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斯塔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司伊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里的杯子扔出去。
司伊转头看了斯塔里一眼而后又转了回去重新趴在栏杆上眺望远方的天,她摇摇头说道:“也没有什么,自从记忆回来之后再回忆往昔对比一下曾经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曾经的生活和现在的生活而已,但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哦?”斯塔里走到司伊的身边学着她的样子趴在栏杆上。
司伊低下头看着被握在手中转动的杯子慢慢地说:“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怎么适应现在的这个角色,以往我都是以守护者的姿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或者作为一个不谙世事的普普通通的小姑娘生活在市井之中过着平凡的生活,可是我现在站在了这样的高度上,没有过渡,完全没有准备,一时间也手足无措起来,我的心告诉我我有件事情还没有完成,可是我却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中间仿佛缺少了至关重要的一环,如果能够找到它我或许就不会这么迷茫了。”
斯塔里偏着头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司伊的侧脸,认真地听她把所有的心事说完,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道:“这没什么好值得迷茫的,在不同的时期以不同的身份做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你应该做的,就好比现在以公主的身份参加灵域王室的婚宴,送上祝福才是你现在应该完成的任务。”
“我大概是缺了一份执念,”司伊说完手中杯子里残余的酒汁迅速凝结成冰,司伊松开了紧握住杯子的手,那酒杯落尽海中溅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花,她站直了身体回眸望向斯塔里,脸上绽开了一抹释然的微笑,“这大概是个不会再让我感到迷茫的执念吧。”
海风拂过司伊的面庞,耳边细碎的秀发被海风吹起,斯塔里伸出一只手为她将那一缕碎发别到了耳后。他的手指上有常年使用武器留下来的茧子,指尖的皮肤也有些粗粝,他的指尖扫过她细滑的脸颊令她感到有些细微的痒意。
晚霞在天边绽放,火红的光洒在海面上也笼罩在青年男女的身上,斯塔里并没有喝酒,他眯着眼睛倒像是偷喝了一点浓烈的酒后表现出来的微醺的模样,银白色的短发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不复他一直以来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更给他与众不同的圣洁的气质上添上了一丝烟火气息,好让世人明白他也是个人,而不是壁画上那令人尊敬而又惶恐的神。
这样的斯塔里让司伊无端端又联想到了那天晚上那个张狂霸道蛮不讲理的斯塔里,内心深处传来一阵悸动,司伊忙转过头去不再看他现在的模样了,她抬手别着脸颊边的秀发借此遮挡着腮边漫出的陀红。
究竟哪一个才是斯塔里真实的模样呢?
司伊窘迫的模样被斯塔里收入眼中,他的嘴角缓慢勾起了一个笑容,动人心魄。
“你不是负责这艘船上的安全吗?怎么来这里偷懒了?”司伊问。
“伯里亲王和波卡莉安娜小姐详谈甚欢似乎不需要我的保护。我看见这里有一位落单的小姐,就顺道过来了。”
司伊挑了挑眉:“你这骑士似乎不是我认识的斯塔里先生,我认识的斯塔里先生是个刻板冷漠的人他可不像你这样油嘴滑舌,快些说出来,你究竟是什么人,说不定我还会饶了你。”
“可千万别饶了我,”斯塔里突然凑近了司伊的耳朵,“我很期待公主殿下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惩罚我。”
耳朵痒痒的,司伊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我折磨人的方式可多了,你想挨个试一遍吗?”
“无比期待。”
司伊轻笑:“斯塔里先生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是指什么时候?”
“没成为契约者的时候。”
“为什么突然想知道这个?”
“斯塔里先生知道了我的一切。但是我似乎并不知道斯塔里先生的事情,我对你的认识似乎就停留在我们似乎不太愉快的初见直到现在。”
斯塔里回忆了一下:“我忘记我是在什么时候成为契约者的了,似乎是十多岁的时候吧,时光可以冲淡很多不愉快的回忆,现在再次回忆起那段时光就剩下遗憾了。”
司伊听出了斯塔里语气中的情感,她摇了摇头说道:“你要是不想说起那段回忆就不要说了吧。”
“我是个孤儿,被人从墓地里捡回来的。你记得最后那座特兰斯和奥亚交界的那座城市吗?我还是普通人类的时候就生活在那里。查尔斯是把我捡回来的人,他是戏剧团的主人,《悲喜城》讲述的其实是这个男人对这座城市的回忆和情感。他是个可怜的人,是个既愚蠢的又慈悲的人。”
司伊偏着头看着他静静地听他讲述。
“他喜欢带着孤儿回来,戏剧团的收入养活不来这么多人,他白天安排演出,晚上进行地下武器交易。终于有天他被发现了,整个戏剧团都被搭了进去,但是他唯独救了我。因为一场漏洞百出的诬陷我被赶了出来,戏剧团消失的时候我才明白这个男人做的一切,他的身不由己无可奈何。我在边境流浪了几年,直到遇见了像母亲一般的将军。我就这样被她带回了特兰斯。”
“你不是孑然一身斯塔里先生,我也不是,”司伊握住了斯塔里的手,“我们一直都被深深地爱着。”
“司伊,”斯塔里反握住司伊的手,“这辈子你只是司伊,无论你想起了什么过往,这辈子你只是司伊,司伊·波拉特是被洛尔·斯塔里找到的属于洛尔·斯塔里的姑娘,无论你曾经是谁,这辈子你是司伊·波拉特,会被洛尔·斯塔里捧在手心上的可爱的姑娘,是将来和洛尔·斯塔里共同孕育孩子的司伊·波拉特。”
他的手在轻轻地颤抖,司伊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她还是对着他笑了笑安慰他:“我明白的,过往已经成为烟云了,我不是那个拼命的温蒂了,我是司伊·波拉特,也是艾尔莎·舒帕斯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