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算了,反正我们已经有野鸡和野兔了。”
老爸笑道:“也是。”
我们脚步轻快的下山来,家里老妈已经在杀鸡杀鸭了。我把野鸡和野兔拿给她看,她也很高兴。虽然老爸隔几天就会上山放陷阱,但并不是经常能逮到野味,就算能抓到,也都是野鸡和狐狸等,这还是第一次抓到兔子。
“还是我们小红有福气,能抓到兔子。”
我连忙笑道:“我就跟着去玩,哪是我抓的啊。”
老爸也很高兴,放下东西就进了厨房忙碌,中午随便弄了点面条吃,下午一家人都忙翻了。厨房里不停的飘出各种各样的香味,老爸在做扣肉,猪脚醋,又炸肉丸、鱼,最后他还做了两板豆腐,中间还装了两碗豆腐花给我和老妈吃。
老妈一直在给老爸打下手,而我把老爸那辆摩托车洗得焕然一新,又把家里旧的对联撕掉擦洗干净门窗,然后贴上新的对联和年画。最后还把吃年夜饭之前要放的那挂鞭炮拆开挂好。
天渐渐黑了,老爸喊我去洗澡,然后他们俩也陆续洗好不知为何,每年过年老爸都要求全家人都先洗干净才开饭。
随着霹雳啪啦的鞭炮声响起,老爸喊了一声:“开饭了。”
一家三口穿着一新,坐在餐桌边吃起来。桌子上摆满了菜,足够十个人吃了。这是每年的习俗,以前老爸说过:“过年都吃不好,其他时候还有得吃吗?”中国人最讲究寓意和预头,所以老爸说什么我们都一直照做反正天气冷,吃不完的冰着放几天也不会坏。
老爸一如既往的喝他的土酒,不知道在哪里买来的,那度数非常高,我坐他对面都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他向我示意了一下,我连忙说要喝啤酒,他才作罢。吃到一半,家里的电话响了,不用怀疑,肯定是姐姐。
我跑过去接起来,果然是姐姐的声音。
“还在吃饭?”
“对呀!你们那么早吃完啦?”
“他爷爷奶奶家每年都很早,天没黑就开饭了。” 姐姐他们每年过年过节都会回去姐夫的爸妈那里吃。
我跟姐姐说了两句,换了老妈说,然后是老爸。这也是每年的惯例。
最后姐姐那边换人了,老爸老妈先后和姐夫说了几句,到我的时候,姐夫说:“继红,你年后什么时候来我们家?县一中的校长约我吃饭,我想带着你一起,给你认识多点人,对以后的工作也有好处。”
初一跟同村和邻村的同学聚一聚,初二姐姐姐夫过来……于是我说:“什么时候?”
“我约了初三晚上。”
“好。”
挂了电话继续吃,很快春晚就开始了。三个人都不急着收碗,老妈早早放下筷子。而老爸则吃一口菜抿一口酒,又看一会儿电视,被小品相声等逗得哈哈大笑,我坐在他对面也拿着一罐啤酒慢慢喝,时不时跟老爸点评两句春晚节目。
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这么认真的看过电视了,还是在陈齐浩家看过不少,那时候他总是拉着我坐在他旁边。他总是喜欢看一些相声和小品或者是电影。看着看着,他就会对我动手动脚,甚至是亲吻我抚摸我,最后用手……
我深吸口气,伸手揉了揉发热的脸。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记得他说很早就跟家里摊牌,而家里人也管不了他。我在他那里住了一段时间,真没见他爸妈来看过他,也没听他提到他们。不知道他过年是不是也一个人待着?会不会很孤独?家家户户都在吃团圆饭,估计他听到别人家的鞭炮声会觉得难过吧?他好像没什么朋友,可以找赵世杰?不过赵世杰那个人恐怕没空,毕竟连我们这种平头百姓都要千方百计的赶回家过年,他们那种大家族应该更多讲究才对……
“小红?”
我被老妈的叫声吓了一跳,疑惑的看向她。
她眼神有点探究的看着我说:“想什么呢叫你几声都听不到。”
有吗?不过……是啊,自从换了手机号码我已经很少会想起他们了,今天怎么又突然想起来呢?
我连忙笑道:“看电视正入迷呢,什么事啊?”
老爸插话进来:“刚刚在放歌舞,那一大群人在那里乱跳乱唱,有什么好看的?”
我呵呵笑了两声,有点心虚:“年轻人不都这样嘛……”
“嘿!你小子是说我老了吗?”老爸不服气的笑骂。
“没没,我爸老当益壮呢,怎么会老?再说了,今天您还捉到了兔子呢。”
老爸一听这个就很高兴:“初二煮兔子吃,跟你姐夫喝两杯。”
“不能喝,姐夫要开车呢。”
“怕什么,让他们在这住一晚,初三再回去。”
……
等到老爸终于放下筷子,我眼皮都有点打架,头也晕晕的。老妈轻轻推了我一把:“别喝了,快去睡吧,都醉了。”
我确实有点头晕,加上一喝酒就犯困,我也就不逞强了。“那你自己收拾碗筷哈。”
“行了行了。” 老妈不耐烦的说,“赶紧去睡,明天还要早起呢。”
我躺在床上辗转了一会儿,眼皮重如千斤,但脑子却无比清醒。忍了忍,最终还是摸出了手机,点开了拨号,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输入那个号码。明明没有特意记过,甚至以前见到他的号码都好像见了鬼一样,可是这么久没联系,自己现在却一下子记得很清楚。
不知道他的做什么?我手指点向那个绿色的按钮,很快手机里面就传来呜呜的声音。我猛然间想起姐夫,他跟我说要跟那两个人断绝来往,回到正轨上来,自己也下定了决心不再找他们。换了新号码新环境的自己,他们应该都已经忘记了,又何必再去招惹他们?想到这里,我脑子清醒了一点,忙把通话给挂了。
他应该会认为是骚扰电话吧?
我把手机一丢,转身把被子拉高蒙着头。
第二天很早就被老妈叫起来。她年纪大了睡不着,每天都很早就起来。一起来就会用她的大嗓门的卧室门口叫我。我被她吓得一激灵。
“妈,让我再睡一会。”
“快起来啦,待会要去拜神。”
哎,我还差点忘了今天是年初一,传统的拜神的日子。这是全村人延续了不知道多久的传统,而且有越早越有诚心的说法,我知道自己肯定赶不上头香,但是绝对不能是最后几个,因为如果是最后几个,老爸可得把我念叨到死。好不容易回来几天,我可不想耳根子不清净,再说,今天是一年中的第一天呢,能不挨骂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我只好不清不愿的推开温暖的被子。
等我洗漱好,老爸老妈已经把要拿去拜神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一眼就看到那两对他们前两天要求我去买回来的超大超长的蜡烛,那红蜡烛足有我的腿那么长,光这两对就花了我三百块呢!老爸特意吩咐买来年初一拿去庙里上香用的。除了这些,当然还有一大包檀香和纸钱等物。
像陈齐浩他们肯定无法想象吧?一个大学毕业的年轻小伙子,像个迷信的老头一样拿着大堆的纸炮蜡烛香跟着一大堆人去拜神,要是被他和赵世杰看到我这样,估计会被笑死?
我一边跟村人打招呼一边胡思乱想,在蜿蜒的乡间小路上走了四十多分钟才到达那座小庙。远远的传来断断续续的爆竹声,庙门前也是熙熙攘攘的人,附近几个村都会来这里祭拜。不少人还带着小孩子跪在烟雾弥漫的庙宇里教他拜神,请菩萨保佑身体健康,聪明伶俐,年年考一百……
我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实在是有点不敢进去,那一排香炉里插满了层层叠叠的香和蜡烛,屋子里浓烟滚滚,大家都被呛得鼻涕横流,但每个人都在努力的往里挤。幸好爆竹是在门口的空地上放,要是在屋子里点,那得烧到多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