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彤,你过来,他不敢对你怎么样。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放了他,今天就可以活着离开这里。”前方的江虑说道,边说,边伸出了手,一团水逐步凝结在他的掌心。
而军装江虑的身后,是举着武器的严育方,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佟归又气又羞耻,不知所措的嘴唇都在哆嗦,他扯了扯手臂,身边的面具男却抓的死紧,只是下一刻,他的力道却渐渐松了,放开了对他的钳制。
“好了,你可以走了,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江虑,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江虑道。
面具男一直沉默不语,周身飘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佟归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他也没有反应,只眼睛一直超前盯着什么。
“佟哥,快过来啊。”严育方在身后急的对他喊道。
佟归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去看面具男。
面具男却没有看他。所有的武器都指向他,他却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
佟归又转过头,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给他做饭吃,给他按摩,与他有着那么多快乐时光的江虑等在前方,可是他却挪不动腿。
难道他本质上是个渣男?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做过一次就爱上了?
可这位连名字都拗口的日历先生,除了身材好一点以外,脸长的甚是普通,丝毫没有出彩的地方,完全不是他的菜。
佟归停下了脚步,又转身走回了面具男的身边。
面具男终于肯看他了,诧异他的去而复返。
佟归拉住了面具男的手,那双手一点都不温暖,甚至还有些凉凉的汗意。
“我没有被胁迫,江虑你给我一辆车,你们先走吧。”
“彤彤,你在闹什么,灵灵还在家里等你呢。”
“我没有闹,你给我一辆车,你们先走吧。”
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佟归,不理解他此时的所作所为。
严育方看着佟归和面具男拉在一起的手,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自己吃了一口大瓜。
再看旁边的江虑,那脸色无疑是难看到极点了。最终,江虑还是妥协了,给了他们一辆车,愤怒到极致的眼神注视着佟归和面具男上了驾驶座,开走了。
跟随而来的弟兄们面面相觑,方方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去慰问一下江虑。
“那个,虑哥,我觉得吧,嫂子不一定……”
“你给我滚!”江虑大吼一声一拳砸在了车上,加固过的车体都被他这一拳砸出了个坑,一抬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像一匹饿疯了的狼,充满了嗜血和暴虐。
严育方吓了一跳,他第一次见到江虑发这么大的火,不过也是,老婆当着大家的面跟人跑了,要谁谁都得气。
佟归上了面具男的车,两人沉默不语。他坐在副驾驶,静静的看着一边开车的面具男。
车子里开了冷气,可是面具男的发间却全是汗珠。
佟归抿了抿唇,开口道:“带着面具不热吗?”
面具男没说话,良久才状似自言自语的说了句:“那是你对象?我记得你还叫过我虑哥,原来是江虑啊。”
他说这话的语气颇有些古怪,似在意又似不在意,说不出来是被当成替身的难过还是别的什么。
佟归避而未答,摸上了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来开吧。”
“你男友对你不好吗?被我睡了一次你就跟着我跑了,那种场合让你男友没脸?是爱上我的技术了?”面具男压根儿不搭理他。
两人各说各的,鸡同鸭讲半天,佟归简直要被气笑了:“是,他江虑算是个什么东西,长的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我就喜欢你这样长得丑的。之前我不过是跟他虚情假意罢了,毕竟他还算有点权势,我就背靠大树好乘凉。结果呢?我在奉明教基地住了一个月了,也不见他来看过我一次,哪比得上我们乱境相合的刺激?”他说着,一双手还渐渐往下,摸上了他的大腿。
佟归听着他呼吸加重,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撩拨的。
“你,你,你怎么这么,这么……咳咳,咳咳咳……”
面具男猛地一踩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控制不住的趴在方向盘上咳个不停。
“你怎么了,喂,还好吗?你别吓我。”
此时夜幕彻底降临,周围除了车灯照出的那一小片区域,都是一片漆黑。
佟归将车内灯打开,去扒拉他的面具,面具男居然也没有反抗,任由他把面具卸了。
灯光下,獠牙面具的内侧全是斑斑点点的锈色,散发着淡淡的腥味。而此时日历没了面具的遮掩,口鼻处竟全是血迹。
他还是那张普通的脸,闭着眼睛满脸都是痛苦。
“你哪里受伤了?哪里痛?”佟归彻底慌了,扒拉他的衣服,面具男也没有阻挡,一只手无力的搭在一边,一副强弩之末的衰败样子。
他穿的是严丝合缝的黑色冲锋衣,佟归摆弄半天,也不得章法。面具男闷哼一声,拍了拍他,示意他自己来。
他的手在衣服侧边一划,坚韧的衣服就整齐的开了个口,手工挺利索的,看这衣服裂口的细腻程度,不太像是个快要死的人能整出来的,可惜佟归慌乱之下压根儿没注意,他只看见衣服后面是汩汩往外流的血液,和一个两指多宽的枪眼。
这地方,是肺吧?肺都被打穿了,人还能活吗?
佟归的眼泪疯狂的往外流:“医生,现在上哪找医生?我来开车,我带你去找大夫,你不要死好不好,你死了我怎么办?”他翻背包,又把背包整个倒了出来,想找块干净的布料起码先把伤口堵住,可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纱布和药品。
面具男看着他害怕到了极点、像是天塌下来一样,也跟着有点慌。
“没事,我死不了,你,你别急。”
佟归回想起面具男回房子接他的时候,身上就带着一股血腥味,他那时就受了伤,身体破了个大洞还带着他上窜下跳。他不痛的吗?竟一声也不说,要是他跟着严育方他们走了,他会怎么样?
面具男伸出手,一股温热的水流突然凭空出现,滚过佟归脏兮兮的小脸,带走了沙尘和眼泪。
“真的没事。”
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佟归看不见,但听着他的呼吸声就知道他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你在干什么?
面具男痛呼一声,有什么金属类的东西掉到了车座下,发出沉沉的一声闷响。
捂着他眼睛的手也放开了。
面具男的另一只手满手是血,他徒手把子弹挖出来了。
干净的水流冲刷掉血迹,冲干净的破损的皮肤,然后在伤口处渐渐凝结成一层红白相间的冰膜封住了伤口。
他用干净的手抚上佟归的后脑,将他搂入颈间:“好了,真的没事,彤彤不哭了,我不会死的,放心了。”
佟归身体僵硬着,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怕不小心触碰到他的伤处,只能抽抽搭搭的委屈的喊了一声:“江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