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圣冬脸上平静如水:“没有。”
杜昊伦仰头又喝了几杯,看他的表情大概想捏碎什么东西:“别让我再见到他!见一次打一次!”
“哼,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打他做什么。”顾圣冬哼笑一声,不知是在自嘲还是觉得完全没必要。
楚剑去了棒国以后众人就失联了,南株佼的初衷是让他自生自灭,不再管他。其他几位兄弟自然是向着顾圣冬这边,楚剑做的这件事情说实话,够让爷们几个恶心的。
所以除了顾圣冬以外,现在没人真心希望他回来,当然,顾嘉也希望他回来,只是失望过太多次了,他觉得楚剑大概不要他们兄弟俩了。
而顾圣冬心中怎么想的?
被折磨成如今这样,他觉得自己就只剩下了一具毫无灵魂得躯壳,曾经的誓言,说过的甜言蜜语,耳鬓厮磨地吻……这些都不是曾经那个他,他讨厌自己如今放不下,唯他一个,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无法从脑海里抹去。
他以为两年后楚剑会第一时间回来找他,然而并没有,楚剑没出现过,唯一有的联系,大概就是他帮他办理的那张卡,每个月都会存入为数不多的钱进去。
如今说不恨那是假的,说不甘,才是真的!
俩人默默无语,坐在客厅把心中的苦化成辛辣的酒全部咽了下去——
次日上午,某餐厅二楼包厢门紧闭着,从客人进去以后便吩咐不再让人进去打扰,就连菜都没来得及点。
豪华包厢内,餐桌前坐着三个人。
圆桌被视为三角,一角各坐一人,但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东西两角的人为一家人,而北角的人则是孤身一人。
与以往不同的是,如今坐在北角的人,不再是那个单纯、善良,会对着对面俩人给与尊重的人,他傲视着他们,审视着他们,想从他们眼中看到一丝丝的恐慌。
“顾伯父,夏伯父,好久不见了!”
顾汉庭和夏海军脸色都沉着,显然他们也没想到两年后楚剑没回来,两年半以后,楚剑突然又回来了。
楚剑能不回来吗?
自然是不能的。
他最爱的顾圣冬在这里,他最喜欢的弟弟顾嘉在这里,他这一世所谓的家在这里,他的爱人朋友都在这里,他不会不来不回家,只是时间晚了一点。
“哼,看来你还是没死心?”顾汉庭冷哼道,“圣冬如今已经有了新的感情,就算我同意他和男人在一起了,你一个杀人犯,以他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你觉得他还会理你?”
楚剑眼睛慌了一瞬间,消失得很快,但被对面的两个长辈都捕捉到了。
“我和冬哥的事情,就不劳烦顾伯父操心了。”楚剑这两年受了不少苦,如今他脸上没了以往的和蔼可亲,说话也毫不客气,“至于杀人犯,在坐的两位不是更清楚么?想要过河拆桥?那也得看看你们玩不玩得起。废话不多说,今天来呢,是想让两位伯父兑现承诺,答应你们的事情我做到了。”
楚剑盯住了夏海军,顺手点燃一根烟,咬了咬过滤嘴歪头斜视着他:“夏家小公子如今应该前途一片光明吧?夏伯父保护住了自己幼崽,很佩服您能为了儿子做到这一步。”
夏海军脸色铁青,但没反驳。
楚剑说的没错,他为了夏天当初甚至要把全部家当赔掉,要不是楚剑,夏天的前途早就毁了!
夏海军从怀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转盘上转到楚剑面前,淡淡道:“答应你的自然不会少,但你答应我的也别忘了,六千万是你自己要的数字,以后我可不接受你的再次叫价!”
楚剑拿起那张薄薄的纸,只要他手指稍稍一用力,这张纸便会飞灰烟灭,六千万呐,六千万哪里能够买到失去顾圣冬的这两年半时间?
“那是你的想法,我可从未说过自己会反悔。”楚剑又把视线转向顾汉庭,露出一个讽刺地笑容,“顾伯父,您的承诺呢?”
“哼,不用你提醒,不过我倒要提醒你一下,就算我同意圣冬领个男人回家,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楚剑咧嘴一笑:“这就不劳烦顾伯父操心了,你们逼得冬哥连个恋爱的自由都没有,冬哥总是告诉我,他的父母深明大义,不会为难于他,可我总觉得,我的冬哥,被顾伯父逼得快无路可走了。”
楚剑站起来,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没回头,厉声道:“顾伯父,我希望您不要再给冬哥施加压力,这是当初我你求我去顶罪的第一个条件,我可以做这个坏人,也可以让冬哥恨我,但我不希望你再逼着冬哥为了顾家做些什么,他已经做得够多了!”
话罢楚剑快步离开,离开包厢他快速躲进了洗手间,双眼通红,浑身都在颤抖,他委屈,他自责,他恨顾汉庭当初若是不要逼着顾圣冬太紧,不要拿自己生命来威胁顾圣冬,他就不会想到用这种方式逼着让顾汉庭同意顾圣冬可以和男人交往。
离开这两年多,他无数次后悔过,也无数次想过回来后顾圣冬还会不会再见他,每次想起俩人的过往他心就像被千刀万剐一样痛得让他不能呼吸。
可他没办法,他半夜看到顾圣冬坐在沙发独子喝酒,听到他和自己父亲争吵越来越多,顾圣冬总是护着他,做任何事情都会以他为主,不让他难堪,不让他成为那个火苗源头。
但他为顾圣冬什么都做不了,除了一日三餐,他一无是处,没办法啊……他必须得先行动才能护住顾圣冬——
次日一早,顾圣冬前脚进了办公室,后脚秘书便抱着一束花敲响了办公室门。
“请进。”
秘书抱着花挺闹心,硬着头皮走到办公桌前说:“顾……顾总,这是送刚才花店的工作人员送来的花,好像,不是您预定的。”
顾圣冬抬头疑惑,秘书把花放在他桌上赶紧闪人了。
“玫瑰?”顾圣冬疑惑地抱过一大束玫瑰花,自言自语道,“我是没预定过玫瑰花啊?”
翻着看了看,顾圣冬找到了夹在花中间的一张卡片,打开一看愣住了。
“冬哥,秋日下凉,可否安好?”
顾圣冬睁大了眼睛,拿着卡片的手指都在发抖,这字,这语气,这声“冬哥……”
除了……除了那个人,还会有谁?
眼眶瞬间胀痛,视线模糊不清,顾圣冬跌坐在椅子里,拿着那张简洁明了的卡片呜咽了起来。
“回来了?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楚剑回来了!
回来了——
顾圣冬额头抵在胳膊肘上,肩膀颤抖着,他这些年多狼狈的样子都有过,却在看到那一行字的时候突然就崩溃了。
他真的撑得够久了,等的也够久了,太累了……
中午的时候,秘书下楼去吃饭,意外发现早上那束玫瑰花静静地躺在垃圾桶里。
自从大家知道顾圣冬喜欢男人以后,公司经常也收到过爱慕者送来花,顾圣冬这些年身边追求者不少,但没有一个能入得了顾总的眼。
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们渐渐发现顾总不爱笑了,也不爱和他们开玩笑,整个人都变得十分严厉,第一次因为失误被开除的项目部经理……
而顾总那位姓楚的小男友也没再出现过。
不过以往收到的花顾总可从未扔掉过,秘书心想送玫瑰花的这位追求者可真惨,连顾总送给大家泡脚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想追求顾总这个人了。
以往顾圣冬工作的时候顾嘉则跟着,哪怕是在顾圣冬办公室睡觉都可以,反正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最近这几个月顾嘉开始反感来公司,无聊不说,别人把他当做一个贡品一样,小心翼翼,他讨厌这样的氛围。
今天依旧如此,白天顾圣冬去工作,中午又忙没回来,他一个人在家不能出去,只得看看电视,再玩会游戏,保姆把饭做好他便吃,吃饱了再去睡觉。
这些年他没变成一头肥猪也实属难得!
晚上七点一刻,保姆正在厨房准备晚饭,顾圣冬打电话给他晚上不回来吃了,光给顾嘉做今天的营养餐就行了。
客厅里顾嘉安静地躺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最新选秀节目,是他喜欢的明星,手里握着遥控器,人已经去和周公约会了。
厨房里隐约能听到声音,保姆在为顾嘉准备晚餐。从生病以来,顾嘉的饮食也成了一件大事,众人丝毫不敢怠慢,起初顾嘉吃不下去,后来也是保姆做了几道楚剑教她的菜,顾嘉这才勉强吃几口。
如今为了给他体内补充足够的营养,只能做营养餐给他吃。
门突然从外打开,保姆以为顾嘉一个人跑了出去,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急忙从厨房出来。
“小嘉,你……去哪?”
“哐当!”一声,保姆手中的锅铲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来人迅速过去捡起地上的锅铲,伸手递给她。
“阿姨,许久不见,可好?”
“……小……小楚?孩子啊,真的是你吗?是你小楚吗?”
楚剑红着眼咧嘴一笑:“是我阿姨,我回来了。”
保姆一下抱住了楚剑,呜呜呜哭成了一片,鼻涕眼泪,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