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这样的疑问,白石藏之介半托着下巴,心不在焉的结束了午餐。
也许是他给出的反应打了草惊了蛇,直到傍晚,白石都没有在任何地方再看出一丝异样。
就连跟了他大半天的和服少女也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所以说……
这一切都是幻觉吧。
白石呼出一口气,却是有些恍然。
和昨天并无二致的吃饭、洗澡、晚间小运动,等到白石出了一身薄汗,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从外面球场回来时,墙壁上摆动的挂钟分针恰巧回归零点。
此刻东京时间十一点整。
白石踏上了二楼最后一层阶梯。
正对楼梯口的大厅灯光昼夜不熄,目光所及之处,迹部坐在宽敞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似乎在和手冢聊些什么,而忍足也在和不二、幸村低声说着话。
细碎的交谈声在静谧的夜晚好似有着模糊的回音。
白石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
“今天依旧很晚啊白石君。”不二余光扫过通道口,在两人视线交汇时突然出声。少年细腻温润的音色平缓轻柔,却是意外的清晰。
“嗯……”白石藏之介神情微妙了一瞬,最后还是点点头,“倒是你们,这两天似乎有些精神。”
精神到莫名反常。
……
作息时间良好的室友为何半夜不睡?
平日擦肩的三校部长为何频频碰头?
幸村口中的鬼故事究竟是何人所传?
此刻的促膝长谈又隐藏着哪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一切的背后,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鬼怪的张扬?
……
白石:“……”
都踏马疯了吧问题大的很。
不二捏着下巴,突然弯了弯眼:“我们可没说十点一定睡觉,偶尔还是要有点夜生活的嘛……而且很显然,现在这里还有点事情要谈,白石要先回去么。”
“行,给你们留个门。”
等白石走后,不二收回视线,继续上一个话题:“刚刚说到,羽衣失踪半天是跑去酒吧休息室踩点了?”
“只是很大可能。”忍足推了推平光镜,无比严肃的纠正其中的概率问题。
“合宿地虽大,羽衣的速度却是用不了这么久。”幸村微微摇头,侧过脸时,发现手冢正慢悠悠的喝着茶水,迹部支着颧骨左眉飞挑。
幸村忽而一笑:“看来你们已经聊好了。”
“今天下午和大和部长的那场比赛我思考了很久。”手冢放下手中的杯子,白瓷和玻璃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鸣响,“几天后,我准备动身去德国。”
“已经下定决心了啊……”不二闻言一愣,随即有些惆怅,“但是你还欠我一场比赛呢手冢部长。”
“可以说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幸村十指交握,“说不定日后我们会在世界网球比赛中遇到。”
“哼。”迹部勾着嘴角闭了下眼,“放心吧手冢,本大爷会连着你的那一份赢到最后的。”
手冢:“……”不,不需要。
“不过话说回来。”迹部舒展双腿换了个更悠闲的坐姿,“羽衣又丢了?”
“不,她没有。”
背后冒出的凉嗖嗖声音让迹部猛然回过头。
“这不叫丢。”突然冒头的羽衣一手端着砂锅,一手举着汤勺,眺望远方的亮红色眼眸深邃而又渺远,“这叫‘神隐’。”
“……”幸村嗅着逐渐飘散开来的香气,顿了一下后开口,“你去煲汤了?”
“嗯,今天下午刚送到厨房后面的新鲜活鸡,特别凶,蹦起来啄了我好几口。”羽衣笑得温温柔柔,“我寻思着就把它给炖了。”
本来只是想开个小灶,结果真的开了个灶的羽衣将砂锅放到桌面上:“各位,吃鸡吗?”
煮了近两个小时的鸡汤表面是一层浓郁的金黄色,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下方几片碧绿色的菜叶子。
羽衣跑厨房端了一摞碗过来:“从各方面来看做成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除了时间上,有那么一丢丢的晚。”
羽衣比了个距离。
里面隔着星辰和大海。
“之前还在猜测你是不是泡在了酒吧里出不来。”忍足接过羽衣推过来的鸡汤,平光眼镜挡住了眼角的一瞬抽搐,“看来已经过瘾了?”
“并没有,我是下午三点左右瞬移过去的。”羽衣舀汤的动作微顿,“但是总感觉缺少了一种紧张刺激的氛围和从外面闯过层层机关后终于到达目的地的仪式感。”
“所以我出来了,打算九点再去一趟。”
羽衣眯眼笑。
“但是你看,现实距离计划差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忍足快不忍直视这个一点点了。
“……不过没关系。”羽衣抬手揪了揪自己的呆毛,“我不介意。”
向后躺倒陷进沙发,少女扯过靠垫抱在怀里,夹起鸡腿嗷呜一口。
“我保证不搞事,今夜会是风平浪静。”
……
被挨个搓了一遍头送上‘希望如此’的祝福后,羽衣最终还是整理整理自己华丽丽的大裙摆出了门。
深山的夜晚总是显得特别静谧,仰头便可以看见满目城市所见不到的银河和繁星。
羽衣举起皓腕将发丝夹到耳后,寒风吹拂而过,掀起绚烂飘逸的袖口和一头如墨的长发。
比起草丛中狗狗祟祟前进的三人组,这样醒目的身影显而易见的嚣张。
羽衣目光微转,只一眼便将三人的身份了然于心。
不慌不忙的继续行走着,等到他们从身前窜过,少女抬起衣袖挡住半张脸,离地悬空半尺,安静地飘了过去。
越前龙马、忍足谦也还有田仁志慧。
今天这是……撞上了。
“完成三船教练最后一个偷酒任务今天就算大功告成。”忍足谦也闪躲到树干后左右扫视了一番,“酒吧休息室在什么地方,越前,看一下地图。”
越前应了声,打开折叠起来的纸张瞄了眼,食指往前一戳:“走这边。”
忍足谦也目光微凝,离开树木的庇护后紧贴墙壁行走,确定四周无人,这才推开大门,放轻动作闪身而入。
越前龙马和田仁志慧相视一眼,紧跟而上。
羽衣像条小尾巴吊在最后。
“左边。”忍足谦也转进旁边的走廊。
“等等,有监控。”越前一把拉住谦也的衣角,“我们要往监控扫不到的死角走。”
“四角?”田仁志慧开口。
“是死角啦。”忍足谦也纠正。
“……四角?”
“怎么越前你也开始说四角了。”
“你看地砖上的图案排布。”越前压了压帽檐,“按照监控的范围推断,死角恰好就在四角的图案上!”
“……这到底是哪个天才搞的设计。”
“谁知道呢。”越前率先跳到了四角的图案上,“总之我先过去了忍足。”
离开监视区,尽头是一扇电子门,越前龙马破译了密码后,三人继续前进。
酒吧休息室就在走廊的最尽头。
“前面这又是什么?”忍足谦也看着前方突然扫射下来的红色辐射光,佝偻着背挠了挠眼角。
“看来要在不碰到红线的情况下过去……”越前蹲下看着密密麻麻排布的警戒线,“田仁君你先留在这里,忍足我们试着过去。”
“是吗。”忍足谦也抬起右脚跨过一条红线,站稳后又拿左脚试探了很多次,“不行啊越前……我的左脚放在哪里?……我的头又要在哪?”
“西北方四十五度的地方,头、头……头先别管了。”
“我的手呢???”
羽衣看着差点抽筋的忍足谦也滚了回来。
“这样不行。”越前扶起忍足谦也一脸沉思,“不过,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好像是切原。”忍足谦也倾听了一会,“大晚上的在门口嘟囔些啥呢。”
走廊中发散的这些红光大概是靠着热传感或者是物体阻挡发出警报,羽衣绕过踌躇不前的三人,伸出食指试探性的碰了碰。
无事发生。
于是想在胜利彼岸喝着酒,看忍足越前旋转跳跃的羽衣顶着一张‘( ̄w ̄)’脸,飘了过去。
“喂,你们看。”田仁志慧指着前方突然开口,“这些红线发生变化了。”
“……哦?有点意思。”越前看过去,“中间居然开始相继转折。”
“哪有意思了想想任务啊越前!”忍足谦也一瞬炸毛,“不过,光线会凭空改变方向吗?”
“嗯,不会。”越前淡定开口,“或许是穿过了某种透明物质发生的折射。”
“你觉得是什么。”忍足谦也满头黑线。
“轮廓像个人。”
忍足谦也:“……”
忍足谦也:“……鬼啊啊啊啊啊!!!”
越前龙马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安静!”
气氛沉凝没多久,门口传来了切原赤也由近及远更加撕心裂肺的惨叫:“……真的有鬼啊啊啊啊啊——!!!”
过了片刻,忍足谦也扒下越前的手,强行冷静下来:“不管了,等下我冲过去,倒完酒就跑。”
“喂……”越前表情一阵无力,“你该不会真的认为这个世界上有鬼吧。”
“我也不想相信。”忍足谦也无声呐喊,“但是它它它、它过来了啊——”
羽衣飘来飘去的动作一顿。
“越前。”忍足谦也视死如归,“祝福我吧。”
“喂!”
警报被触响,嘹亮的警鸣声响彻了整个合宿地。
不论是没睡的还是惊醒的,这一刻视线都转向了同一个方向。
二楼大厅,气定神闲的少年们相视了一眼后还是该看报看报、该喝茶喝茶、该聊天聊天。
真的是,一点都不意外。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