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圣冬睁开眼睛,习惯性先去看隔壁睡着的顾嘉,从他生病以后顾嘉就一直和他住在一起,那边的房子也经常去打扰,偶尔带他过去待一会,只是后来顾嘉不愿意去了。
看到弟弟安然无恙,顾圣冬去客厅倒了杯酒站在窗户旁边独子喝着。
夜空中灰蒙蒙一片,大概是要迎来第一场大雪了。
他孤独的身影有些单薄而疲惫,这些年因为各种打击,人没倒下,但身体垮了,他的胃不好,吃不下饭,脸庞日渐消瘦,本就立体的五官如今更加棱角分明,像是一块块锋利的破碎镜片!
忽然顾圣冬往前走了一步,眼睛追随着楼下一个身影,他的视力非常好,所以一眼看到了一个人站在车旁抽烟。
顾圣冬嘴唇蠕动,手中的酒杯紧紧握着,双眼立刻红了,胸腔喉咙传来一阵一阵疼痛。
楚剑就那么站着,仰头望着这栋楼亮起的那一点,一身黑色大衣将人包裹在黑暗中,可顾圣冬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楼下站的确实是楚剑,以往他也在楼下守着,顾圣冬房间灯灭了,他站一会就走了,但今天顾圣冬房间灯一直亮着,所以楚剑也就一直站在楼下等着。
他有时候送饭过来也会碰到顾圣冬,但顾圣冬对他好比一个陌生人,不看他,不理他,也不让他靠近,楚剑若是想用强的,他也可以做到,可惜他不能这么做。
除了默默陪着,默默等着,默默守着,他不能再让顾圣冬生气了。
俩人就这么对望着,一个望着黑夜中的黑影,仔细描绘着他的轮廓,那与常人不同的容貌,侧脸那道淡淡的疤痕,不论过了两年还是三年,顾圣冬闭眼都能画出来。
楼下的则在想:冬哥,今晚你是不是胃又疼了?睡不着,是不是又有什么烦心的事?
“哥,你还爱楚哥吗?”
顾圣冬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好像说:“不爱了。”
弟弟又问:“那……你不爱了,我可以爱吗?”
顾圣冬哑口无言,心里却慌了,他明知道如今的顾嘉在与他开玩笑,但还是有那么一瞬间想对着顾嘉发火。
他爱啊,怎么会不爱?
就是因为太爱了,他才想要等着楚剑亲口对他坦白,而楚剑回来后,闭口不提,他也给了楚剑机会,是楚剑不要的。
次日一早,窗外果然飘着雪花,顾圣冬起床第一时间看楼下那个位置,看到人不在,他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傻子没站在那里受冻。
早饭依旧出自楚剑手,顾圣冬吃了没去公司,今天他和朋友约好要去一家新开的一家球馆打球,好不容易顾嘉有人带着,顾圣冬也难得有了想出去透透气的心思。
楚剑下楼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楼下停着一辆豪车,看不清里面坐的人是谁,但他有种预感这人是来接顾圣冬的。
因为前几天这个车牌号他在顾圣冬公司楼下见到过,经常出现,每次出现还手里抱着一束玫瑰花!
于是他就站在不远处靠在车旁抽着烟,等着顾圣冬下来。
过了早饭时间,顾圣冬一身灰色衣服下来了,车门打开,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对着顾圣冬百般殷勤,一副狐狸尾巴摇来摇去,就差把我想睡你三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楚剑咬着过滤嘴,狠狠啐了一口几步走了过去。
顾圣冬今天难得没穿西装,楚剑很少看他穿运动服,只要顾圣冬一穿,那他便不想放这人出去,因为顾圣冬身材太好了!
“程哥,打个球你穿这么正式,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程哥笑着拍了拍顾圣冬的肩膀,手指停留在他肩膀捏了捏,笑道:“见你必须得穿这样才能配的上你。”
顾圣冬但笑不语,这位程哥是他一年前在上海经过叶飞介绍认识,这人当时便对自己有了兴趣,三天两头来找自己,相处久了,顾圣冬也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不说破。
“程哥说笑了,能让你亲自来接已经是荣幸之至,走吧,别让其他人等着急了。”顾圣冬侧身不易察觉躲开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咸猪手。
这人三十六,海龟一个,长相端正,有肌肉,一双狐狸眼,看人总是让人误会他在算计别人,行事做风也颇有些国外的豪放和不自觉。
程哥主动拉开车门,让顾圣冬先上车,趁顾圣冬弯腰的时候他顺势搂住了顾圣冬的腰,这让顾圣冬面上瞬间不爽了。
“慢点,雪天滑……嘶!”
一句话还没说完,这位程哥搂着顾圣冬的那只胳膊被人按住肩膀,疼得他立马松开了人,转身就要破口大骂!
“法克!哪个孙子?”哦~他说的是英文。
顾圣冬踏进车的一只脚听到身后人骂人,又将脚收回,转身对上楚剑只露出一双被气红的兔子眼。
顾圣冬:“……”
“你谁啊?松手!”
楚剑不说话,手上却使着劲,捏的程哥肩膀骨头都在咯吱响。
“你再敢碰他一下试试?!”楚剑一字一句从牙缝里咬出了这么一句话,眼睛却盯着顾圣冬,口罩下那张嘴巴足够挂二两油瓶了。
程哥也不是个小白干,那一身腱子肉可不是白长的,再傻也反应过来这人认识顾圣冬,敢跟他抢男人,你也瞧瞧程爷拳头答应不答应!
其实程哥不知道,顾圣冬最讨厌像他这样一身腱子肉的男人,他不喜欢猛男,就喜欢白白净净,长得漂亮,又楚楚可怜的人儿。
“艹你大爷!法克!”一声低骂,程哥突然动手攻击楚剑,顾圣冬赶紧站在一边看戏,那样子让楚剑看着好笑,像个躲着猫看同伴打架的小老鼠一样,还是那只最机灵的老鼠。
和楚剑打架,那不就是你来送打嘛,这位程哥一点好处都没讨到,最后顾圣冬直接撂下一句我们改天再约,转身上楼走了。
楚剑见人走了不想与他纠缠,转身要去追,被程哥踹了一脚,楚剑刚才因为顾圣冬在,他并没下重手,现在人走了,那他也没必要客气了。
于是这位程哥被楚剑一把扔进了旁边的灌木中,拍拍手潇洒走了。
楚剑追上去顾圣冬正在等电梯,这次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拽着顾圣冬将人拉进了安全通道里,堵着不让人出去,双手撑在墙上,将人圈在了怀里。
顾圣冬面色坦然,并不慌张,那双勾人的眼睛直直盯着楚剑,听着楚剑急促喘息的声音,看着楚剑生气额头青筋暴起,他在想你有本事打我啊!
楚剑自然是不敢打他的,也舍不得打。
“他是谁?做什么的?为什么要碰你?你为什么不拒绝?”
一张口就是质问,换做以往顾圣冬可稀罕他这吃醋的模样了,但现在,顾圣冬就不稀罕了。
“关你屁事?”顾圣冬讽刺一笑,“你是谁?你做什么的?你凭什么来质问我?”
楚剑拳头握得咯吱响,忽然一拳打在顾圣冬头侧的墙上,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盯着楚剑痛苦的那双眼睛,直勾勾地审视着他。
楚剑取掉自己戴的口罩,气得脸红脖子粗,可又不敢对顾圣冬发脾气,他双指捏住顾圣冬的下巴,逼迫他不要用那种眼神看他。
“不可以!你答应过我的,不可以有别人,我做错了,你打我骂我,杀了我都可以,我就是不许你和别人这样亲近!”
“我凭什么不能和别人亲近?!”顾圣冬突然对着他吼了过去,红着眼质问他,“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凭什么不可以找其他男人?!”
“就是不许!就是不可以!”楚剑像个耍赖的孩子一样,松开他的下巴,抓紧他的肩膀,低吼着,“我不许,不可以,你是我的,你要是敢跟其他人好,我就杀了他!”
“去啊!我顾圣冬从不受任何人威胁,杀人偿命,你去啊!再做一次牢,再用六千万换一次坐牢的机会,去啊!”
顾圣冬反手撕扯住他的衣领,他没有楚剑高,但气势却比小将军大,顾圣冬红着眼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你楚剑算个什么东西?啊!我特么掏心掏肺对你好,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你,你是怎么对我的?!你特么为了那六千万把我像垃圾一样扔了!现在你跑来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你算个什么东西?!”
俩人相互不让,顾圣冬质问着楚剑,楚剑低着头不说话,眼泪汪汪往下掉,就是没勇气告诉顾圣冬自己那点私欲。
顾圣冬揪住他的衣领扬手就是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接着又一脚踹在楚剑腿上,随后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顾圣冬出来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地下车库,他不想在家里待着,他要出去透透气,现在的生活压的他喘不过气,尤其是和楚剑见面后,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从那以后,小将军不但没被打退,反而越挫越勇。整日默默地跟在顾圣冬身后,上班时就在楼下等着,目送他上车,目送他和其他人说说笑笑走进大楼。每日的花依旧在送,每日的饭依旧在做,只是现在多了一份职责,他得看紧顾圣冬,不能让其他人碰他的冬哥!
自然,那位被他扔进灌木中的男人他又看到了好几次,每次看他来找顾圣冬,楚剑都会制造一些意外,让他见不到人,灰头土脸再滚回去。
然而顾圣冬这个黄金单身汉身边的追求者实在太多了,以前楚剑还不知道,现在每天来蹲点,每天像他一样送花的人也有,偶尔跑来几个打着合作要请顾圣冬吃饭的,甚至还有直接到公司楼下示爱的。
但不意外,这些人统统被楚剑那一双长满老茧的手给扔了出去,动作干净利落,一点也不客气!
久而久之全公司都知道了顾圣冬养着一个保镖,见了心思不纯的人上去直接扔顾氏集团大楼。
员工私下都拍手称快,因为顾圣冬总是顾及别人面子不给难堪,有了楚剑,他们总裁也就不用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