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两人在一干人的注视下进入办公室,李集早已在他们办公室等候多时,一见着人,李集就堵了上去。
“哟,终于舍得回来了?我一人高的手办呢?”
“李队早。”黎月白温温和和地朝他打着招呼。
“多大人,还玩那种东西。”季无渡直接越过他将外套挂在木架上。
“你又狭隘了啊,我费多大劲帮你搞的假期,让你带个小礼物都不带。”
“小礼物?一人高的手办小礼物?”季无渡不耐烦地朝他一瞟,“出去出去,一大早的坏我心情。”
黎月白开口,“最近有什么重要案件吗?”
李集转过头去看他,“重要案件倒是没有,都是些小案件,哦,对了,昨天扫黄组的捣了个大窝,那现场,啧啧,不堪入目啊,我活这三十几年真是长见识了,哎?我还有现场图,黎警官你要不要看看?”说着李集就从兜里掏出手机,害的黎月白尴尬地转了转身。
“你无不无聊,赶紧走。”季无渡提溜起他的后领就打算往外扔。
“等等等等,还有个案子,昨天刚接到的。”李集扒拉着门框,硬是又挤进了他们的办公室。
见二人不开口,李集边自顾自地坐到了沙发上,“昨天有个男的气冲冲地来警署报案,整个膀子血淋淋地,看起来像是被人砍了,问他怎么弄的,他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是被一个女的砍的,就很气愤,又不肯交代清楚,我猜他是被气愤冲昏了头,自己肯定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想好就来报案了。”
“人呢?”
“放回去了啊,估计现在在医院呢吧,看那膀子感觉挺严重的。”
“发生了这种伤人事件,你们就一声不吭地把人放走,不追究了?”季无渡眼神让李集不自觉地想要逃避。
“那万一他这是情侣闹不和,他自己又不愿意说,就没有追查下去的必要了啊。”李集的声音越说越低。
“你都说了,他肯定也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就变成了情侣闹不和了?”
“那只是我的猜测,猜测而已。”
“小案不查清楚,变成大案你就后悔去吧,出去出去,别坐我这。”
李集走后,黎月白踱步到季无渡的办公桌前,“被一个女的砍伤,报案了又说不明原因,恐怕没那么简单。”
季无渡架起长腿,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我已经提醒过他了,出了事儿他自己担着吧。”
中午吃饭时,李集慌慌忙忙地在二人面前站定,“人死了。”
季无渡放下手中的勺子,“谁死了?”
李集嘴唇有点泛白,不自觉地吞咽下口水,“昨天报案的那个男的。”真被季无渡一语击中。
两个人立马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和李集一同前往解剖室。
“时间?地点?死法?”季无渡面目表情地问着走在他身侧的李集。
“尸体已经被拉去解剖室,是邻居报的案,死在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除了手臂上的伤口,没有其他伤口。”
季无渡没再说话,没过多久,三个人便出现在了傅法医的面前。傅从正对着一具微微泛白的尸体研究。
“什么情况?”季无渡瞥了一眼尸体,死者的面貌让他不由地一怔,他立马回头去看黎月白,黎月白和他一样瞪大了双眼,在他们面前躺着的人正是saber酒吧的老板李哥。
“是他!怎么会是他?”
“怎么?是你们认识的人?”傅从抬起头望着对面两个人。
“在日本的酒吧碰到的,我们还被他摆了一道,第二天去找人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难道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回国了?”季无渡这话是对着黎月白说的。
黎月白:“这么想来,他应该是和宁梦一起消失的?邻居呢?做笔录了吗?”黎月白继而又转朝李集。
“正在做笔录。”李集答道。
“走。”
邻居是个四十来岁的包租婆,李哥原名李图,是正宗的上潼人,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日本。据包租婆介绍十来天前他还出现在出租屋的,他是长期租客,和包租婆平时的关系还可以。
季无渡和黎月白推门进来,易临就暂时退出去了。
黎月白例行公事地作了自我介绍,包租婆的样子明显是吓坏了,脚上趿拉着人字拖,头发胡乱地拢在脑后,四十来岁身材微微发福的女人,面庞看起来有些许憔悴。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我是,我是十一点左右发现的,我住他楼下,我,我我看见我的天花板有水隙下来了,知道是楼上漏水,我就上,上楼了。”包租婆原本就被吓得半死,看见季无渡不由地又紧张了几分,说了一段话咽了好几回口水。
“然后?”季无渡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然后,然后我就去敲门,敲了好半天,没人应我,我以为他不在家,水龙头忘关了,我有钥匙,我就去拿钥匙开门了,一开门满屋子红色的血水,当时我我我就吓坏了,我听见浴室里头有流水声,我就寻着水声去了,然后,然后我就看到小李整个人淹在浴缸里,浴缸里满是血水,差点没把我吓得厥过去,再然后我就立马出来打电话报警了。”包租婆条理还算清楚的将整个事情叙述了一遍。从李集的描述里得知,李图身上并没有其他伤口,那么这些血水顶多也就是他那条受伤的胳膊流出来的。
黎月白:“他最近是什么时候离开上潼的?”
包租婆:“这,这我也不清楚,好像有一个星期没见着他人了,前天还是大前天的我才看见他人的,警官您也知道的,年轻人总是行踪不定,跟几个朋友出去玩玩旅旅游啥的,都是有可能的,至于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我还真不是很清楚。”
黎月白:“这么说,他是长期居住在上潼的?”
包租婆:“这个我可以确定,除却经常不在家,但是他确实是长期在我这租房子的。”
“宁梦在撒谎!”季无渡几乎一锤定音,随后他就交代易临去查宁梦的资料。
黎月白继续问着包租婆:“这个李图平时为人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朋友什么的?”
包租婆:“小李,我跟他也就是见面了打声招呼的那种,为人也就那样,说不出来,不是很热情,也不是不睬人的那种,就一个正常的小伙子,他是做啥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好像经常半夜回来,我倒是听到他经常半夜开门。”
黎月白:“那你有没有见过他带女孩子回来过?”
黎月白的审问让包租婆轻松了不少,说话也不打结了:“这个还真没有,据我所知他应该是单身,他是从泉江乡下来我们上潼打拼的,家里条件也不怎么好,估计也难交到女朋友。”
包租婆这边的笔录做的差不多了,季无渡和黎月白准备下午前往案发地查探,暂时让包租婆回去了。
两人一出来,易临就在外面等着他俩了,“季哥,你说的这个人,查不到。”
“查不到?假名?什么意思?北海道有预谋的接触我们?”季无渡看着黎月白的眉头不禁又锁紧了几分。
黎月白转了个身,和季无渡面对面,“不至于,但是宁梦应该不是个简单地存在,跟第一次见面的人知道用假名,机场那边应该能查到她那天的登机记录,易警官还得麻烦你帮我们查下十号早上上潼飞札幌的航班,所有人的信息都调出来。”
“哎,好。”易临在原地顿了顿“所以,你们真一起去札幌待了一周?李队没撒谎?”易临盛满了八卦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游走。
“干你活儿去。”季无渡将他身子一掰,然后往前一推,“等等,让徐渊去把李图住处附近从昨晚到今天上午十一点的监控资料都过一遍。”
“好嘞。”
这一系列的事,黎月白开始在脑子里盘算起来,到底是从哪个环节开始出的问题,这个宁梦是故意接触他们的吗?李图的死跟她有关系吗?
下午两点,二人出现在了李图的房子门口,这边已经拉上了警戒线,围观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维持现场的同事为两人拉开了警戒线。整个屋子充斥着血腥味,地上的水已经排掉了,只剩下淡淡的血迹,浴缸里的水血色最浓。
浴室的地上牙膏牙刷剃须刀洗发水什么的散落一地,客厅的物品摆放倒是挺整齐,只有这浴室是最乱,这样看来,浴室是最后的作案现场。
虽然浴室很乱,但是物证采集人员并没在浴室发现第二个人的脚印指纹毛发唾液等等。
“看来是个老手,现场做的这么完美。”季无渡戴着白手套,在那盛满血水的浴缸一周仔细地查看着。
“他的死跟昨天砍他的那个女的会有直接联系吗?”黎月白站在洗手池子旁盯着蹲在地上的季警官。
“会不会是宁梦?”
“不可能,先不说其他,他俩的体型差异太大,她没有能力砍伤他。”
“万一那女的有两下子呢?”
“长那样的姑娘,会两下子可能吗?”
“这可不好说,她都知道用假名,怎么就不可能是她了?”季无渡的电话响了,他摘下手套,是傅从打来的。
“喂?”
“............”
“我知道了。”
接完电话的季无渡,面色不由地又沉了几分。
“怎么了?”黎月白察觉到了他的表情变化。
“又是那个东西,让余又彩致命的东西。”
“那个毒品?”
“嗯,看来这东西已经在上潼流传开来了,没有抓到始作俑者,就会一直有人死亡。”季无渡说这话时,黎月白的心不禁紧了紧,感觉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催促着他。
“先回去吧,这边现场做的太干净了,感觉没什么发现。”
两人一回去就奔了傅从那儿,傅从正好把资料打印出来了,交到了季无渡手上,“死者的致死因并不是那东西,只是他身体里有这个元素,他真正的死因是窒息而亡的,也就是说他是被淹死的。”
季无渡翻着手中的资料:“你的意思是他吸毒,正好吸的就是那玩意儿?”
傅从:“不能确定,也有可能给他注射的人量没给够,一下子没弄死,才设法用水淹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死者是吸毒的,他体内除了那东西还有摇头|丸的成分。”
黎月白从季无渡手里接过资料,“他看着挺精神的,没想到是个瘾君子。”
两人拿着资料去了李集办公室。
季无渡:“他昨天报完案后,是谁送他去的医院?”
李集朝外面努了努嘴,“徐渊还有个实习的小警员。”
“徐渊。”季无渡朝外面扯了一嗓子,徐渊就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事儿,溜须拍马的跑进来了。
“怎么了季哥?”
季无渡:“昨天你送死者去医院的路上有没有什么异常?”
徐渊:“没什么异常啊,一路上都没说话,一直到包扎结束,医生告诉他要住院,他才说要回去拿点生活用品,其他没什么了。”
黎月白:“那他遇害的时间基本可以锁定在昨晚了,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他在收拾洗漱用品时,凶手动手了,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只有浴室那么凌乱了。”
季无渡拖着下巴:“来人进来,他都没有出浴室,而是继续收拾他的东西,说明这个人应该是他熟悉的人?以至于他没有必要去开门,没有必要去关注来的人是谁?”
黎月白:“我觉得可以这样理解,徐警官,你查看监控今天上午的可以略过,看死者的尸体状况不像是今天上午会发生的事,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就看昨晚他回去后的时间段。”
“好的。”徐渊退出办公室。
“哎?你们不是说跟死者有过节的?怎么回事?”李集忽然想起来他俩在解剖室说的话。
“没什么,你不用知道,案子我们俩破就好了,你别操心了。”说着,季无渡朝黎月白一抬下巴,暗示他出去。
“哎?什么叫我别操心?我们科的案子我不操心谁操心?”回答他的只有那声无情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