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5

    接下来的几天,季无渡都在高烧昏迷中度过,他一直在做梦,他梦到黎月白站在他床头喊他,喊他起床上班,喊他起来吃饭,喊他一起去泡温泉,他努力想伸手摸摸他,想开口问他: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但现实,季无渡连梦呓他都叫不出那人的名字,那天后,他的声音嘶哑的不像话,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
    吴星格倒是经常来,跟易临徐渊还有其他几个小警员一起换着班地守着他,而李集则是忙的脚不沾地,一边料理柴七,一边追踪贺金和颜描。黎月白的搜寻工作终于在李集和上级领导一次大吵中结束了,刑侦科的人基本都接受了现实。
    之前大案子有季无渡和黎月白,小案子有易临徐渊他们,现在他们刑侦科出了这么大变故,李集这老大哥怎么也要开始顶事了。
    又是一个寂静的夜,旁边陪床的徐渊已经深睡。
    散落的月光穿破云层透过纱帘撒在病床上,撒在那一脸憔悴的人脸上,外面有深夜值班的护士推着小车的车轱辘声。
    季无渡缓缓掀开眼皮,转头朝窗外看去,病房的窗户留了个小小的缝透风透气,春天的夜有微风夹杂着花香飘过,微风悄悄钻进病房扬起纱帘,外头月色冷清,一片寂寥,季无渡动了动手指,这么多天来,这是他唯一一次情绪最平静的时候。
    他悄悄地掀了被子,双脚刚落地时,一阵头晕目眩,他扶着床头缓了好久。太长时间没有下床走动,腿脚已经有点打颤,李集让医院给他用了最好的药物和治疗,身上的刀伤和枪伤已经开始慢慢结痂,受损的内脏也在药物的保养下慢慢恢复,不过这么多天未进米水,都靠营养液吊着,他伸手拔了手背上的针头。
    推开门后,走廊的灯光有点刺眼,逼得他有些睁不开眼。已是深夜两点,走廊静悄悄的,查房的护士已经不知道躲到哪个小角落偷偷打瞌睡了。季无渡身穿病号服,一阵夜风拂过,把这高傲的人的轮廓描摹地异常单薄,他非常机械地拦了辆出租车,司机的瞌睡都被他的模样赶的一干二净,毕竟深夜接到一位身穿病号服且一看就重伤的人,还是有些许令人寒颤与不安,但司机瞥到他的眼神,死气沉沉没有活气,也没敢多问什么,看了眼手机上的地址,油门一轰就把人送到了地方。
    季无渡并没有去黎月白坠桥的地方,而是直接回了家。
    那黎月白每次看见了都会打招呼的门卫趴在桌上已经找不到北,小区大门到他那栋楼不过几百米远,但他觉得这段路好远,远到他每一步都那么沉重,胸口的那口闷气怎么也吐不出来,一脸病态的人只有眼眶一圈是通红的。
    按电梯的那一刹那,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着急忙慌地按着楼层按钮,开门进屋时,他直奔了自己平时的工作区。
    是了,他在黎月白的手机装过定位。
    电脑屏幕在黑暗里亮起,打开连接系统,那连接信号怎么也找不到,一直在转,一直在转,希望就这样在一分一秒中消失殆尽,黎月白的手机早被江水泡的七零八散,到哪去连接这定位。
    到最后,憋闷了这么久的人终于从嗓子眼里暴怒地吼出一声,随后一挥手将那一堆屏幕推倒在地,黑暗中的每一丝动静都显得那样的突兀。
    “啊~”那样绝望地声音在这偌大的客厅里回荡着,季无渡也不顾伤口的撕扯,一脚又一脚地将那些屏幕踹到黑屏,最终他力气耗尽,缓缓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地砖上淋了一地血色,病号服也被晕染成红色,他再也憋不住,一声接着一声的嚎哭充斥着黑夜,回荡在他们一起待过的每一个空间,他蜷着身子躺倒在地上,唇色苍白,眼泪滑过鼻梁,顺着鼻尖混在地上的血渍上。
    高傲了二十几年的人,何曾这样卑微过,即使当年被父亲扔了,他都没留一滴眼泪,当时跟黎月白说到自己的身世时,他只说他记不得了,他从不想把自己不幸再让那人体会一遍,其实他记得比谁都清楚,甚至连扔他的人的神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令人心碎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嘶哑,到最后他再一次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眼泪还在无言地诉说着绝望与无助,要是黎月白见到他这模样一定会比他更难受吧。
    枯坐到天明,整座城市在慢慢地复苏着生机,大平层的陈设慢慢地在晨光中显现出来,靠着墙壁的人一双眼睛毫无波澜,没有神采,他机械地环顾了一圈这十几天没回来的地方,一切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寻常这时候,黎月白已经在他耳边叨叨,让他赶紧起床不要踩点进办公室。
    季无渡撑着地砖站起身,一步一拖地进了卧室,整洁的被面上还扔了一件那天早上被黎月白挑剩地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衬衫,季无渡拿起那件衬衫打开衣柜,黎月白的衣服在他这群黑灰白的衣服中是那样显眼,原本两人一人一边的衣柜,到了后来全部混在一起,即使这样两人还是能一眼找到自己的衣服。
    季无渡手中抓着那件衬衫,在衣柜前愣了好久,不知不觉那张瘦削的脸上再次布满泪痕。
    阳光透过卧室的落地窗洒在床上,一切看起来都如常,只有衣柜前的那人的世界坍塌了,外面是风是雨是晴是阴都跟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一睁眼的徐渊习惯性地去看床上那人醒没,只一眼,就把他吓得从床上弹起。他迅速下床,快步到季无渡那空无一人的床前,不相信似的,还掀了掀被子。
    只一秒,他就奔向走廊的护士台,结结巴巴地问着:“我...我.....我季哥呢?”
    护士们被他问的一头雾水,“你不是一直在陪床的吗?”这么多天,那个特殊的病患,不论是他的伤势还是他的长相,都很难让人不记住他,所以这一整层的护士都记得认得他了,自然是知道徐渊说的是谁。
    “人不见了,你们赶紧给我确认下监控。”说完,徐渊转头就给李集打了电话。
    少不了被脾性甚好的李集兜头一顿骂,徐渊不由自主的弯了弯腰,自知自己闯了祸,被李集骂的一句都说不出口。
    挂完电话,他也没等护士给他联系监控室,自己就跑去了监控室,朝监控室的工作人员亮了亮警员证后,自己就开始找起了监控,十几分钟过去,他终于在视频里找到那人的身影,监控一路跟着他到了医院门口季无渡拦的那辆的士。
    看清车牌号后,他又立即给易临打了电话,让他查了的车司机的电话,联系到的车司机后,幸好司机对季无渡印象深刻一下子就报出了季无渡的目的地。
    半个小时后,李集易临还有徐渊在季无渡小区楼下集合了,他们没人来过季无渡的小区,自然也不知道他住哪间。几个人进了物业亮了证件,物业的还以为季无渡犯了什么事,颤颤抖抖地把他们领到了季无渡的家门口。
    几个人敲了门后,里面并无动静,李集让物业开门,物业却摇摇头,意思季无渡是他们整个楼盘的vip,他有权更改自己的门锁,他们物业没有能耐开他这扇门。
    李集暗骂一声,让警署的人带了专门开锁的工具来,季无渡的门要是有人强行闯入,里头外头都会有警报,这些人并不知道,当警报声拉起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门锁“咔哒”一声。
    李集和易临徐渊闯了进去,没人去关注他的居住环境,李集一眼就扫到了客厅里的血渍和那狼藉一地的电脑屏幕和主机。
    “季哥,季哥。”
    易临和徐渊挨个搜着房间,终于在主卧里看到了瘫坐在地上的人。
    那人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抵在一件白衬衫上,他发型凌乱,脸色病态苍白,原本深邃的眼睛,现在看起来肿得非常夸张,病号服上的血渍已经干涸,整个人犹如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一丝生机。
    “小季?”李集轻轻地唤了他一声,那人没有动静,眼皮动都没动一下。
    “季哥。”
    “季哥。”
    易临和徐渊也相继唤着他,但枯坐在地上的人好像没有听到一丝动静。
    “季无渡!”李集看不下去了,控制不住地大吼了一声。
    那人眼神终于有了一丝聚焦,缓缓抬头看向李集。
    李集见他抬头看他了,又放低声音,“为什么从医院跑回来了?”
    季无渡盯着他看了半天,从嗓子眼里挤出沙哑的声音,“我找不到他。”声音哑到这几个人没一个听清他在说什么。
    “什么?”李集皱着眉蹲下身去,“你说什么?”
    季无渡鼻头一酸,眼泪一瞬又滚了下来,他断断续续地想要质问李集,“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他了,他去哪了?你告诉我他去哪了?”一声接着一声的质问,敲击着在场三个男人的心脏。
    “他不会死的,我不相信,你告诉我,他到底去哪了?”季无渡拽着李集的衣领,无力地拉扯着,抽泣声伴着沙哑声,让其他几个人的心揪作一团。
    “季哥,季哥,你别这样,我们继续找,一定会找到黎警官的。”
    黎警官,黎警官,黎警官,这三个字就像是熔岩一样浇过季无渡的全身,每到一处,肝肠寸断,凄入脾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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