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何霄有为难的神色。
    黄希言赶紧劝他:“你去玩吧。我要回复一下我领导的微信。”
    “那我去打两把,一会儿就回来。”
    黄希言点头,“去吧去吧,不用管我。”
    等何霄去了沙发的那一头,黄希言不由地松了口气。
    抱着手机玩了没一会儿,就快到凌晨了。
    何霄的同学拿出生日蛋糕,点上蜡烛,掐着点地关上了灯。
    一群人把何霄推到了中间去,让他吹蜡烛许愿。
    等吹过蜡烛,大家分蛋糕,尝了没两口,传统环节就开始了:不知道是谁先抹了何霄一脸,何霄不甘示弱地抹回去,没一会儿,大家就打成了一团,无一能幸免。
    黄希言在外围,一直没被战火波及,然而有个被大家“欺负”得很惨的女生眼尖,看见了黄希言,立马转移了战火,一手奶油,径直朝着黄希言的脸抹过来。
    何霄赶紧去拦,然而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奶油糊了黄希言一头。
    他是下意识地,抓起了黄希言的头发,扯自己的衣袖去揩。
    黄希言前头已经被那个女生“偷袭”搞懵了,何霄的这一下,她也是没反应过来,阻止的动作到底慢了一步。
    她的头发被何霄抓起来的瞬间,本是注意着他们这边的几道目光,瞬间就滞住了。
    这陡然诡异的沉默,吸引更多人转过头来,也都齐刷刷地愣住,往她脸上看。
    黄希言条件发射地露出个笑脸,而后将头发从何霄手里扯了回来,笑说:“我去洗一下。”
    抓上自己的背包,便朝着门外走去。
    何霄拉开门追了上来,在走廊里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语无伦次地道歉,“对,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黄希言笑着摇摇头,“你让我去洗一下。”
    何霄神情无措地松开了手。
    奶油很难洗,黄希言拿清水试了试,放弃了。
    一手油乎乎的,难受死了,水也冲不掉。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只能作罢。
    她抬头,往镜子里看了一眼,顿了顿,将头发掀起来,侧过脸,看了看,微微蹙了蹙眉,又将头发放下。
    刚要走出去,来了个电话。
    跟她一块儿负责新媒体工作的编辑打来的,说片子主编又审了一遍,觉得其中有条新闻不合适,得替换掉。
    “什么时候要?”
    “明天上班,主编要发给上头的领导审。希言,能不能麻烦你晚上改一下?原本我应该跟你一起的,我小孩发烧了,我这会儿还在医院里陪着。”
    黄希言说:“没事,我来改就行。”
    接完电话,走出门去,何霄还不知所措地等在外面。
    黄希言笑说:“我得回去了,临时要加一下班。”
    “我送你。”
    “不用了。”
    “让我送吧,行吗?”
    黄希言笑着摇摇头,“这里回去也不远,不用送啦,你同学还在等你呢。”
    何霄摸不准黄希言有没有不高兴,因为她从来都是笑着的,他连她需不需要道歉都搞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拒绝他相送的态度很坚决,虽然语气是一贯的柔和。
    于是,就没有再坚持,“那……你注意安全,到家了跟我发微信。”
    “ok。”
    从ktv打个车回去,也不过就十来分钟。
    但是黄希言心里焦躁得很,迫不及待要洗掉这一头的奶油。
    车在巷口停下,她下车之后飞快往里走。
    到了门口,刚准备拉开那锁头坏掉的铁门,听见不远处一道声音喊她:“希言。”
    她愣了下,转过头去,才发现右手边深巷的黑暗里,席樾站在那里,手指间夹了一支烟,一点忽明忽灭的猩红色。
    第10章 (失陷的空间...)
    黑暗里,他像一道影子无声无息,如果不是出声,她可能根本不会发现。
    “你还没睡么?”
    “下来散散步。”席樾朝着她走过来。
    “这个时间,散步?”
    “我一直是这个时间散步。”
    黄希言看他一眼,凭他的语气和表情,她不觉得他是在说谎或者开玩笑,就笑说:“你知道么,何霄之前跟说我,他一直很纳闷,你是不是从来不下楼,那是怎么倒垃圾的。
    席樾却没理她的这句话,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看见她明显纠缠打绺的头发,微蹙了一下眉,再往她脸上看,“晚上玩得不开心?”
    她下意识:“没有呀。”
    席樾看着她,目光静静的。
    她脸上笑容慢慢地淡去。
    他的目光让她觉得,在他面前强颜欢笑很幼稚,很没有必要。
    席樾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他们吃蛋糕,奶油抹头发上了。”
    至于,刚刚在ktv里的那个插曲,真的不算什么事,大家未见得有任何敌意,只是事先不知道,骤然看见才不免惊讶。
    是她自己敏感,一时反应过度。
    没什么跟席樾提及的必要。
    席樾再看她一眼,“早一点休息吧。”
    “休息不了,”她轻叹声气,笑说,“临时要加一下班,我洗完澡还得去一趟网吧。”
    “家里不行么。”
    “我的笔记本可以剪视频,但是渲染很慢,网吧电脑性能好一些。”
    席樾静了几秒钟,轻声说:“你可以用我的电脑。”
    黄希言愣了下。
    “应该比网吧的好。”席樾又补充一句,说着,伸手拉开了铁门。
    自见到黄希言,他手里的烟没再抽一口,进门时在墙边按灭了,拿住烟头,扔进了拐角的垃圾桶里。
    上楼的时候,席樾走在前面,平淡的语调,音色清冽,问她:“最近很忙么。”
    “还好。”
    “听见你晚上到家开门很晚。”
    黄希言又愣了一下,抬头,看见他身上黑色的t恤,隐约显出分明的肩胛骨,她垂下眼去,笑说:“那你睡得好晚。”
    “失眠。一直在画画。”
    黄希言张了张口,还是决定不接这句话。
    到602门口,席樾说:“门我不关,你等下上楼直接进去吧。”
    黄希言只好说:“……好。”
    黄希言洗漱完,磨磨蹭蹭地吹干头发,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
    拿上移动硬盘和笔记本的时候,她依然在犹豫,是去网吧还是去楼上找席樾。
    开门,她在门口站了好久,还是拐弯,上楼。
    702室的门果然是虚掩的,她推开,走进去,轻轻阖上,看见门口脚垫上摆着席樾的凉拖鞋,弯腰把自己的鞋脱掉,换上。
    书房门半开着,里面有音乐的声音,一首英文歌,在她的歌单里,叫做《slow fade》。
    late nights, are you sleepless too?wide awake in the starless blue,staring up at the ceiling,do you feel what i'm feeling
    黄希言走过去,轻轻敲一敲书房的门,推开。
    席樾手指点击了一下鼠标,蓝牙音响里音乐停止,他从电脑桌前的椅子上站起身,把位子让出来。
    席樾的这个书房,毋宁说更像是画室,画集、书本和画稿随处可见,地上堆了些石膏像,罗马王或是小卫;靠墙位置摆着两个画架,一旁一个宜家样式的小推车,装着各种管状的、罐装的颜料;两米多长的一张大书桌,放了两台电脑屏幕,此外,还有数位屏、ipad pro。桌上三个笔筒,让各种勾线笔、填色笔、马克笔等装得满满当当……
    东西太多,一眼都看不完。
    上一回进席樾的书房,黄希言就很羡慕,这完全是她梦寐以求的个人空间,每个角落都只堆放自己喜欢的东西。
    黄希言走过去,往屏幕上看了一眼,席樾的画稿进行到一半。
    她问:“我把电脑占了,会不会耽误你的进度?”
    “不会。我乱画的。”他将文件保存,关掉photoshop,自己拿起了ipad pro和apple pencil,去了靠窗的沙发上坐下,把电脑让给她。
    席樾的电脑椅也舒服得不得了,坐下去时,腰和脊椎都能得到很好的支撑。
    电脑屏幕是一张cg图,不知道是不是席樾自己画的,两台显示器分屏显示,能同时展示多个窗口。
    黄希言没空感叹更多,将移动硬盘里的premiere的安装包、工程文件和视频素材,一并拖到了电脑里。
    席樾靠坐着沙发,一手端着ipad pro,另一只手里拿着apple pencil。没什么灵感,随意涂了几笔,只当是做基础练习。
    蓝牙音箱里突然传出声音,一个女声字正腔圆地播报一条新闻。
    他抬眼一看,黄希言明显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调节音量,又转过头来冲他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抱歉,忘了你电脑接音箱了——会不会吵到你?要不要我换成耳机。”
    席樾说:“没事。”
    书桌在斜对面,他的角度看过去是黄希言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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