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渊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余家辉夫妇睡得正酣,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连连后退,一直到了警署进了审讯室也没反应的过来。
直到他们面对黎月白和季无渡时,他们都是懵的。
季无渡环抱双臂:“看看,你们还是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坐在这了。”
余家辉坐直身子,“什么意思你?”
季无渡二话不说,把电脑往他面前一推,呈现在老夫妇面前的是刚刚余又天招供的现场视频,两人还没从余又天为什么会被抓的疑虑中走出来,就听到余又天嘴里蹦出来的一句比一句惊悚的话语。
余家辉张大眼睛,喉咙好似被什么卡住似的,想反驳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那边洪以秀的表现就更精彩了,刚刚还老老实实坐着的人,突然开始用双手用力的搓着自己的脸,整个脸瞬间变得通红,然后嘴里念叨着“神来,神来。”那仅剩的一只眼睛用力地往上翻着。
余家辉咬牙用力一拍桌子,整个眼球瞬间充血,他大喊着,“我要见那个逆子,他诽谤,就那样一个流氓的话,你竟然相信,让我见他。”余家辉的声音逐渐变成怒吼。
一时间,审讯室变得异常令人烦躁。
季无渡:“他现在神智已经有点不清楚了,至于他说的话是不是真,我们自然会查,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你没有任何权利想见任何人,老实在牢里待着,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派人通知你。”
余家辉铐着手铐的双手疯狂地砸着桌面,“让我见那个畜生,我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别着急,你们一家三口以后在牢里能天天见,今天带你进审讯室并不是想知道你是如何将余又彩分尸的。”季无渡顿了一下,直直地盯着暴动的余家辉,“那天雨夜你们出去杀人了吧?那个小孩呢?被你们扔哪去了?”
“什么雨夜,什么小孩,我不知道,你把那个畜生给我带过来,带过来!”
余家辉从看完视频之后,一直处于暴躁的状态,全然没了前两次见面时的沉着冷静,他一直咬着牙,不停地敲打着桌面,后来开始疯狂地推桌子,没有一丝配合的意思。
两个人被他逼得站起了身,季无渡舌头抵着腮帮,站在一旁看余家辉发疯,忽地他径直往余家辉走过去,伸出长腿,将余家辉连人带椅子,一脚踹翻在地,他睨着眸子去看余家辉“现在发什么疯,杀人的时候怎么那么冷静?”随后他蹲下身去拎着余家辉的领口,厉声道:“快说,那个小孩被你们扔到哪去了?”
余家辉满头大汗,面上肌肉疯狂抽动,“你不是厉害吗?你自己去查啊?我死都不会说的,我可不是那个畜生,我经得住吓。”说完,他颓然地笑出声。
季无渡见他这副模样,气得额角青筋暴起,扬起的拳头被黎月白制止住了。
黎月白拉开他拎着余家辉领口的手,然后朝外面的人吩咐道:“把他们先带出去关起来。”
人被带走后,季无渡还保持着半蹲着的姿势,黎月白将他拉起,伸手抚平他攥紧的拳头,“你先冷静一点,一会儿天一亮,我们再去趟他的屋子搜搜证据,他们被带走的太着急了,我想很多东西应该都来不及收拾,你想靠他说是不可能的,余家辉不是余又天,但仅靠余又天一个人的证词还不够,还要把余生雪姐弟带过来作证。”
听完黎月白的话,季无渡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原先笔挺的衬衣,因为这几番折腾也有了几道褶子,一夜未眠使得人也有些憔悴了。
黎月白蹲在季无渡的椅子边:“现在先去睡两小时,然后带人去搜余家辉的屋子,刘廷皓那边先放着,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两个能做主的事了,恐怕上面会开个大会。”
季无渡垂眼去看他,“让李集去交涉吧,刘廷皓那边也是,仅靠一个人的证词肯定不够,那把枪上交了吗?”
“嗯。”
“子弹型号知道吗?”
“还没来得及看,现在最主要的先将余家辉一家定罪,然后再顺着这条线去调查余又彩跟刘廷皓的关系,他身份摆在这一时半会儿是跑不掉的,扳倒他是需要时间的。”
天已经蒙蒙亮,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所有人都是半宿未眠。季无渡见他一直蹲着,站起身轻轻地将他拉起“先去睡会儿,一会儿天亮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办,不休息会儿,会吃不消的。”
说罢,他将他拉出了审讯室的房门,刚出门,黎月白就挣脱开了他的手,朝甄一茴吩咐道:“甄姐,一会儿天亮了,你们先带人去搜余家辉的房子,仔仔细细地搜,有任何奇怪的地方都要向我们汇报。”
“好的黎警官。”
天已经透亮,黎月白设了闹钟,两人睡足了两小时才稍微有了点精神。季无渡站在卫生间镜子前用冷水泼了泼脸,一旁的黎月白很自然地给他递过来一条毛巾,季无渡擦了把脸,恢复了神色,他微微朝黎月白一笑,好似在夸他终于有点了眼力见了。
季无渡出了洗手间,黎月白才刚开始洗漱,季无渡一进刑侦科,就跟严百丽迎面撞上。那边严百丽知道署里昨晚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于是她也早早起了床也没来署里,而是在家里捣鼓了一早上的便当,满满两盒,水果蔬菜主食搭配的完美无缺,知道季无渡不喝咖啡,她特地为他磨了豆浆。
迎面撞上后,严百丽笑容满面地提着便当盒举在胸前。
“干什么?”
“给你的。”
“昨晚你去哪了,大家忙成那样,到现在才来?”
“我不是忙着给你准备早饭嘛。”严百丽小声地嘀咕着。
“你说什么?”
“没什么,喏,拿着,给你的。”说着,她又举了举手中的袋子。
季无渡刚想伸手拒绝,忽然想到里头在洗漱的黎月白,他便接下了,还说了句,“谢谢”
严百丽的兴奋溢于言表,她兴高采烈地坐回自己的桌子,好似送出的告白信被喜欢的人接受了似的。
黎月白刚从洗手间出来,那边季无渡就接到了甄一茴的电话,“喂?......好,我们马上到。”
黎月白毛巾刷牙杯还拿在手上,季无渡转头就将他手中的毛巾刷牙杯放到最近的办公桌上,然后拉着他出了警署大楼。
上了车后,季无渡将手中的早饭甩到黎月白手上,“吃吧。”
“哪来的?”
“你管哪来的,反正没毒,赶紧吃,甄一茴那边找到余家辉的作案点了。”
“这么快就找到了?”
“估计那两口子智商也不是很高,搞不了高智商的犯罪。”
黎月白没去答他的话,“啪嗒”先开便当盒,好嘛,好大一颗爱心跃入他的眼帘,他一下子猜到这是严百丽的杰作。
“严百丽送的?”
“你怎么知道?”
“这么大一颗爱心,傻子都能猜到是她送的。”
季无渡一边开车一边瞥了一眼,结结实实的小饭团上面一颗绿油油的爱心。黎月白拨开豌豆做的爱心,拿起一颗饭团咬了一口,然后偏头看正在开车的季警官,“你吃早饭了吗?”
“没啊,没见盒子都没动呢吗?”
“那你要吃吗?”
“要啊。”
“喏。”黎月白说着将盒子递到季无渡嘴边。
“我开车呢,黎警官你这种行为是很危险的。”
“那怎么办?”
“啊,喂我。”季无渡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张了张嘴。
“啊?”半晌,黎月白才慢吞吞的递了一个到他嘴边,正好一口一个。
吃了两个黎月白觉得有些噎人,正好有一杯豆浆,他想也没想季无渡,因为他觉得季无渡只喝牛奶和白开水,于是心安理得的插上吸管,自顾自的喝了有一小半。
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季无渡小幅度地转头看了下他,“给我也喝一口。”
黎月白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喝过了。”
“没事,我噎死了,这严百丽大清早搞什么饭团子,快给我喝一口。”
黎月白有些为难,捏着豆浆的杯子好一会儿,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定似的,然后抽掉吸管,将盖子掀开凑到季无渡嘴边。
“啧,你搞笑呢,我这怎么昂着头喝,吸管给我插上。”
最终,黎月白还是无可奈何地给他插上自己喝过的吸管,举着杯子在他嘴边,季无渡心满意足地喝了好几口,其实要说这豆浆,平时他是绝对不会自己去买了喝,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撇头看见黎月白喝豆浆的样子,他就非想尝尝。
又是喂吃的,又是喂喝的,还是自己喝过的,季无渡一顿操作下来,黎月白的脸已经粉了一层,他按下车窗将脸对着风一顿吹,这才感觉脸上温度降下来了。
“热?”
“有一点。”
“我开冷气。”
“不用,已经不热了。”
大约四十分钟的路程,两人终于到了地儿,黎月白逃亡似的,下了车就往人群中扎进去。
甄一茴一看他们来了,立马停了手头的工作。
“你们来了,来吧,跟我走。”
甄一茴带着他俩进了余家辉老夫妇的卧房,卧房的衣橱里有扇暗门,几个人穿好鞋套,戴好手套,从暗门里钻了进去。
下面有一阵阵腥臭的味道传出,与余又彩的房间一样,这间暗室墙壁四周也都贴满了黄符,顶上悬挂着好几串铜铃。
甄一茴打开顶灯,中间一张好似手术台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刀具,电锯榔头等等具有攻击性的武器,很多东西上面还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无疑这就是分尸台了。走近了看,还会发现上面有碎骨头。
季无渡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次性密封袋,取了一点碎骨放进去,随后转头与甄一茴说道:“一会儿喊几个人下来,把这上面的东西都搬走,检测指纹。”
“好的。”
“其他还有什么发现吗?”
“有,房间的抽屉里有一本记事本,上面画着各种图,还有一些字,我觉得应该是有用的东西。”
黎月白:“这边现场照照了吗?”
甄一茴:“在你们来之前都照好了。上去给你们看看那本记事本。”
本子很厚,且看起来很有年头了,封面已经掉落,前面用圆珠笔写的字都已经被晕化开,依稀可以辨别出这上面写了余又彩为什么会被买的原因,余又彩的生辰八字就被写在旁边,内容原因几乎与余又天说的无异。再往后翻,全是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直到中间有一张夹着的黄纸上面写着:要想超生,必须在至阴至迷之时,掏光两个纯阳男童的身体,借以吸收灵气,最后将那八字俱差的女人切开洗净交予海神。
这一句话几乎解释了三个案子的缘由。
“但是他不肯说出另一个小孩的下落。”季无渡合上本子。
“一定被扔在泉江的山野里,一定是那天晚上了,他们不会走远,只有可能还在那片山头,一会儿回去之后,就通知泉江警署派人去那片山头搜索。”
“嗯,你们几个去把下面的东西搬回去,小心保护好指纹。”季无渡朝院子里几个实习警员吩咐道。
“回去吧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