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对他前妻并非没有感情。但她有自信,那感情绝不是爱情。毕竟如今在他身边的是她,不是吗?他对她的心意,已经表达的足够清楚。他离婚,娶了她。
可是,可是,宋苒用力咬唇,心里堵得要命!却偏发作不得。不是爱情,可她不能说那女人半句不是!一说,他就冷脸!今天只是说了几句,他就心事重重。这会倒好,还失眠不睡觉了!
宋苒瞪着眼,压抑着脾气。心里感受到苦意。要是能有个孩子就好了!
第3章
迟墨看着手机里账户有汇款的提示消息,蹙了蹙眉。这是离婚后,他第三次给她打钱。每一笔数额都很惊人。
迟墨捏着手机坐下来,神色不无困惑,怔怔出神。她有些想不明白,章聿安为何还要给她打钱?
这三年来,除了每年一次的汇款,他们没有任何联系。而不必再见面的人,只要彼此不想见面,即使同一个城,也可以一次都不会遇见。
她甚至都没有换过手机号,因为没必要。他们已经没关系了。她想,他不会找她,她当然也不会去找他。他的确亦不曾来找过她,只除了给她这些莫名其妙的巨款。
可当初离婚不是一次性给完了补偿金?
并且是她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钱。
所以,迟墨着实想不通章聿安为什么还给她打钱?
不可能是他打错了!
这么大笔的款项,银行方面会有很严格的验证手续。如此,得疏忽成什么样,才能一连三次都打错。并在三年的时间里仍未有察觉!
在离婚第一年,收到他打过来的第一次汇款,彼时,正在她人生最紧要的关口——
她做了母亲。
生下两个宝宝,马不停蹄的成为了一个新手妈妈。
象所有喜欢孩子的年轻母亲一样,她整颗心,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了自己的宝贝身上。又因她是单亲妈妈,是在这个世上孤身一人的单亲妈妈,而且她还有很多很多的钱,堆金积玉。
这让她不得不多加防备,万分谨慎。她谁也不敢信,谁也信不过。没打算往家里请人帮带孩子。而是自己事必躬亲,亲力亲为的照看她的两个宝贝。
她沉浸在她的世界里,不分晨昏忙不歇停。忙得手忙脚乱,忙到焦头烂额。并为此甘之如饴,虽苦犹甜,根本无暇他顾。
事实上,她很久以后才注意到他给她打了钱。那会,她以为,他是不是还觉得补偿金给得少了?
再到第二年,她第二次收到他打来的款项。她想过询问或者直接将钱再给他退回去。
可是说不上来的缘由,自他们离婚后,便仿似有一个通道在她心底被关闭。那通道外写着章聿安的名字。她近乎潜意识的排斥再与他有任何的接触。
恨他吗?
谈不上。
她对他谈不上恨与不恨。没人强迫她,苦都是她自找的。她一直知道,他不爱她。她只是犯傻,是一厢情愿。以为只要她去爱他,只要她肯付出,总有一天,能等来一个结果,等来他的爱。
而她确实等来了一个结果——
他向她提出离婚。
在他们结婚两年后。
因为他心心念念的人,他的真爱回来了。
他说,他愿意给她任何她想要的补偿,只要他做得到,只要她开口。
她于是知道,当一个男人不爱你,你的付出,他或许会感动。但感动从来不是爱,感动也撑不起一份爱情。
没做丝毫无谓的争取,她答应了。
很显然,他做不到爱她。给不了她想要的。而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是他念念不忘的青梅竹马,是他的初恋。
有说,人一生,其实就是一个不断寻找同类的过程。人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的同类。
宋苒——
有明艳不可方物的美貌;
有同她的容貌一样闪光的学历;
更有亮眼的家世,以及富养出来的女孩都会有的自信与优雅。
宋苒整个人就似一颗明珠,有一种雍容华贵的美。她什么都不用做,只站在人前便已粲然生辉,光芒夺目。
面对这样的对手,她没有一丝胜算。
同类相吸,章聿安和宋苒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章聿安就是男版的宋苒,宋苒所有的光彩和迷人的特质他都有。
即使章家曾生意失败,弄到倾家荡产,让他一朝蒙尘,有过非常艰难与落魄的时光。但真金不怕火炼,是金子总会发光。恁多的尘埃和泥泞也遮掩不去。
章聿安就是这样的一块金子。在事业上,在做生意方面,他有着异乎寻常的天赋与能耐。有所有成功者所需要具备的素质。他是天生会成功的那一种人。纵使身陷逆境,也能很快的反败为胜,东山再起。
而她呢?
样貌平平,学历普通,家世?她没有家世。她是靠外婆的低保,靠着外婆拾荒,靠着善心人的施舍,磕磕巴巴长大的孤儿。稍大一些,她便开始自力更生。过着勤工俭学,半工半读的生活。
她同章聿安就好比不同车的旅人,起点相距得远又各有终点。本就不是一路人。对章聿安来说,她是灰扑扑的灰姑娘。还是一个不够美丽,没有漂亮相貌的灰姑娘。
所以,没有南瓜马车,老天也不肯给她水晶鞋。他不是她的王子。他有他的公主。宋苒是他的公主,是他想要守护的人。宋苒才是能与他比肩的同行者。
至于她,没有水晶鞋的灰姑娘等不来王子。童话里的灰姑娘也要长得足够好看,才有王子倾心。童话尚且如此,现实?她实在不该有奢望。
何况,宋苒不但人美,还有能力。换她是章聿安,她也选宋苒。以后,他再有应酬,便不用带秘书出席。宋苒将是他最好的女伴,成为能帮衬他的贤内助。
不象她,性子内向,不擅交际。人稍多一些,便感局促。委实有些个小家气,上不得台面。是以,章聿安从不带她出去应酬。他们在一起几年,知道她是章太太的人,大约屈指可数。
当初他们的婚礼便结的仓促,结婚那天她又化着堪比换头的新娘妆。只怕她卸妆后的素颜,他那些朋友,生意伙伴们没几个认得出来。
拎来算去,她唯一的长处大概只有声音尚可。从小到大,被夸过很多次。章聿安也说过她声音好听。
可就是这难得能给她加分的优点,在宋苒面前亦然算不得优势。宋苒声音也好,说起话来不急不缓语声婉转,娓娓动听。说不得比她的声音更好!
这么一看,样样不如人,她当识趣。故她不战而退同意离婚。珠玉当前,她无底气,也没勇气与宋苒争。她已认清,人心最是不能勉强!
男人的心不在,争也争不来!她选择放手。一若人言:“一扇不为你开的门,一直敲是不礼貌的!”
这话于她更甚!
她再要敲,无异自讨没趣,自取其辱。实在不明智。他的心门她敲不开,住在他心门里的人已回来。她唯有离开。在尚且还能保有些尊严的时候。
离婚时,他给她天价的分手费。她接受了。因她知,给钱能令他心安。她只有接受,才真正能与他断得干净。
若不然,她不接受,他不安心,会一直惦记。何必呢?既然他不能爱她,那么无关爱的惦记,譬若愧疚,譬若那么一些些的不忍,譬若时间累积的丝丝温情。
没必要,都是多余。至少对她,这一切只会令她痛苦!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左右要分开,何苦还要无谓的牵连。她情愿一刀两断。一次痛到底。好叫她彻底死心,再莫生妄念。爱而不得,已是难言的悲哀。他选择舍她,佳人在侧。她不要也不可,不能,再沉沦!
可他又给她打钱?
迟墨一双眉蹙得更深,面现疑惑的神气。难道他竟对她还有不安?只如今,给她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义呢?
其实当钱财多到一定程度,再往上添加真无多大意义。起码对她而言,那只是银行账户上的数字跳动而已。总归都是用不完。
或者?
倏尔一个闪念冒上她脑际,她神情微变,脸色显得郑重。莫非,莫非他知道宝宝了?
但很快,她即摇头。
不会的。
若他知道,以他的性情他不会不来与她问个究竟。甭论,还有个一向抱孙心切的前婆婆。
不过,已经三年了。他和宋苒应该也早有了孩子。这么一来,对她生的孩子,前婆婆兴许也不会看重。毕竟,前婆婆素来不太看得起她。认为她一点也配不上章聿安。在前婆婆心里,是她高攀了他们章家。
自她和章聿安婚姻伊始,直到婚姻结束,前婆婆都在替她儿子抱屈。而这些她心里都清楚。一如她的付出,感动过章聿安,也感动过他的母亲。但在宋苒面前,那些感动力量薄弱。
章聿安的母亲喜欢宋苒,对章聿安同宋苒鸳梦重温,旧情复燃。他母亲自是乐见其成。
说到孩子,当年并非她有意隐瞒。只是她来不及开口,章聿安便与她提出离婚。叫她无法再张嘴。她不想,拿孩子来与他为难。这也是她最后的自尊。她想,章聿安便是要孩子,自然亦只想要宋苒给他生。也会有宋苒给他生。
是以,直至而今,她亦未有刻意掩藏这件事情。她带着她的宝贝们住在章聿安留给她的别墅里。这栋别墅位于市区黄金路段,闹中取静,地理位置十分优越。而无论是别墅本身,还是别墅所在的小区,俱面积宽敞便利安全,环境优美而空气清新。小区里头青山绿水,花木扶疏,花园庭院式的居住环境,于小孩子实在相宜。而身为一个母亲,在可以取舍的情况下,她只做对她的孩子有利的选择。
心随念转,迟墨起身行至床畔低头凝视熟睡中的俩宝儿。几乎是立刻,她蹙着的眉即舒展开来,无比温柔的笑意浮现在她眼底眉梢。她扬着唇角,一瞬不瞬的瞧。这是她的儿女,是她最珍贵的宝贝!也是老天给她最大的福报!
给了她一对可爱的龙凤胎。
对俩宝宝取大名,她花了些心思。最终决定儿子叫迟珂,女儿叫迟祎。美石美玉都是她的宝!而给俩宝的小名,她没怎么费时。哥哥叫豆豆,妹妹叫芽芽。
因为是双胎,俩宝儿出生时都有些偏小,体重略轻。瞅着都象小豆芽儿。所以,她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眼,便给他们取了这两小名。
豆豆和芽芽因是异卵双生,兄妹俩长的并不太相像。豆豆的眉眼似她,鼻子和嘴巴象章聿安;芽芽则长得完全象她的父亲,忠实的诠释了人们常说的:
“女儿象爸爸!”
除此,俩兄妹都继承了章聿安的长腿,浓密的黑发,以及白皙红润的好肤色。
迟墨痴痴的看着熟睡中的小人,感觉幸福极了!这一生,有了豆豆和芽芽,她万分满足。她已无憾再无所求。
章聿安为什么还要给她打钱?
她想不明白,那便不想了。
横竖都不打紧!
待宝宝们大些了,她能匀出更多空暇的时候,她会去做慈善。那么多的钱,她和孩子也用不完。而多出来的那些巨额的财富,总该有些值得的去处。
第4章
司机开着车,章聿安坐在后座闭目养神。昨晚上大半宿没睡,今又是商务会谈又是饭局应酬,碍于情面,他喝了几杯酒。这会他感觉有些倦了。
司机老陈是个沉稳人,行事靠谱识得眼色。不必交代,车开得平缓。叫他感觉舒适不少。
车到半途,鬼使神差,他睁开眼瞥见窗外掠过迟墨所在的小区。眼看车子驶过愈行愈远,他不假思索开口叫道:
“停车!”
车子应声靠边停下。
“我下去走走,不用管我。等会我自己回去。”
章聿安说道,看一眼坐前座副驾驶,因替他挡酒喝得有点醉了,此刻正酒梦正酣,睡得烂熟的周秘书。
“你将小周送回去就下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