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不一时,贾赦、贾政又引了林如海来拜见贾母,阖家厮见过,林如海见贾母面色不比往常,苦笑一声,忙又上前请罪。
    贾敏扑哧笑了一声,笑对贾母道:“我有母亲和哥哥撑腰,能怕了谁,母亲快帮我好好教训教训你女婿,看他以后敢不敢不听我的。”又故作娇俏小女儿状,在贾母怀里揉搓,心中暗自唾弃自自己,都多大的人了,还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贾政道:“妹丈也是个好的,谁家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妹妹也大了,不能再仗着家里长辈宠爱,胡乱行事了。”
    贾赦闻言不满道:“咱们家的孩子,什么时候是那等不知规矩的。敏妹妹是咱们家里的娇娇女,难不成竟是要送出去,任人揉捏的。”
    贾母听他话说的不像,忙斥了几声,又怕回家后林如海给贾敏气受,又有王夫人及三个孩子在,只能无奈道:“你们两个可不许淘气,以后要好生过日子,不然让我知道了,仔细我拿拐棍子打他。”
    贾敏这才抿嘴一笑,劝慰道:“母亲放心吧,自从大哥哥发威,你女婿已经都改了。”心里也纳闷,如此看来,贾赦对贾敏倒比贾政还多了几分真心,只是不知道怎么几十年后,反而竟会做出五千两就卖了迎春的事,赢得千古骂名。
    一时用了茶,贾敏道:“先大嫂子初逝,我在途中,竟没来得及吊孝,倒是先去大哥哥屋里坐坐吧。”
    贾母自然无有不应,只是嘱托早点回来用饭。周氏及贾瑚初丧,一家子上上下下都有丧期,自然不能治席治酒,饮宴做乐。
    贾赦便领着贾敏等人,套了车,到了荣国府东面的院落。
    东院北面是东小院,是贾政夫妻的住处,叔伯兄弟都已娶妻,自然要避嫌,并无联通,西面则是荣国府正堂荣禧堂,也并无穿堂可入,只能先出了荣国府,再从正门旁边的黑油大门进去。
    贾赦这院子原是荣府旧花园,其中竹树山石以及亭榭栏杆等物尚在,故房所小巧别致,不比贾母的院子,富丽堂皇。
    贾敏倒更喜欢这等花园景致,便立住多瞧了几眼。心中暗自思忖,等将来在林宅也要遍植花木,堆山引水。
    又心道,贾代善在时,贾赦便已居于此处,此处有三层仪门,外书房,正院,厢房,花园尽皆齐备,对外交际应酬十分便宜,也与他嫡长子的身份相合。
    如今贾代善去世,贾赦还居于此处,虽然没有后世大家说的那样,什么住在马棚旁边一般寒酸,到底袭了爵还别院旁居不甚合适了。
    说什么住马棚的,却也有些夸张,毕竟都不在一处院落,就如后代房屋构建,难不成大家都是住在卫生间旁边的?那马棚还在正院,与贾政的外书房不过隔着一条甬道,分列两边,出了房门,看到的就是马棚,相形之下,贾赦倒离马棚更远些。
    而且贾政也不敢居住在荣禧堂,只是捡了三间耳房用来交际应酬,认真计较起来,贾政居住的东小院,还不如贾赦的房舍宽敞宏大。
    如今贾赦没有当家主妇,不住荣禧堂而住在这里,一时半会之间心里恐怕还没有愤懑之心,看他今天的态度便可知晓,只是贾赦续娶之后,虽说那邢氏有些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可也是名正言顺的正房太太,真不知那时候贾母又是怎么压下此事,想必也是从那时起,贾赦心里抑郁难平,才真真起了愤恨之心,只因有孝道压着,只能强自忍耐,等贾宝玉携玉诞生,贾母的心更是偏到了不知道哪里去了,便是贾赦,也忍不住在中秋佳节,借着讲笑话,讽刺贾母。积怨之深,果然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如今贾赦之妻周氏虽逝,姬妾丫鬟却甚多,一时便有许多美貌丫鬟涌了出来,将众人迎入正室,分宾主坐定,贾敏不免问些周氏和贾瑚生了何病,用了什么药,又是如何发丧,假作哀伤,弹了几点子眼泪。
    好不容易才装模作样糊弄完毕,也不怪贾敏不伤心,她跟这两人都是素不相识,实在伤心不起来。
    蜀葵奉上了礼单,贾赦略一看,并无笔墨纸砚等常见之物,只有绸缎纱罗,外加两把古扇,其中一把乃是玳瑁的,又有王右军题字,另一把乃是湘妃竹的,却有近人唐寅的松涛云影图。
    以贾敏的推算,此时原本应该是明朝初中期,真不知道这唐伯虎从何而来,在另一时空还未出生的人在此竟已作古成了大家,再一想,这红楼梦本是架空小说,又何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便丢开不提。
    贾赦虽然是个纨绔子弟,可也是真真正正的大家子出身,对古董字画的鉴赏能力不可小觑,贾敏从书中知道他极爱古扇,不想他将来再因为石呆子的东西落得罪名,便投其所好,送了两把更好的与他。果然贾赦看了,喜不自胜,一面捋着自己的三缕长须,一面笑道:“这等古扇,怎么不留着与妹丈赏玩,给了我,岂不是明珠暗投了。”
    林如海笑道:“宝剑赠英雄,便是东西再好,也得有识货之人。大舅兄何必自谦。”
    贾敏笑道:“不过是一两样玩物罢了,大哥哥手里什么宝贝没有,怎么今日倒是谦虚起来了,若是觉得不好意思,赶明儿就是我们老爷生日,大哥哥也捡几样好的送去。”
    贾赦也不过是随口谦虚一句,听了这话,便不再提,彼此又闲叙几句,贾敏问道:“之前听说大哥哥并没有去做官,等出了孝,不知道哥哥是否有什么章程?”
    贾赦不以为意,道:“还能如何,我是不耐烦做官应酬,到时候无非挂个虚职也就是了。”
    贾敏皱了皱眉头,道:“父亲在日,自有他老人家支撑,如今咱们家哥哥当家作主,自当留心家业,应酬事务。怎可只挂个虚名儿,在家里斗鸡走马。”
    贾赦听了这话,怫然不乐,面上微有愠色,冷笑道:“我知道我在妹子眼中,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妹妹既然瞧不上我,何不就此移步,去二弟房中坐坐,也省得你我相看两相厌。”
    坐在一旁的林如海不免有些尴尬,生怕贾敏脸上挂不住,又思他们兄妹是嫡亲兄妹,没有隔夜仇,自己到底是个外人,便轻咳了两声道:“我见大舅兄的院子阶柳庭花,蓊蔚洇润,我欲赏鉴一番,你们在此闲叙,我片刻即回。”
    林如海既出,贾敏随便摆了摆手,让一众丫鬟们也门外伏侍,这才叹了口气道:“我都是死去活来一番的人了,难不成还看不出来,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当日我昏迷不醒,哥哥为我出头,打上林家,此中情意,当妹子的怎么会不知道。按说我是个小的,原没有道理对哥哥说甚,如今不过是为大哥哥前途忧心,哥哥竟然还说这等话,我要是真有此心,又何必说那些话讨哥哥嫌弃。”
    贾赦自悔言语冒撞,却又是打小娇惯长大的,不知道该如何前去俯就,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妹妹这次回来,倒是性情大改了,我记得你以前向来与二弟交好。”
    贾敏见他三十多岁的人了,老脸微红,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忍不住莞尔一笑。
    贾赦见势才松了一口气,道:“妹妹天性聪颖,不知道有何好话要教我?”
    贾敏斜睨了他一眼,笑道:“看哥哥这话儿,总带着刺儿。咱们家好歹也是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无论男女,谁不是打小读书,大哥哥虽然不爱读书,那也是因为大哥哥要袭爵做官,不需要从科举上出身,不比二哥哥,若不能进学大比,从科举上出身,便无官可做,无前途可言。大哥再不济,可肚里也有几本诗书,二哥喜爱读书,可也没有考出来什么名堂,还是得了父亲临终时遗本,又因皇上体恤先臣,才额外赏了二哥哥一个主事之衔。可见大哥哥自谦,说什么不学无术,原是讽刺我罢了,这其中关节我岂能不知。至于与二哥哥好,不过是大哥哥与三位姐姐皆是别院另室,只有我与二哥同在母亲那里长大,一处坐卧,故略比别个兄弟姊妹略熟惯些罢了。”
    贾赦听了贾敏这番肺腑之谈,连连点头,一不留神就脱口道:“母亲从小就只疼你们两个。”
    话一出口,便知不妥,老脸微红,却看贾敏听而不闻,并不介意,只接着贾赦话说道:“ 我也知道,母亲平日多疼些我与二哥哥,大哥哥心里不免有些醋意,只是大哥哥也替母亲想想,你们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就因为出生时间有早有迟,你早生了几年,便可以承继爵位,官位家产应有尽有,二哥哥却是什么都没有,凡事只能靠自己出头,同是怀胎十月,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作为父母,手心手背都是肉,又怎么忍心自己去后,亲生儿子只能沦落到居住后廊,依附大哥哥生活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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