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贾母听闻这话,气得浑身簌簌发抖,又怕被两个小丫头发现,一把攥住丫鬟喜鹊,连忙将身形隐在树后,自己思量半晌,虽还有几分疑惑,心里却早已认定,王夫人今日必然是在装病,不给贾敏面子。可她也不想想,这贾敏可是自己的亲闺女呢!
    贾母脸上阴晴不定,喜鹊也心中暗暗叫苦,彼时两个丫头又议论了几句,无非是贾敏多么伤心,又要强颜欢笑,倒也没有再说王夫人的不是。
    等两个丫头走远了,贾母这才从树后走出,冷冷地看着喜鹊,问道:“政儿家的果然病了?”
    喜鹊心中一惊,也顾不得园子里地上漫出的鹅卵石凹凸不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只觉得膝上一阵钻心的疼,顿时泪水流了满脸,“老太太……我……我……”
    王夫人使唤丫头来告,只说自己病了,喜鹊事多,并不当是多大的事儿,只打发了小丫鬟们去探病罢了,如今贾母发问,喜鹊还真不知道,这王夫人到底是病了还是装病。
    不说喜鹊所想,这一番举动落在贾母眼中,更加深了心里所思。贾母黑着脸道:“这倒是我的好儿媳呢,我这老太婆还没死呢,她倒是上蹿下跳起来了。”
    贾母向来喜欢聪明伶俐,标致风流的人,却因为极恼死了的周氏,再看二儿媳王夫人言语木讷,不比周氏能说会道会讨巧,心里反多疼了几分老二家的,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这个小儿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王夫人演戏功夫好,贾母从未想过,那张木衲的面孔竟是王夫人最大的面具,等十几年后,王夫人羽翼丰满,便是连贾母这个老太太,也辖制不住她,未能成就两玉姻缘,遗憾终生。
    如今被贾敏这么一搅合,贾母却一改原著偏疼二房的心思,此时便对王夫人生出厌恶之心,打压儿媳的心比之以前更是胜了三分,此是后话不提。
    福哥儿的满月宴席,就好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前最后的宁静,在场的很多世家,都未能熬得过之后这场旷日经年的夺位之争,犹如一树繁花,在这场连绵不断的疾风骤雨中,落幕退场,徒留几句闲话在风雨中。
    此场盛宴过去不过数天,太子的人便开始参二、四两位皇子在江南河道的心腹行贿受贿,鱼肉百姓。
    他虽然未能得到落在五皇子手里的账册,但是太子下面的人,又有哪个是吃素的,同一份消息早就通过不同渠道传了出来,贾敏和林如海由不得更加恶意地猜想,也许五皇子手里的账册,不过是故布疑阵,□□罢了,能送到太子手里最好,即使不能,也可以将所有人的视线全集中在五殿下身上,更加方便太子的人行事。
    而有着甄家,甄贵妃,甚至于皇帝支持的两位皇子自然不甘示弱,随即亦找人爆出来太子下属持身不稳,党同伐异。
    两边互相参个没完没了,初始当今只将折子留中不发,奈何几位皇子没有一个是息事宁人的主儿,虽然是携怨报复,但是所说之事也无虚假,当官当得久了,哪里会没有小辫子,无非是大是小。如真是清如泉水,这官也当不住了。
    事情越演越烈,牵涉的人越来越多,双方吵得不可开交,到了最后,天子一怒,一些个见利忘义,祸国殃民的江南官员俱被抄家问斩,便是京中六部,也少了几位大人重臣,一时腥风血雨,令人两股栗栗。
    二皇子、四皇子不比太子殿下根深蒂固,他们手中钱粮有限,偏这党同伐异俱都是耗钱之事,甄家虽然有钱,可也撑不住皇子开销,便将主意打到了河道税款上头。江南是甄家的大本营,那些官员颇有些肆无忌惮,所以这次落马的官员中,多半都是二皇子的人,连着二皇子本人,也被今上敲打了几次,眼见不对,便只能暂时偃旗息鼓,老实起来。
    但是太子殿下的损失也不小,太子母族杨家、户部右侍郎杨庭也牵涉其中,看在先后杨皇后的面子,皇帝没有深究,只是将杨庭罢了官职。杨庭是杨家在朝廷实职官职最高的,此次灰头土脸回老家山东去,这对于众人来说,无疑是一个信号,皇帝对着太子也很是不满着呢,一时连太子殿下也沉寂下去。
    林如海现在还不过只是个六品小官,这京城中的尔虞我诈,暂时还波及不到林家,便是有心相助五皇子,可五皇子自己也还沉默是金呢。可是贾家却着实损失了几个门生故旧。消息传来,便是贾敬都有些坐不住了。
    众人不安之余,可偏偏今上再也无甚动作。好在眼看马上就是新春将至,见今上无心继续追究下去,众人才缓了一口气。
    林如海亦是松了口气,朝廷中人人皆危,诸皇子人心浮动,便是翰林院也不是什么清净之地。翰林院也肩负给几个小皇子讲学的重任,林如海明显觉得,有些稍大点的皇子们的陪读也不老实了。
    林如海一面思索,一面行走,突觉脸上一凉,抬头望去,却见几片雪花洒落下来,后面的大顺子忙上前笑道:“早上天就阴得利害,只怕这会子要下大了,老爷紧走两步,蜀葵姐姐已经派人在二门候着了。”
    林如海点了点头,道:“罢了,你们也都散了吧。”
    打发完一干下人,林如海漫步走入二门,远远便听到东厢房传来一阵阵热闹的叽叽喳喳声音,不由得便笑了,不管外头是如何风雨乌云,这个家总能让他觉得温暖开怀。
    紧走两步,隔着家里唯一的玻璃窗便见贾敏盘腿坐在地上,身边扔了几个布老虎、小猴子,逗着福哥儿在地上爬来爬去,福哥儿年纪还小,看这个也喜欢,看那个也欢喜,偏偏等快爬到跟前的时候,贾敏便坏心地将顽意儿扔得更远,福哥儿追了几次,都失之毫厘,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无良娘亲,不由的嘴一瘪,便哇哇哭了起来。
    贾敏却不去哄他,拿着小猴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笑得更开怀了。林如海忍不住隔着窗户无奈道:“哪有你这样当娘的。”
    丫鬟们听见,忙从里头迎了出来,掀了撒花厚棉帘子,林如海摇了摇头,连忙走了进去,先换了外头的大衣裳,又用热水洗了手,蜀葵忙将烘得热乎乎的衣服递了过来,林如海看身上寒气已退,这才换了家常衣服,走入次间。
    福哥儿早就看见了自己爹爹,他虽然不知道这个爹爹是什么意思,可也不影响他明白,这个男人最疼爱自己了,不会像自己那个漂亮娘娘一样,天天欺负自己。眼见林如海走过来,忙朝林如海伸长了胳膊,一面还含糊不清的喊着“爹爹爹”。
    林如海被这软糯的声音一喊,心里一软,忙俯下身来,将福哥儿抱了起来。
    福哥儿更高兴了,搂着林如海不松手,又在他的脸侧送上几个香吻,顿时口水糊了林如海一脸。
    贾敏笑得前仰后合,让丫鬟们送上帕子,拍着地上让林如海坐下,这才笑道:“这个小磨人精坏着呢。”
    林如海犹不放手福哥儿,亦盘腿坐下,将福哥儿搂在怀里逗弄,笑回说:“你倒好享受,这所谓竹子地暖果然好,屋子里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贾敏指着屋后解释道:“后面砌了一间小屋子,专门用来烧火取暖,而热气则通过地上铺的竹子过来了,说白了就是炕的改良版本罢了,不过是竹子上头又铺了一层木板,所以从屋子里看不出来什么。”
    福哥儿见自己爹娘说得开心,都不理会自己,顿时急了,一个劲儿地挣着,拳头攥得紧紧的,朝着贾敏不满地挥手。
    贾敏也不以为杵,伸手接过福哥儿放在地上,由得他在两人旁边爬来爬去。一面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大哥要娶妻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林如海见她脸色不佳,心下罕然,斟酌了一下,说道:“倒是听人说了一耳朵,说是定了金陵邢家的大姑娘。”
    贾敏挫败地揉了揉眉心,懊恼不已,明明早已经提醒了贾母无数遍,贾赦娶的虽是继室,但也是荣府当家主母,必须娶一个能撑得起门面的媳妇,贾母也赞同贾敏的说法,而且贾母也已经对王夫人生了提防之心,满口答应要找一个好儿媳,贾敏才放下心来,以为能改变历史的轨迹,没想到兜兜转转,竟仍是择了远在天边的邢氏,思及此处,不免眉头紧锁。
    林如海却不解贾敏为何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邢姑娘这般不满,沉吟半晌,方开口劝她道:“如今京里乱得很,选个高门大家,说不得改日便要生事,那邢家虽然没落了,可也是官宦之后,听闻邢家主母早逝,父亲新丧,倒是这大姑娘抚养幼弟小妹,打理家院,倒是一把好手,虽门第有些低,可大舅兄这等人家,也不需要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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