
小城这才明白于小山立眼睛的含义:“啊,那啥串儿?行吧,爱啥串儿啥串儿,我跟小山聊几句你别介意哈。”
说着就把于小山拽进卧室。
两个人嘀嘀咕咕半天,孟串儿听不太仔细,但是一些关键词诸如“卖掉,美金,阿富han,孟串儿,没有了”之类的词是悉数进了耳朵,凭着调查记者的天性和本能基本能猜个大概。
她咬着牙,其实这些天她是跟他逗闷子的成分比较多,没问他具体细节,但是谁都不是傻子。
他怎么闯进来的,又怎么有三辆装甲车陪着他们进了大使馆,那些护送来的人都是全副武装,这些都是要花钱的,现下她又不能动,医生每隔一天来复查。
上门治疗,这个水平的医生怕是价格也不低。
还有这个小房子和原来他口中的大别墅,种种线索加在一起,搅得她有些心疼。
小城走了之后,于小山笑嘻嘻地坐在茶桌前刚拿出两个茶球准备泡茶,孟串儿点了一根烟,冲他吐了一个大烟圈:“不喝生普。我偏要在茶道的最低境界的呆着,你给我换金丝滇。”
他无奈地摇头苦笑:“好好好,给我们家孟串儿沏金丝滇。”
“于小山,你有事瞒我吗?”
“……没有。”
不交代,只好单刀直入了:“你的经济打算咋解决?”
他都不用问她怎么知道的,毕竟是这么职业的一个调查记者,又冰雪聪明,所以他想了一会答道:“我从前的生意都不太入流,那种钱赚得快,走得也不可惜,我其实一直都很想写书。”
于小山故意模糊处理这个问题,因为孟串儿欠的债偷换成了生意下滑这个事实。
“写呗,我陪你,怎么样?”
“你恢复好了不去做记者了么?”
“从前我的理想是做记者,现在我已经把我终极理想完成了,现在,我的理想是你。”
她鲜少说这样的话,这话一出来的杀伤力直接把于小山震得坐在椅子上没吭声。
许久,他才开口:“写可以,等你伤恢复了。”
孟串儿点点头,心里却一片愁云惨淡,目前来看,胃的伤口已经拆线,恢复不成问题,腿的进展却很慢,那天尝试着稍微走了几步,不仅不能大幅度回弯,保持原有的位置动一下都疼。
她一般的忧虑都忍着,因为她觉得说了只会增加对方的压力,徒劳无功。
于小山拿一个茶刷子扫着小茶盘,忽然问出来一句:“你知道王尔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