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罗王是百年前称霸一方,拥有自己行宫和将领,突然发生异变而诞生的大妖怪。诞生之时,有雷霆落于出云的灵木,大国主因感叹‘不应诞生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诞生了’而流下了眼泪。
那日黄昏,有着血一般鲜红的天空。
没有一片树叶的秃枝宛若干枯了的死人手指狰狞向上,恶罗王就坐在枝头,伸手折下一旁的枝干。
[我说,不是有个词叫作火海吗,它指的是火烧得像一片海一样对吧?真想看看所谓的火海啊……]恶罗王感兴趣的低头搓了搓树枝,大片明黄色的火焰窜起,[如果说把这里一带一直烧到天地之间的境界线的话,能不能变成火海呢?]
[住手吧。]另一棵树的枝头,巴卫扬起一阵风把恶罗王手中的火焰熄灭。
恶罗王有些不满的看过去。
[虽然你能放火却不能灭火。]巴卫手臂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不能操纵自如就不要玩火了,恶罗王。]
恶罗王眯了眯眼。
[如果想看火海,我就让你看看噬尽烈焰的狐火之海好了。]
——恶罗王和巴卫。
这是两个肆意妄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大妖怪,强大的破坏力连天界的神明都无可奈何。
[就今天吧。]巴卫把手中的幽蓝色狐火扔了出去,火焰触碰树干一下就攀岩而上,熊熊的火光包裹了整棵树木。
很不巧的,在外流浪的羽衣那天恰好就睡在那棵树下。
被烫醒的羽衣看着燃起来的宝贝神衣整个人都炸了。
[……要不要给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铺天盖地的血色火海?!]
羽衣一扬手,百米高的火焰如同鲜红色的惊涛骇浪朝着两人拍下。
[有点意思。]恶罗王从树枝上跳下,[喂,兄弟,这个神明比起之前妄图追杀我们的那几个有看头多了。]
[啊。]巴卫饶有兴趣回答,打开深红色的和伞挡住了羽衣的第一波攻击,随后单脚踩在伞尖上悬浮在半空,[玩火玩得这么如火纯青,大概是个有点年份的火神。]
[是啊,这样虐杀起来大概就有意思多了。]恶罗王舔舐了一下不知浸染了多少生灵血液的尖锐指尖,金色的瞳仁尽是兴奋之色,[这回只有一个就不留给你了,真是抱歉啊兄弟。]
没有诚意的道歉后,恶罗王朝羽衣看过去——
少女一头及膝黑发在身后飞舞着张开一个肆意的弧度,头饰配饰碰撞间锒铛作响,沉重华丽的曳地和服也被蒸腾向上的热气向两边扬起,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羽衣就这么背生三对火翼静止在上空,冷白色的皮肤上亮红色的眼如同脚下的火焰一般在灼烧。
[看着不错。]恶罗王勾起深色的唇角,[希望你能让我尽兴,神明。]
羽衣漠然的一扇火翅俯冲而下,金色烟斗在火光中出现,十指一拉扯出无数银线,弯起的眼眸带着醉人的色泽:[胆子很大嘛两位,撒—由—那—拉——]
出现在恶罗王身边后抬眼对上那张放大版的嗜血的脸,被烧醒后就一直头昏脑涨的羽衣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恶罗王?
羽衣的身影稍微顿了顿。
[嘁,无聊。]伸出手又收回的恶罗王低头看了还有些茫然的羽衣半晌,一眯眼将掌心还在跳动的心脏捏了个粉碎,[走了,巴卫。]
巴卫打开折扇,深紫色的眼在朝着倒在地上的身影看了一眼后,稍稍用扇子挡住半张脸转身跟上:[弑神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你是怕了?]
[我只是帮你思考一下后果而已。]
就像干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两人没有丝毫波澜的慢慢远去。
对他们来说杀人就像吃饭一样,高级一点的还是平民一点的也就是身价上的差别。
[……喂,兄弟。]走了有一会的恶罗王突然停下脚步,[你有没有感觉到背后有一阵凉意。]
巴卫斜了眼恶罗王,随后往身后淡淡一瞥,却在扭头的那一瞬骤然睁大眼。
余光中,站在他身旁的恶罗王好似一块镜子般碎裂。
[你——]
死而复生的羽衣单脚踩在一旁的石头上,抬起手将手中的烟斗放进嘴里深吸一口:[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巴卫沉下脸,双手握着火焰却没有上前,当前最重要的就是等恶罗王修复破裂的肉.体。
[首先说明我虽为神明但对妖怪没有太大的恶意,通常情况下都是提倡和谐有爱和平共处……]
拥有不死之身的恶罗王醒过来时,听到的就是羽衣的‘正义宣言’。
[……你杀我一次我杀你一次就当扯平,现在过来握手言和我保证不会再动手呵呵呵。]
那温柔的笑意要多真诚有多真诚,要多善意有多善意。
——代表正义的神明和代表邪恶的妖怪,初次见面是意料之中的不美好。
这就是羽衣和恶罗王、巴卫染血的初遇,也是恶罗王几百年来早就淡去的记忆中还清晰记得的其中之一。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些。”雾仁看着茫茫的河面,单手捂住半张脸,微张的指缝中露出暗沉的枣红色眼,“久远的曾经啊……”
是很久远,可以说是太久远了,久远到让恶罗王忘了什么时候开始,一行三个人的关系渐渐变得微妙起来。
这中间经历了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第一个十年,没什么好说的。
恶罗王:虐杀。
羽衣:肢解。
巴卫:守尸。
第二个十年,复仇已不是本意,纯属一种习惯性。
恶罗王:我每天村庄也不屠了就想着怎么弄死你。
羽衣:来啊我就喜欢看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巴卫:……前排吃瓜。
第三个十年,不打了好恶心。
恶罗王:今天外出休战。
羽衣:回来记得带酒。
巴卫:妖界赌博一起?
第四个十年……
就在三人相遇后的第四个十年,恶罗王看着从妖界回来的巴卫和羽衣差点把自己的行宫给掀了。
去年妖界赌博出老千结下来的友谊,导致这两人从此天天跑妖界吃喝玩乐简直放!荡!极!了!
[为什么你会变成本大爷行宫的住客?]恶罗王一把揪起羽衣的衣领。
羽衣被迫踮起脚,随后回了恶罗王一个相当无辜的眼神:[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这中间发生了——我怎么知道!!!
恶罗王脸色青青白白扭曲了一阵后松开手,然后两人相当和平的走到桌子旁坐下,喝烈酒的喝烈酒,吃桃肉的吃桃肉。
气氛诡异的和谐了三秒后。
恶罗王猛地起身砸了羽衣一脸桃肉罐头:[我果然看到你就火冒三丈!!!]
“喂!……回神了回神了。”
“嗯?”雾仁愣了一下,回过神后低下头,“怎么?”
“注意靠岸,再沉思下去就漂远了,你来黄泉之国是有要事吧那就不要一副观光旅游的姿态,这次没解决下次打死我也不陪你来了。”
“谁让你跟过来了。”
“……你给我下去吧!”
一个不留神被掀下水湿了个透,急忙抓住羽衣牌救生圈的雾仁头顶冒出一个十字路口:“喂……你也太小心眼了。”
“到底是谁五百年前瞒着巴卫带着他乐此不疲地跟在我后面,我走到哪杀到哪还装作一副偶遇的样子发飙砸房的?恶罗王,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幼稚的?”
“闭嘴-_-#”
都落到这个地步了脾气怎么还这么易燃易爆炸。
……是啊,都落到这个地步了。
羽衣看着雾仁,突然就有点不怀好意。
“恭候多时了,祸津日神一行,相叶羽衣大人和那位人类。”
羽衣和雾仁上岸后,前方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们了。
“我们的主人,黄泉之国主祭神,伊邪那美大人,正在神殿内等候二位前来。”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