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蓁蓁没有接话,这苏悦然与她说这些,明显带着几分试探,见她不露底儿,便又表达了自己对罗钦的好感,想让她知难而退。
午后下了大雨,却也不敢停,一路快马加鞭的,终于在天黑的时候进了镇子。马车停到了谢家客栈,豆蔻先下去,从掌柜手里接过雨伞,而后扶着白蓁蓁下来。
白蓁蓁下车后,躲到屋檐下,正想让豆蔻把伞给春润。结果春润叫了罗钦,让他给帮忙撑一下伞。
白蓁蓁见罗钦过去了,回头问掌柜的,欢儿可在此留宿了。
“大小姐来过,翌日就出发了。”
白蓁蓁点点头,想着这一路上,停脚的时候就问问谢家在当地的铺子,或许能问到京儿的消息。正这样想着,突然听到苏悦然惨叫一声。
原春润扶着她下车,不想地上湿了,她滑了一跤。亏得罗钦在,急忙拉住了她。而不知是谁用力不对,那苏悦然竟然倒在了罗钦怀里。
这一番,罗钦急忙后退两步,神色清冷的看着苏悦然。
苏悦然惊惶未定,急忙冲罗钦道谢:“多谢罗大人相扶,不然悦然就摔倒了。”
见这苏悦然神色正常,罗钦只皱了皱眉,并没有再深究。
“苏姑娘,请先进客栈吧!”
苏悦然不敢看罗钦,稍稍点了点头,才朝客栈走去。
客栈大堂,那掌柜的说因阴雨天气,投宿的比较多。楼上的上房已经满了,下面倒是还有客房,只怕要委屈他们了。
“一间上房也没有了?”那春润问。
“倒是还有一间,不过……”
“那就给我们姑娘住!”
“这位姑娘,那间上房是留给我们夫人的。”掌柜的回身冲白蓁蓁行了个礼。
“哟,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啊,主人住上房,让客人住下等房!”春润嘴上厉害,又指了指楼上楼下,“这里客人很多吧,我倒要跟掌柜的掰扯一下,既然有上房,为何让客人住下面?”
那掌柜见春润大嚷,不悦道:“楼下也不是下等房,姑娘莫要这么说。”
“反正我们就要住上面!”
豆蔻听得实在烦,嚷道:“这是我们夫人的地方,你撒什么泼!”
“什么你们夫人,她是谢家夫人,又是你罗家夫人!”
“谁家的夫人,也不兴你一个丫鬟乱规矩!”
“你!”
白蓁蓁本来在柜台后面的屋子看账,听到她们嚷嚷便忙出来了。问过掌柜,那掌柜说明缘由。
“既如此,那苏姑娘就住楼上吧!”
白蓁蓁说完,又交代掌柜的:“在楼下准备两间客房,还有大通铺,让随从住。至于饭食,您看着准备,还要劳烦厨房帮我们做一些干粮,可携带方便的。”
“好,小的知道了。”
见那掌柜的去忙了,苏悦然冲白蓁蓁不好意思道:“其实住哪儿都行,偏我这丫头嘴快,让谢夫人为难了。”
白蓁蓁笑了笑,“没什么可为难的,我们风餐露宿惯了,有一间房睡觉就不错了,不像苏姑娘娇生惯养。”
她说这话时,罗钦正好从外面进来。
那苏悦然忙道:“夫人误会了,非是我娇生惯养,还是您住上房吧!”
先前嚷着要住,现在又拱手让出去。白蓁蓁原还不解,可看到罗钦进来,便就知道为什么了。她也懒得陪她演戏,没说什么,转而又回了后面的屋子。
等她看完账本,从里面出来,那掌柜的说苏姑娘住到了下面的房间。
白蓁蓁点头,上楼梯的时候,见罗钦从房间出来,她转而下楼。
“可有不习惯的?”
罗钦摇头,“你还没用饭?”
“一看账本就忘了时候了,其实我也没什么胃口。”
“掌柜的,麻烦在大堂张罗一桌饭菜。”
“不用,我回……”
“我也没吃。”
既罗钦这样说了,白蓁蓁把那句回自己房间吃的话给咽了下去。大堂后面有个小后堂,屋子不大,里面燃着一盆炭火。
已经入秋了,一场秋雨一场凉。
罗钦打开窗子,外面淅淅沥沥还下着雨。雨也不大,透着丝丝凉意。从远处走来两人,他们合撑着一把伞,走近了才看清是一男一女,应该是夫妻俩。
伞不大,男人举着伞,尽量不让媳妇淋湿,但自己已经湿了半身。
“我既然在娘家,又下着雨,本就打算住一晚的,你还来接我做什么!”
“家里两个孩子,我晚上可哄不来。”
“那你们用过晚饭了吗?”
“喝西北风了!”
女的忍不住踢了男人的一脚,男人也不躲,乐呵呵的受着。
冷风灌了进来,罗钦把窗子给合住了。这时候掌柜的把饭菜也送上来了,两荤两素还有一盆汤,用炉火温着。
罗钦拿起勺子,先盛了一碗汤,送到了白蓁蓁面前。
白蓁蓁微微一愣,“你大概不知道,这是你第一次给我盛汤?”
罗钦点头:“我知道。”
白蓁蓁是顺口说出来的,可说出来见二人这般尴尬,又有些后悔了。她忙夹了一筷子菜给罗钦,让他慢慢用。
“怀京儿的时候,你胃口好吗?”罗钦突然问。
他不知道别的女子,但罗宝儿在他这儿住了几个月,其中一个月反应特别厉害,吃了就吐,不吃又饿得难受。后来虽然好了一点,但仍十分挑嘴,很难对准她的口味。
白蓁蓁想起那会儿,不由苦笑一声。先前在罗家时倒没什么,只是胃口差点,可来到谢家,那叫一个折腾。
吃什么都干呕,喝水都要吐,那时候瘦的只剩一副皮包骨。后来还是谢轻飏,从外面买回一碗酸笋面,她竟然吃了,而且吃了也没吐。
后来连着吃了一个月的酸笋面,渐渐的才能吃其他东西。
“还好。”她道。
往事不必再提了,提了徒增伤感。她最脆弱的时候,也会想他,想如果他在就好了。
“他对你很好吧?”
“他?”白蓁蓁怔忪了一下,随即明白罗钦口中的他,“轻飏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得知他死讯,深更半夜,她跑到院中,指着天问:“老天爷,你为何对我这般狠!”
这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就这样没了。
罗钦点头,低头喝了一口汤,觉得这汤的味道怎么这么怪。这几年没有陪在她身边,他觉得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