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黎川眯着眼睛,死死地看了时翼几秒,然后把他从车里拖了出来。
一落地时翼就光着脚板往前冲,闷头闷脑的,险些冲进波光粼粼的人工湖……他及时的刹住脚,嘴角在同时咧了一下,妈的,踩到小石籽上,硌着疼。
“跑啊,你继续跑。”邱黎川将车灯打开,远光一下子就射在时翼的身上,赤.裸的上半身和被缚住的双手,光脚丫子大裤衩……这个形象一放到网上,黑透半边天。
时翼惧怕这种车灯,想抬起手遮挡眼睛,但是却动弹不了,他只能紧闭双眼,略微低头,朝着灯光处呐喊:“你到底想干什么?”
邱黎川低笑了两声,眼中迸射出犀利的寒光,“从这里跳下去,你说会不会死?”
时翼背后的汗毛立马竖了起来,他是认真的,他从很早就希望自己死掉,以弥补自己对肖菱造成的伤害,足以证明,他真的从未爱过自己啊。
开始本能的后退,明明不怕他会加害自己,却被他的这种冷若冰霜的态度吓到,宁愿跳湖,都不想在这种情形下被他充斥着血腥和暴力的目光盯得体无完肤。
“你他妈是傻子吗?”邱黎川疾步追上去,在时翼差一点退到水边一把攥住了他。“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儿啊?你以为你掉进湖里我会救你?还是期待着这深夜时分有人忽然路经此地,成功的救下你?你已经不小了啊,你动动脑子好不好?”
“你把我掳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想淹死我么?”
邱黎川无语的拖着他,“过来,你给我过来!!!”
见到自己就跟见到鬼一样,见到其他的男男女女就像蜜蜂见了花儿,苍蝇见了屎一样的兴奋,这人实在是缺少毒打,太自以为是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是,你是该死,我恨你至极,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但是为什么你偏偏是时翼。”他一把丢开时翼,让他撞到汽车的引擎盖上,咚的一声,也没有心疼,也没有别的情绪,只是一味心思的想要惩罚他,把他弄哭,让他认错才好。
将他压在引擎盖上,粗暴地亲吻着。熟悉的脸颊,熟悉的鼻梁,熟悉的耳垂……每一寸都将再次烙上自己的印记。
他掐着时翼的脸颊,逼迫他张口,霸道的把舌头送了进去,时翼却不买账的一口咬了下去,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
邱黎川疼得一颤,却没有退出来,反而变本加厉地用舌头在他口腔内部翻搅。
时翼的挣扎换来的是更加猛烈的啃咬,两条胳膊压在坚硬的引擎盖上,不但要承担自身的总量,还得负担邱黎川的一部□□体重量,时翼欲哭无泪,一双可怜的手臂就这么撇在背后,压得都麻木了,他负隅顽抗,只为了最后的尊严。
“放开。你不是嫌我脏嘛,不要碰我!”他曲起膝盖,一下子朝邱黎川的裤.裆顶了过去,待他疼得顾不了自己的时候,他拼命的想要躲开这种折磨。
时翼还没跑出去两步,脚腕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重力地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他惊恐的扭头,却被大灯射得根本睁不开眼,只能叫喊“我不准你碰我,滚开……不要碰我……”
尽管时翼有一颗强韧的心脏,恐惧的种子却在他心底偷偷萌芽,他想起了大山里的大树,想起了那一夜他的反常,想起了那个悬崖,想起了那个忽然出现的三轮车司机……那些心甘情愿的付出,那些天真的爱恋,其实都是骗局,都是寻找机会给自己下套让自己难堪罢了,枉费了自己的信任和真心。
“邱黎川,我们已经结束了!!!现在只有两条路给你走,要么,你杀死我,替肖菱报仇;要么,你放我走,从此以后不准再缠着我。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我们互相滚出彼此的世界,老死不相往来。”
两条路?
时翼把话说绝,不仅要断了对方的恶念,也在给自己下最后通牒,眼前人,再也不是自己的小三三了,要么自己死在他手里,要么,这一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觉得你可以命令我、控制我么?时翼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这一辈子休想摆脱我。”他大跨步追到时翼身边,想用武力让他服软,让他讨饶……
结果却发现时翼全身冰凉,人蜷成一团,死死咬着唇瞪圆了眼珠。
“时翼?”发现他有点儿不对劲,但还在气头上的邱黎川没有多想,把他从地上捞了起来,使劲儿拍了拍脸颊,直到感觉到他全身在抽搐时,才惊慌失措语无伦次起来。
“怎么了?你别装死啊,我警告你,别想糊弄我……时翼?喂……”很显然,时翼昏了过去。
邱黎川知道他不是装的,他的任何一个小表情都烙在了自己的心底,笑的、哭的、使坏的、可爱的……哪怕他演技再精湛,都不会这样毫无征兆的昏迷过去。
林浩之前说,时翼经常胃疼,他拍戏天天熬夜,他晚饭又没有吃,胃药也从来不吃,他又瘦了,他一个人抱着酒瓶在办公室发呆……
“你他妈的是个傻子吗?你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邱黎川抱着他的头,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送到急诊室,通知了林浩,然后邱黎川就躲了起来。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为什么要那么对待他?既然早在2年前就说过结束了,干嘛还要纠缠着不放?真的要逼死他才甘心么?
王远平、林浩和齐雯都赶到医院,大家如临大敌的各忙各的,联系最好的主治医生、封锁消息、找人看护、寻找送时翼到医院的热心市民和其他目击者。直到时翼做完胃镜,送往住院部,才如释重负的守着时翼等他苏醒。
林浩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掏出手机。
“胃溃疡,要住院观察。”
邱黎川手机上收到这么一条短消息,他的神经紧绷着,懊恼的很。
下过雨的山里只有十来度,就把他这样湿哒哒的扔进开着空调的车里,也没有及时给他保暖,大半夜的,赤.条条的弄到湖边吹风,胃一定受了凉,才诱发了疼痛。
那个傻子,平常作息不规律,饱一顿饥一顿,还时常饮酒……胃早就不堪重负,今日是提个醒,发现得早,继续这样,很可能就往胃癌的方向发展,不可忽视。
“把他最近几天的通告发给我。”邱黎川不能坐视不理,想他死是一个心结,想他快乐健康的活着是一生夙愿。
对时翼的爱,就是那数以万计的免疫细胞,以为它荡然无存,以为都被恨意磨灭,却遍布整个身体,乃至毛发……每一天每一刻都跟恨意的癌细胞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矛盾又必然,想要放弃又不能放弃。
林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照做了。
邱黎川看着密密麻麻的行程,头皮一炸:“全部取消,马上公开时翼的病情,召开记者发布会,跟活动方、剧组以及粉丝道歉。”
林浩望着手机,手足无措起来。
这个男人,到底还值得信任否?他当初丢下时翼,一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一回来就掀起掀然大波,他们之间的纠葛自己是看在眼底的。
爱情不爱情的不确定,但是林浩在时翼眼中看到过最纯真的笑脸和难掩的深情,而特定的对象就是邱黎川。
时翼哥是爱着那个男人的……不是直觉,是笃定。
“齐雯姐和王哥不可能让我这么做,会给工作室带来巨大的非议和赔偿。”
“那你想看到他病死吗?他这个病必须静养,再劳累奔波一定会出事。相信我,照我说的去做。”
林浩考虑了一个晚上,终于偷偷的,将时翼住院的消息用工作室的名义发布了出去。
时翼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远比齐雯和王远平镇定,他打发林浩回去给自己煮粥,然后跟齐雯耐心的解释这件事。
“昨天晚上遇到一个老朋友,就跟他去外头聊了几句,哪知道身体不舒服……都是突发情况,雯姐别生气啦。”时翼撒娇,灵动的眼睛凹陷了一些,不复往昔睛彩,却别有一番病态美,苍白的小脸可怜兮兮,让齐雯不忍责怪。
“你自己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点就医呢?非得拖到疼昏过去才晓得严重性……假如不是遇到朋友,而是遇到居心不良的人,你打算怎么办?”齐雯抱着手臂,无可奈何的看着时翼,人还吊着点滴,能把他怎么的,打一顿么?
时翼过意不去的耸了耸鼻,“没关系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明天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屁,老老实实呆在医院,反正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你病了,就趁此机会好好配合医生做治疗,其他的交给你雯姐。”王远平冲时翼眨眨眼,他知道马上齐雯就要发飙了。揽着她的肩:“行了,行了,都病成这样了你忍心还在这儿闹腾吗,让他睡会儿吧。我们去处理记者和金主们。”
齐雯把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叹着气,嘱咐了几句就跟着王远平出了病房。
时翼的粉丝们又是挂红绳祈祷他早日康复,又是自发组织围着医院两条街牵着横幅唱他的歌,还有租下大屏幕轮播时翼的广告和祝福语,希望他早日痊愈回归舞台……
其他舆论导向也非常友好,一切都归功于两位不离不弃的经纪人和业内的众多朋友,当然,时翼也不忘跟粉丝留言:我会很快好起来的,谢谢大家。
他将手机放到小柜子上,等着林浩的粥。医生建议轻断食,但是真的很饿,好歹喝点粥再睡吧。
门轻轻的开了。
时翼叹了一下,“我都快饿晕了,你快点儿。”
没人应声,脚步停留在门边,正好被卫生间凸出的一截挡住了,时翼看不到对方。
“林浩?是你吗?”他歪着脑袋,尽量往边上挪。
然后,他听见门开了,那人出去了。
时翼的心脏忽然就剧烈跳动,从某种迹象上看,应该是他。
他又想干嘛?难道自己在痛晕过去之前没有把话说清楚?给了他两条路的,既然自己没死,就说明了,他选择了后者。
无论是不是他送自己来的医院,都不会感激涕零,想入非非了。
时翼知道,自己在说出那些终极分手的话以后,就得忘记那个人了。
仿佛自己又死了一次。
这一次是自己主动要求的,终于,不再是被抛下的那个了。
“哥……醒了啊?”林浩提着粉可爱的食盒进来,发现时翼愣愣的盯着门口的方向。也下意识的盯了一眼门后。“咦?蒲公英15克,炒山药30克,打粉熬成糊状,早晚各一次,忌酒。”
林浩念完就噗一下笑了,“现在的医生都这么给病人看病的吗,干嘛贴在门上啊?”他扯下便利贴,走近时翼的病床。
时翼眯了眯眼,有些困意。“扶我去上洗手间,憋不住了。”
“好的好的,你慢慢来,我取吊瓶。”林浩高举着吊瓶,搀着时翼,帮助他小解后洗手吃饭。
“婷婷亲自熬的,她说晚一点过来,让你先睡一觉。”
时翼摇摇头:“别麻烦了,我这又没怎么着,噢对了,一定不能告诉我妈,知道不。”
林浩皱着眉头:“瞒着好吗?您这个病可大可小,一定要长记性了,以后少喝酒,那个日本的胃药记得吃,还有,这个是医生开的小偏方吧,我待会儿就去给你准备,长期食疗加饮食规律,一定可以治好的。”
时翼偏着头,望着那张便利贴。
“撕了,没用的。医院里好多医托,药媒子,专门骗人,打着江湖隐士高人的旗号骗病人或病人家属。我们得相信科学。”
林浩喔了一声,转手就把那张纸揉了丢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