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回了警署,甄一茴带着东西去往检测科,季无渡将那袋子碎骨头也一并交给她带走。
两人还没进办公室,那边李集就朝他们招手,“你们俩过来下。”
两人互相对视一下,猜出了个大概,跟着李集进了他的办公室。
“坐。”
季无渡:“什么事?”
李集:“呃,余又彩的案子进展到哪一步了?”
季无渡:“余又天已经招了,余家辉夫妇分尸的证据基本齐全了,下午我会派人再把余又彩俩孩子带来问点问题,余家辉夫妇其他的案底,我们会通知泉江警署调查,那就不再我们的管辖范围了。但是,余家辉夫妇干的分尸的勾当,并没有直接将余又彩致死,余又彩的致命死因还要进一步收集证据。”
李集:“怎么收集?”
季无渡:“昨晚抓的那个持|枪者也招了,他是刘廷皓的人,我们会顺着这条线往下查的。”
其实大概情况李集基本是知道的,但是他知道季无渡这个人,如果上来就跟他说不准他继续深查,他的逆反心理会更严重。
李集装模作样地喝了杯水,“那个,上午,跟上级们开了个简短的小会,关于这个刘廷皓的,啊,就是怎么说呢?上面意思,就是.......就是说呢,呃嗯.........”李集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的。
“不让查?”季无渡先发制人了。
李集:“暂时是这个意思,就是安安静静把你们昨晚带回来的那个人给定个罪,然后直接送进去蹲个十年八年的就好了,别继续深入了。”
季无渡:“你知不知道,刘廷皓现在手上就有这种高浓度毒|品,数量我们暂时都不知道,是我们没见过的品种,这种新型的毒|品说不定很快就能传遍整个上潼城,这东西你也看到了,会死人的,没人知道他会用在哪?是杀人还是贩毒,不管是哪条,都很危险。再者说,这东西并非就他手中有,我们之前在暨兴,方问海手上也有一箱被我们抢了,但是他出境逃跑了,现在能查出这条线的只有从刘廷皓身上下手了。”
黎月白坐在一旁也不开口,他知道他的话也起不到什么举足轻重的效果,干脆闭了口。
李集:“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这不是没办法吗?我又做不了主,再说了万一那个人诽谤他呢,到时我们风风火火地带人去查他,回头啥也没查出来再把我们整个警署搭进去,不值当啊。”
季无渡:“李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现在怎么也跟那帮老的一个德行了?”
李集是知道他的脾气,砸吧了两下嘴,也没跟他争论,小声地说道:“我这不是为了大家的饭碗着想嘛。”
季无渡继续说道:“如果这栋大楼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趋炎附势,那还是早点倒了吧。”
季无渡冷着脸站起身,没再看李集,转身就出了办公室,后面的黎月白朝李集无奈地摇了摇头,紧随着季无渡出了门。
季无渡没有回办公室,径直出了刑侦科的大门,走到门口时,玻璃门好似跟他作对似的,推了两回都弹回来了,季无渡烦躁地踢了一脚,不禁暗骂一声“靠”。
所有人都疑虑地朝他望来,心情不好四个大字就好似刻在季无渡的脑门儿上,没人敢来问他发生了什么。跟在他后面的黎月白,跨步上前,季无渡刚想再次去推门,就被黎月白抢了先。
黎月白给他推开门,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将他带出了刑侦科,两人上了天台。
“啧啧,看来只有这黎警官能治得住季警官了。”关那那一个人坐在位子上自言自语道,甄一茴不在,这种好场面只能自己单独磕磕了。
严百丽听见她口中在说季无渡,便立马凑过来,“关姐姐,季警官为什么生气了?”
关那那:“不知道,刚被李队叫进去,应该是案子的事,两人出现了分歧吧。”
严百丽:“其实,我,我一直有个疑问,李队不是季警官的上司吗?为什么有时还得看季警官的眼色。”
关那那拍拍严百丽的肩,“啧,妹妹你这真是个好问题啊,这个问题也困扰了我很久,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可能是季警官严肃起来的时候眼神比较吓人吧?”
严百丽:“我看黎警官跟季警官走挺近的,他俩关系很好吗?”
关那那朝她微微一笑,对于冲在磕cp第一线的她来说,跟别人谈论起自己的cp,她就来了兴致,即使对方是试图搅入她的cp,但这并不妨碍她。
“昂,可不是嘛,每次季警官脾气不好的时候,只有黎警官敢迎难而上,而这季警官嘛,我看他就黎警官刚来的时候,给了他两天眼色,后来,两人一直是同进同出的,我都怀疑他俩住一起。”
“啊?”严百丽听她这么一说,脑子里又回荡起季无渡说他喜欢男人的话,可是,可是他今天收了她的便当啊,自己应该还是有希望的吧。她心里默默地想着,不由地撅了撅嘴。
关那那的八卦之心油然而起,“哎?你还打算追季警官么?”
严百丽:“今天早上他还收了我的便当呢。”她又噘嘴了,“但是,但是,他竟然把我电话拉黑了,上次一起去查案,他都不愿意送我回家。你说他这什么意思嘛?”
关那那清了清嗓子,“妹妹,不是姐打击你啊,让我照我的cp脑来分析下这件事啊,首先电话拉黑,不愿意送你回家大多就是拒绝你的意思,其次,收你便当这个事吧,我觉得应该是为了黎警官才收的,他俩昨晚忙了一宿没回家,今早又得匆忙去现场,一定是为了黎警官收的,别问我为什么,因为之前五楼三楼十楼,甚至隔壁检院各式各样的美女前来示好,我就没见过他收过谁的东西,别说便当了,送车的都有。”好嘛,这关那那查案没本事,分析起这种事来倒是一准。
“啊?”听了关那那一波分析,严百丽像泄了气了皮球,喃喃地念叨着:“难道他真的喜欢,喜欢黎警官吗?”
“哎,这就对咯,一起磕cp不香吗?别总是试图破坏他们啊,换个角度看事情那将是很美好的。”关那那微微一笑,又上手拍了拍严百丽的肩头。
“可是,可是,黎警官是男的啊,尽管黎警官很好看。”严百丽好似还不愿意放弃。
“你上个世纪来的啊,这都什么年代了,没听过那句吗?男男才是真爱,像黎警官那样好看的人,千万不能便宜了任何一个女人,只能季警官把他收了。”得,关那那cp脑上头了。
天台上的黎月白连打两个喷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台风比较大的原因。
季无渡扭头看他,“感冒了?”
黎月白嗅了嗅鼻子,“没有吧。”
季无渡肯定没有发现,他现在越来越关注黎月白了,哪怕他打个喷嚏,揉一下太阳穴,打一个哈欠,他都会去过问他。
黎月白:“刘廷皓怎么办?”
季无渡转过头眺望这远方,“查。”
事实上黎月白并不希望他查下去,一直顺着这条线下去的话,凭季无渡的脑子不一定查不到宋正时头上,但宋正时和其他所有罪犯不一样,他是绝对的高危人物,金三角那边追查了他七八年都毫无进展,还折了不少警察进去,季无渡这样的性子,要是把宋正时惹毛了,他是一定会杀了他的。
黎月白:“可是李队不是说的挺清楚的。”
季无渡双手插进裤兜,“他不让就能行的?我想当警察的唯一理由就是,只要犯了罪的无论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我都要送他进去。”
黎月白:“那万一因为这件事当不成警察了呢?”
季无渡:“那我就回去专心敲代码,比当警察赚钱多了。”
季无渡和别人不一样,没人教他要懂得知难而退,他认死理,自己觉得对的事情,没有人能说动他,这二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小时候,有个小朋友抢了他的玩具被他一把就推倒了,老师让他道歉,他到现在都没有对那个小孩说“对不起”三个字。或许可以这么说,长这么大他就没有对不起这个概念。
黎月白忽然觉得他这样的人,可怜又可爱。
“你呢?你怎么想?”不等黎月白回答,季无渡突然想知道他什么想法。
黎月白顿了好一阵,季无渡就这么一直盯着他,好似在等他的答案。
“我?我不是你的搭档吗?你想怎么干,我奉陪到底就是了。你想怎么查?”
季无渡:“偷偷查,到时一连串铁证摆在面前不怕扳不倒他。”
季无渡说完这才咧开了嘴角,揽上黎月白的肩头一同回了刑侦科。
经过办公区时,手也没放下,严百丽半张着嘴巴,一路目送他们回了办公室。
关那那一蹬腿,椅子就滑到了严百丽身边,“看吧,看吧,还是这黎警官有手段,刚季警官出去时脸那么臭,这才几分钟,回头就变了张脸,啧啧。”
严百丽好像接受了关那那的洗脑似的,愁着张脸,嘴巴撅得老高,“啊,我好不容易进了这刑侦科怎么就落得个这个下场。”
“别啊,咱刑侦这么多大好单身青年,你再换个目标呗。”
“整个科室就你和甄姐两个女生,而你们却一直是单身,这说明什么?说明什么啊?啊.....”
甄一茴刚好也回来了,就听见严百丽在那鬼哭狼嚎的。
关那那:“甄姐回来了啊?”
甄一茴:“你俩聊什么呢?”
关那那:“我在给他安利我们的门面cp。”
甄一茴:“什么门面cp?”
关那那:“季警官黎警官啊。”
甄一茴伸手一敲关那那的脑门,“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这次的案子听说很复杂啊,涉及到一位大政客,上头正头疼着呢,这两天注意着点,别在这闲聊。”
关那那“嘶”了一声“怪不得刚刚季警官一脸的不悦。”
里头季无渡看见甄一茴回来了,出来跟她交待让她下午和关那那一起去将余生雪姐弟接来警署。严百丽昂着头委屈巴巴地盯着季无渡,但这季警官好似没看见她似的,看都没朝她看一眼,末了离开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看向严百丽,严百丽瞬间来了精神。
“你那个早上的盒子,我放到茶水间了,你一会儿去取下。”说完扭头就走了。
好嘛,吃了人家的东西都不亲手把盒子还给人家的,严百丽这下算是彻底泄气了。
下午临近傍晚,甄一茴才将刚放学的俩姐弟接到警署的审讯室。
余生雪眼神还是那样冷漠,仿佛妈妈的死与她无关一样,余生风也是一言不发,今天连眼珠子都不到处乱转了,一脸无神地盯着桌面。
季无渡黎月白坐到他们面前。
黎月白:“今天喊你们来,还是想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照实回答就好了,不用太紧张。”
余生雪:“快问吧,我还要回去写作业。”
季无渡:“洪以秀的眼睛是不是你扎的?”季无渡上来就直奔主题,没有一点转折。
余生雪直视着他的眼睛,“是!”
“什么原因?”
“她要杀我弟弟。”
“为什么要杀你弟弟。”
这回不等余生雪开口,一旁的余生风有了反应,“她,她拿刀,那么大,那么大的刀,说要要切了我,把我的肚肠拿去做,做菜给姐姐吃。我,我害怕她。”
黎月白柔声道:“现在可以不用害怕,坏人已经被抓了。”
余生雪忽然笑出声,“她被抓了?其他两个呢?”
季无渡环抱着双臂,他一直觉得余家最厉害的还是这余生雪,处变不惊的本事一绝,能成大器。“都被抓了,现在需要你们的证词将他们绳之以法。”
余生雪:“我们是未成年,说的话能有用吗?”
妈妈不愧是当律师的,这她都知道。
季无渡:“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只要如实说,其他的事我们来办。”
余生雪:“就是我弟弟说的那样,洪以秀不是第一次杀小男孩了,她之前就杀过一个,我偷听到的,说什么杀了小孩就能永生还是超生什么的,当真搞笑。”余生雪轻蔑地从嘴角挤出一个笑,“那天晚上她把我弟弟骗去厨房,要拿刀砍他,要不是我弟弟误打误撞的踢倒板凳把她绊倒,我都没机会下手。”
我都没机会下手,余生雪这话听起来居然有点专业的味道,黎月白感觉他从这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身上看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但又说不上来。
一通问审将近持续了一个小时,余生雪说的内容基本与余又天无异。那边指纹检测也出来了,电锯和刀柄上布满余家辉的指纹还有少许洪以秀的指纹,那些碎骨头正是余又彩的,基本可以定余家辉夫妇的罪。
快回家时,季无渡突然想到那把枪,与黎月白提议要去看一下子弹型号,于是两人又折返检测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