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三, 回娘家。
前一天晚上，棠灵就因为各种原因无法睡着，韩琢无法, 只能让她累极了, 抱着她一觉睡到大天亮。
艾晴一早就来微信语音轰炸。
“出来顽出来顽！大过年的不要天天跟女朋友在一起，不腻吗！外面这么多野花等着你采摘！”
棠灵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不摘了，我今天要去见家长。”
对话一度产生沉默，被打击的恋爱进度为负的艾小晴直接挂断语音, 并发一个抱拳的表情包以示鼓励。
收拾得差不多, 韩琢依旧把棠灵裹成一个瑞兽，被棠灵弱弱地举爪抗议：“……不要这样穿了吧，显得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
“老人家就喜欢这样的。”韩琢一句话ko掉她的小爪子。
不过为了让棠灵高兴，韩琢穿上了同款不同色的羽绒服和毛绒围巾，一蓝一白两只瑞兽互相看了一会儿，噗嗤笑起来。
韩琢：“真有二傻进村那味儿了。”被棠灵施以无影粉拳攻击。
因为是过年回家，恭喜发财也都穿得春风得意喜气洋洋, 一行六人开了两辆车，先到机场搭乘私人飞机, 落地后再转车、走水路，自家人进山门，依然程序复杂。
棠灵当年去过一次韩家祖宅，但那时年纪小, 只是记得走了好久好远的路，走到后来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如今再让她回忆, 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韩发：“韩家的五行之术可是连其他玄学世家都很难破的, 千百年能安稳隐于凡世实属不易。像诚家现在只能搬到湖底, 还得防着那群游野泳的天天跑去探险, 没事就得放出点小水怪吓唬他们，结果越放来的人越多，本来家里人就不多，如今更是苦不堪言。”
韩琢低声向棠灵科普：“韩发家里专门研究五行规避之术，他爷爷老当益壮，是老家那边的安保部长，听说前一阵沉迷出去旅行，准备把位置传给他姐姐。”
棠灵又想笑又是好奇，韩家家大业大，人口众多，历史悠久，常和非人的事物打交道，棠灵以前没有什么机会了解，这一路车马路途遥远，正好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韩琢耐心地一一给她解释。
“恭叔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恭叔的直系亲属都是战斗主力，偏偏恭叔不喜欢打打杀杀，为人性格稳重得很，他爷爷看他烦得慌，也不怎么督促他学艺，他便跟着我帮忙做家里的事。但其实恭叔是很厉害的，他只是不喜欢。”
“哦有件事忘了说，我师父韩立和恭叔是亲兄弟。”
棠灵瞪大双眼。
“没什么用的冷知识了。”韩琢捏捏她的脸蛋。
几个人在山林间徒步穿行，韩琢牵着棠灵的手，棠灵好奇地问：
“你的刀平时都放在哪里啊？”
“袋子里啊。袋子里有专门装武器的位置，防止和……嗯……和杂物混在一起突然找不到。”
“姐姐的东西经常到处乱丢，你那袋子里都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棠灵一边走一边念叨。
韩琢笑着用力拉了一下她的手，没有反驳，反正她邋遢不是一天两天，从小到大，都是棠灵帮她收拾得规规矩矩。
韩琢抬手指了一下：“你别看他们几个一天天只知道做家务活，每个人都有武器的，只是没什么用。”
“哇哦。”棠灵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发出赞叹声来。
坐过船，经过山下的小镇，辗转大半天，终于在太阳还没落山之时到达山门口。
“咦？”韩发找出门卡才发现，进门的装置变了：“这是瞳孔锁。”
几个人都没有录入瞳孔，愣愣地站在门口吹风。
韩恭拿出手机：“我给韩立打电话吧。”
山羊胡子的韩立很快出现在大门口：“上午刚安装完，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们，这不是巧了嘛。”
韩恭：“巧个屁，都冻死了，南方这风比京城还冷。”
喜发财和韩棠跟韩立说了过年好，一行人被带着先去会客厅暖和一下。即使在冬天，也能看出山林间草木繁盛，亭台楼阁，建筑装潢充满古趣又怡然自得，一派私家园林的装饰风格。
到达会客厅，马上受到家人们热情的嘘寒问暖。
会客厅的中央是一个用大理石堆砌而成颇为古老的炭火堆。在以前，这个炭火堆上面是用来烧水烹茶的，如今主要是用来取暖和装饰。几个人围在炭火堆周围坐了一圈，缓着冻，家里的阿姨们热热闹闹地给他们挂起大衣，端来热气腾腾的茶水。
“呦，这是谁家的女娃，长得真好看！”阿姨笑眯眯地对棠灵说。
棠灵顿时有些局促，赶忙站起来打招呼：“阿，阿姨好。”
阿姨是过来人，看她这幅样子心下了然，笑意盈盈地打趣道：“这是你们谁的小女朋友啊，真是好福气。”
韩琢捧着茶杯站起来，牵过她的手笑着道：“是我的。”
室内热闹喜庆的氛围暂停下来，只剩下刚坐下冻到了的几个鹌鹑呼噜呼噜喝茶水的声音。
棠灵更是不安，毕竟每个人对这种事的接受度都不一样。虽说同性婚姻趋于合法化，但能勉强接受的已是少数，绝大多数不逼着人分手已经是不错了，极端的还会干脆把孩子送去精神病院。韩家的人年纪都不小，这几个阿姨也都五六十岁，棠灵生怕一来就这样直白，吓到了她们。
说起来时间久，其实也只是愣怔一瞬，会客厅里便爆发出喜气洋洋的惊叹声：
“我的天呐！老太爷！小韩子真给您娶了个重孙媳妇呀！”
……
傍晚六点，棠灵终于见到了老太爷。
老人家拄着拐杖，看上去八十多岁的样子，鹤发童颜，看到韩琢便露出一口白牙，颤颤巍巍地上前抱住她，口中忙不迭地喊小韩瘦了。
韩琢抱了他好一会儿才放开，眼底也有泪花闪动。
韩恭上前，送上礼物：“老太爷新年快乐！”
“嗯嗯，韩大刀，最近身体不错，看着年轻不少。”
对韩发说他头发怎么长回来了记得之前是个秃瓢，又说韩财还知道回来老婆都跑了有本事自己追，瞅了韩喜半天，蹦出一句话：“你是谁？”
大喜子顿时嘤嘤嘤。
“大喜子有点惨，爸爸爷爷都是常年跑外边的，去世的也早，年头太久远，老爷子怕是记不住了。”
老太爷又拍着他笑：“别哭别哭，都是我们韩家的好孩子，哭什么，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大欢吧！”
大喜子又哭起来：“大欢是我爷爷。”
“又骗爷爷，大欢才多大，哪来的孙子。”老爷子乐呵呵：“都坐都坐，哎呀过年了就是高兴。”
韩琢拍拍棠灵的手，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牵着她走到老太爷面前。
“老爷子，这是我女朋友，带回来给您看看。她小时候您见过的。”
“爷爷过年好！”棠灵赶紧说。
老太爷认真地看了看棠灵，棠灵咬住下唇，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手则紧紧地抓住韩琢，泄露她的紧张。
“噫，我好像见过你！”老太爷高兴地说。
韩琢笑道：“老爷子又开玩笑，她小时候就在家呆过一个月，怎么就能记住了。”
“记得住，记得住，爷爷记性多好，你出门问问，整个山里人都知道。”老太爷乐乐呵呵：“女娃娃快坐下，第一次来家里要什么就说，刚才你说她是谁？”最后一句话是问韩琢。
韩琢无奈，认真地对老太爷道：“她叫棠灵，是我的女朋友。”
老太爷恍然大悟：“女朋友，就是搞对象，要结婚的那种，对吧！”
韩琢：“对对对。”
老太爷抚掌大笑：“那好那好，哎呀那太好了，小韩子终于要娶媳妇了，这女娃娃长得好看！漂亮！一看就有福气！是个能生养的！你准备什么时候娶？要不就这几天？在这边办了吧！”然后就喊：“阿福！阿福！”
阿福的儿子蹬蹬蹬跑过来：“老太爷有什么吩咐？”
“这女娃娃，是小韩子的媳妇，这几天要在家里办喜事，快告诉大家伙准备准备。”
阿福儿子：“……啊？”
韩琢赶紧给他使眼色，阿福儿子马上答应：“好的好的，我去跟楠姐说一下。”
“快去啊，结婚是大喜事，尽快办啊！”
一直到晚上的家宴上，棠灵都是一脸蒙蔽的状态：“怎么就要办喜事了呢？”
韩琢牵着她的手一晚上都没有松开过，笑着道：“你看我说的吧，你该担心的不是老爷子不接受你，而是被按头办喜事。当然这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如就在这边成亲了，回去再说领证的事情……”
棠灵愣愣地问：“真要成亲？”
“你不想？”
“也不是不想，但是……”棠灵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大概是进了浆糊，说不清楚是她不对还是这家人不对，为什么其他人对这件事情都习以为常的样子。
“但是什么？”韩琢一脸轻松地给她夹菜倒水。
“但是这个顺序不对吧？”棠灵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问。
韩琢看着她，目露疑惑：“有什么不对吗？我们是谈恋爱了之后成亲的，又不是先婚后爱。何况我们都上床了，要说不对的话早就不对了呢，老太爷那一辈可是成亲才上床的。”
席上那么多的人，虽说人声鼎沸，但棠灵还是急的赶紧捂住她的嘴：“不要再说了！”
韩琢露出来的眼睛弯弯，亲了一下她的掌心。
棠灵看她那副不在意的样子，莫名地觉得委屈，默默地吃起饭来。
席间老太爷喊她：“小韩子媳妇！”
棠灵：？？？
“站起来站起来！”老太爷红光满面。
棠灵看了眼韩琢，韩琢笑着看她，牵着她一起站起来。老太爷更是高兴，拍拍手说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是小韩子带回来的对象，大家认识认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哈！过几天咱们办喜事！”然后又问：“女娃娃叫什么名字？”
韩琢回他：“棠灵。”
“啊对，小灵儿以后就是小韩子媳妇了，大家鼓掌！”
这一顿家宴是在山里的酒楼里，从他们坐的主桌，到前后周围还有楼下，一共快十桌上百人，听到老太爷的话都鼓起了掌，还有吹口哨的，喝酒的，大声祝福的，好不热闹。
棠灵笑得脸僵，她千般万般设想，也没有想过会面临这样的场景。
——第一次去女朋友家里过年，直接被逼婚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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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要结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