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时翼以为听错了,问道:“租用,十年?你要在这里呆十年啊?”忽然就怀疑今夜出来得太失败,他都没打算离开这大山沟了。
“呵呵,干嘛那个表情呢。”邱黎川掐着时翼的脸蛋。
“那我白跑一趟了呗,你不想去北京早说嘛,害我替你瞎操心。”时翼不高兴了,嘴巴撅得老高。反正这小屁孩的脑回路自己是跟不上的。
“两者并不冲突啊,笨哦。我只是策划和出钱而已,这么好的山山水水,放着岂不是浪费?跟我去不去北京,接不接其他工作毫不想干的。”
时翼肉眼可见的放松令邱黎川坏坏一笑,问他“怕我留在这儿?要不然你也跟我一起留下呗。”
“屁嘞,我才不干。”心系山区是一回事,自己的生活是另一码子事,怎么可能混为一谈?再说了,自己这种一不会种地,二不会养殖的,在大山里生活不拍戏不接广告,没有了经济来源,别说资助贫困学生了,恐怕没几个月自己都成了政府帮扶的对象了,还是算了吧。
邱黎川指着远处的大山感慨道,“这一路过来因为是晚上,你瞧不出它的美丽,风景不比咱们剧组寻的那地方的差,还有啊,你看这一片天然草坪,是不是有一种穿越的感觉?”
时翼转着眼珠子问:“所以,你打算养牛羊?发展养殖业?”那也犯不着租下整座山吧,得养多少牛羊才能赚回本钱哟。
“那倒不是。”邱黎川笑着从屋里取了一个狗罐头,拉开来倒在一个盆里,然后又抓了些鸡肉干和颗粒的干粮给它拌了差不多小半盆。“我打算弄个生态旅游示范基地,冯叔叔在帮我跑手续,国家有扶持鼓励政策,起初三年还是免租金的,三年的时间,可以把这一片弄得很有规模了。”闻着味道不肯走的黑子一直寸步不离的对着邱黎川摇尾巴,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
天天都在剧组工作,他还能偷偷过来喂狗,弄旅游业,时翼真的想不透他是一天比别人多24个小时呢,还是上天特别厚待他,只要他乐意干的,没什么是做不好的。想想18岁天才少年的“梦幻维度”策划吧,多壮观多不可思议啊,区区一个山头,他还真能占山为王,把贫瘠变成财富和希望。
“你都没跟我提过。”时翼幽幽的叹息,这就是自己自卑的地方,永远被他牵着走,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有什么大胆的设想。
“还在计划中,只是跟嘎寨村签的合同,黑水县政府和其他政策性的扶持和优惠还得慢慢跑,当然,就算没有这些,我也要做,跟老冯叔有约定呢。”
“什么约定?”
“让它翻天覆地的改变,让全中国乃至全世界都知道嘎寨有个金瑞山。”
“这座山?金瑞山?”时翼怀疑自己孤陋寡闻,压根儿没听说过,比起达古冰川,它没有名气。
“嗯,金瑞是冯村长的独子,十一年前从这里,跳了下去。”
时翼啊了一声,难以置信的捂住嘴巴,又一个轻生的?
“他是当时唯一一个考出去的山里娃,入学当日,乡亲们排着长龙送到长途汽车站,风光一时。但是好景不长,他大一下期跟同学打架,又被寝室的同学怀疑偷窃室友的财物,被校方劝退。”
时翼又啊了一声,这一声明显透露出他的义愤填膺。
“金瑞回来后,就遭受同村人的白眼,说他丢人,骂他甚至故意找茬打他的都有。为了不给他阿爹添麻烦,一个人搬到了这里住,也就是这个木屋,守林的老人死后,这儿就空着,有现成的床铺和桌子,他就在山上呆了两年半。”
时翼遗憾的说:“明明是全村的骄傲,怎么就成了罪人呢,既然选择了避世,为什么要还跳……跳山呢。”
“那一届换村长,冯叔叔的选票和民众的呼声最高,却因为个别村民总拿金瑞说事儿,让冯叔叔无地自容,主动退出了选举,这让金瑞觉得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不仅成为了笑柄,还连累了阿爹,一气之下,就跳了下去。”邱黎川从陈旧的抽屉里找出冯金瑞的笔记本和爱看的书籍,遗憾的说道:“他是个很有想法的青年,利用这里的自然资源让周边的老百姓富起来是他两年多在山上悟出来的东西,他将珍惜植被、动物、昆虫、甚至鱼虾都做了很详尽的分类,这座山适合种植什么,适合养殖什么,都调查得很仔细。之所以我敢跨行业做这个事,全凭这个。”他把厚实的笔记本在时翼面前扬了扬。
时翼叹了口气,“他真的……偷了东西?”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一个学业优异的人遇到的也不全是欣赏他的,个中缘由,现在已经无法考证了。”邱黎川拍了拍黑子的屁股,“待会儿你吃完了回村长家遛遛,明天再过来巡山吧。”
时翼见他认真的跟狗狗说话,有些吃味。“你也不能因为同情金瑞,自个儿留在这儿养狗啊。”
“呵呵,我没呀,只是顺便喂喂它们。我重新请了一位护林工人,会替我照看它们的,只是今天他家里有事儿,提前走了。”揉了揉黑乎乎的脑袋,眉眼温柔极了。
时翼借着野营灯的光照,把屋子打量得一清二楚,是有些年代感了,东西都挺简单的,不过实用就好。看了半天,这屋子的灯是坏的吗?
“电灯坏了?”
“有电,噢,我忘了开灯。主要是宝宝闪闪发亮,完全都不需要照明的。”
“啧啧啧,你这土味情话,受不了。”时翼嘟着嘴,看着摇头晃脑的黑子,对着小三三一个劲儿的献殷勤。哼,小畜生。
邱黎川拉了拉传统的电灯绳,室内就多了一道橘黄的,算不上明亮的光。“宝宝你看,开了跟没开其实都差不多的。”邱黎川将盆放到门外的地上,让黑子享受饕鬄大餐,自己则洗了洗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你偏心,干嘛只喂它一个?”
邱黎川笑着指了指其他几个空盆,“它的媳妇和娃都吃过了,它是最乖最负责的,总是让家人先吃,它去巡山,等它们都吃饱了,替换它,才能有空闲上来吃。”
时翼噢了一声,逐渐对黑子有了一丝丝好感。
“老大……老大……哎,你也走得太快了吧,背个人怎么都能走那么快,我追都追不上。”吴越喘着气,艰难的走近了。
时翼望着他那只被磨穿的袜子,好奇的问:“你的脚都磨穿啦?”
“没事儿没事儿,就袜子破了,脚还好着呢,不耽误我下山。”
邱黎川正从床下找出一双旧胶鞋,想递给吴越,让他换上,旧是旧点,不过走路不成问题,总比这光着脚满地跑的强,却听他说大话,故意当着他的面,又将鞋子塞回了床底。
“诶诶诶,有鞋,是鞋啊。”吴越几乎泪奔,别说这儿发现了一双鞋,就是有一双臭袜子,裹一下已经暴露出来的脚底板也是好的呀,地面温度就也零度左右,每挨一下都冻到心坎里去,牙齿都得跟着颤。
“你不是说不耽误下山么,要什么鞋。”邱黎川故意笑话他。
吴越红着脸,一蹦一跳过去拿鞋了。
这时山上又是飘雪又是刮风的,时翼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双唇哆嗦了一下。
“出门怎么不多穿点呢,吴越,你既然要带他上山,就该嘱咐他多带件外套,他要是感冒了,这个周都甭想拍戏了。”
吴越刚穿上鞋,委屈的说:“多带了一件的,只不过是你的。”
时翼难为情的点点头,“我没想到会这么冷,你看啊,我都穿了三件呢。”
邱黎川问吴越:“给我带的衣服呢?刚才不还见你拎着在跳吗?”
吴越摊摊手,“我自个儿都、都这样了,想着它碍事,就顺手放在路边了,反正马上就回去的,待会儿顺道儿就拿了,反正你也背了人,肯定不冷。”
邱黎川指了指门外:“今天的加班费3千,去把衣服给我拿过来,我们要过了12点才往回走,还有半个多小时呢。”
吴越一听焉了气,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想到还要12点以后才能离开,就后悔了,自己在被窝里打游戏不香吗?
“去吧。”别杵在这里碍着我跟宝宝亲热了,邱黎川这么想着,但是没说,当着外人的面,宝宝会有心理负担,让他慢慢适应吧,不能再逼他了。
待吴越一出门,邱黎川就把门闩上了。“屋里稍微暖和点,没有准备,不知道你要来,要不然,刚才我就升盆炭火给你烤烤。
“不用,我哪有那么娇气?你不还没穿外套嘛,没见你打喷嚏留鼻水的,你的结构跟我不一样?”时翼调侃他,目光落到木屋最角落的地方,看到液化罐和一个很大的竹筐。
“狗窝?”第一次见到这么深的竹筐,感觉都能站下成年人。
邱黎川抿着嘴,没有点破。“嗯嗯,就是狗窝。”
时翼又偏着头看了看里边黑黢黢的地方,因为光线确实不好,根本看不清楚里头有什么,所幸就不好奇了,坐在床上,无聊的盯着邱黎川。
“宝宝,那两个字,我们永远都不要说好不好?假如我不够好,我会慢慢的学,你说不可以我就改,改到你满意为止。”长这么大就没有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过类似的话,但是邱黎川知道时翼是自己一辈子的值得。
“小三三……”时翼动情的看着他,一对桃花眼在这陌生的环境下显得娇羞无比。
邱黎川半弯着腰,俯视着这双令他着迷的眼睛,看着他漂亮的脸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睫毛也湿漉漉的,模样怪可怜的。
“张嘴。”邱黎川喜欢占主导地位,不管是生活、工作还是床笫之欢,显然他已经忘了刚才对时翼的承诺,改正对方不喜欢的方法和态度。
时翼却听话的张开了嘴唇,他以为会被小三三轻柔的吻住,却没想到被他用手指压住了唇瓣探进去,挑弄舌尖。
“乖乖的,一辈子当我的宝宝,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不可以逼我走……我不要。”邱黎川一边弄着他温热的舌头,一边委屈的盯着他。
时翼被弄的狠了,又不敢发出声音,于是瞪着他,张嘴就要咬,谁逼你走了,是你自己冲出去的,还挂我电话,还放狗吓我,哼!!!
邱黎川知道时翼惯用咬的,不会使劲儿,就是牙痒痒,含住那根手指磨了磨。
倒令自己又痛又痒的呜咽一声,眼神变了模样。
“老大,老大……咦,怎么还锁了门?在不在里边呀?”门外传来了吴越的大嗓门和拍门声。
该死,他今晚上是杠上了吗?
邱黎川红着眼吼了一声,“别拍了,这房子都快给你拍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