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兜兜转转的，林巧儿本来很喜欢看着窗外的街景，此刻却怎么都专心不了。
    她的手指还紧张地攥着衣领。从钟远的公寓里离开时，她好似落跑的公主，因为匆忙，竟也显得洒脱。
    此刻她的惶恐才是最真实的，方才的甜蜜是真的甜蜜，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夜幕下的街灯一盏盏闪过，她一时分不清车子到了哪里，差点就误了下车。
    若不是孙百合的电话，她可能真在钟远那里过夜了，林巧儿后怕得想，她都不知该怎样与孙百合解释。她不是有意瞒她，终究还是害怕这事被薛世绅知道。
    她匆匆进门，“百合，我回来了。”
    躺在沙发上的那只小猫立起身，乐颠颠地朝她跑过来。她开心地把它抱起，亲亲它的脸颊。
    厨房里传出一些声响，她转过身去，边走边说，“我今天跟媛媛吃饭去了，所以回来得晚……”
    她不擅长说谎，就这么一句还编了一路，尽管她饥肠辘辘，但也只得这么说。
    可她的话说了一半就堵住了，从厨房里走出来的人是薛世绅。
    他捧着两碟小食，笑容满面，“吃过晚饭了？”
    她怔了怔，顿时有点紧张，点点头。
    “跟谁来着？媛媛？”
    “就是蒋媛，我大学同学。”她的声音很微弱，连她自己都听出那心虚。
    “哦，改天我请你的大学同学们吃个饭，认识一下。”薛世绅走到她面前，手指触上她的脸颊。
    他眼中是充满关切的爱意，他认真打量着她，俯身吻吻她的唇，微笑道，“你累吗？”
    林巧儿庆幸自己怀里搂着latte，否则她实在不知两手该放在何处。
    她的手臂搂得太紧了，latte抱怨地叫了两声，她赶紧把它放回沙发上。
    薛世绅一直跟着她，她一转身，整个人就贴近了他怀里。
    他搂着她的腰，亲热地吻吻她的脸颊，“我很怕你觉得辛苦。”
    “不会，我很开心。”
    “巧儿，我只是心疼你。既然你喜欢在朋友的画室里工作，我不会拦你了，”他握住她的手腕，在她的手背上落下轻柔的一吻，“别跟我置气了，好吗？”
    她微微摇头，“我不是跟你置气。世绅，你对我很好，我知道的，我不会对你生气。”
    薛世绅的笑很满意，也释然了。他磁性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惹得她耳根都泛红。
    他喜欢看她这样娇羞的可爱模样，就故意逗她，手臂用力揽住她的腰。
    林巧儿的心跳飞快，她对他的这个挑逗眼神太熟悉，知道他此刻就是在提出要与她亲热。
    她慌乱地支支吾吾，“别，这里……百合和孙磊呢？”
    “他们去逛街了，说是顺便吃个夜宵。”他故意压低声音，冲她挑眉，“正好，我想跟你单独待一会儿。”
    她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她再单纯也猜出这是那对情侣故意给他们独处的时机，所以孙百合急着叫她回家，他们却不在。
    她慌张地侧过脸，就已经被抱起，进了她的那间客卧。
    对于薛世绅的要求，她从来没有过排斥的情绪，她心中有个角落似乎是永远属于他的，怎么都无法被别人占据。
    有时他要在奇怪的地方做爱，有时甚至当着保镖的面，她忍不住要扭捏，最后也不得不顺他的意。
    她从未被强迫，与他上床都是自愿。她单方面提出分手，薛世绅从不肯松口，对他来说，两人的情侣关系没有丝毫改变。
    他总是求她回家去住，她顶着压力没有理睬。
    薛世绅终究是了解她的，会顺着她的脾气哄，软硬兼施，是她最没法逃脱的。
    若换做平时，她这么被他抱到床上，被他压在身下，她终究挣脱不了，会慢慢屈服。
    他的吻落在唇上时，她傻了几分钟，就拼命去推他的手。
    平时也就算了，可她刚跟钟远做过，她的身体里分明还留着他的印记，导致她现在与薛世绅的吻变得十分诡异。
    她略一清醒，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她匆匆进门，内裤上的粘稠根本没有干，本该立即换掉衣服的。或许薛世绅不会多想，但她无法安心。
    她只经历过这两个男人，恋爱经验浅薄又糟糕，完全不会任何的周旋方法。
    她生硬地推他的手臂，央求道，“等等……别，世绅……”
    不过一周未见，薛世绅已经想她想得不行，哪会放过这次机会。她的扭捏都只是暂时，他很清楚，因而不愿放手，只是吻得更温柔，手上的动作也慢了点。
    “你怕我吗？”他轻笑，“我会很轻的。”
    “不是……”她去抓他的手腕，可是根本握不住。
    她的连衣裙已被解开几颗纽扣，文胸的肩带被扯下，香肩掉落出来。薛世绅伏在她身上，把头埋在她的胸前。
    他炽热的吻让她的头不由得向后仰去。
    她用脑海中那仅存不多的慌张理智向后退去，她抓住连衣裙的纽扣，硬是想把衣服拉起来。她急得几乎掉泪，“不是……你先别……”
    “怎么了？”他的声音很温柔，手指却没有停止，一直沿着她前胸的纽扣向她的腹部和下身移动着。
    林巧儿挣扎得格外辛苦，在薛世绅这一身肌肉的体格下，她直觉他压根没用什么力，可她却跟个小鸡仔似的，怎么都逃不掉。
    “我今天……别……你先让我洗个澡……”她支支吾吾地解释，“我今天出了很多汗，我不想这样跟你做……”
    薛世绅暧昧地笑，挑逗地吻她的唇和肩膀，故意闻了闻，“是巧儿的气味，很香，我很喜欢。”
    她的脸更红，紧张地摇头，“别……我觉得很不舒服，我要洗澡……”
    她心虚地甚至不敢与他调情，不敢让他闻。他压根闻不出，可她总觉得自己身上还沾惹着钟远的气息。
    她可以轻易分辨，这清冷而淡漠的味道，一直绕在她身边。她害怕薛世绅会察觉。
    薛世绅倒是很有兴致与她调情，他逗弄地握住她的肩膀和腰，不让她起身。
    林巧儿吓得几乎要掉泪，那一瞬间，原本没有的事似乎都要成真。她身上有钟远的气味，有他的痕迹，她一定要洗澡，否则她必然守不住这个秘密。
    她不断央求，说要洗澡。她瞪大的眼里满是惊恐，让薛世绅愣了愣。
    他只想逗逗她，她却一直挣扎，她的衣衫在他手里不断被撕扯着。
    薛世绅并不是有意，察觉到她的慌乱之后，他很快松手，但她的上身几乎都掉出来，文胸带子滑落下来。
    她遮住上身，快步逃去浴室。
    “巧儿……”他赶忙追去，想要道歉，不想因为刚刚的逗弄惹得她不悦。
    浴室的灯光是惨白明亮的光线，与卧室里昏暗的光源不同。
    在这光线下，薛世绅看到了她雪白的肌肤上几道细长的红色的痕迹，她手臂内侧也有隐约的红痕。
    他一时竟想不出那是什么，以为她受了欺负，正想问，林巧儿忽然发现他跟进来，硬是把他推了出去。
    浴室里响起潺潺的水声，薛世绅回到客卧，坐在床沿，隐隐约约听着她洗澡的声音。
    他一开始有些担心，后来又想，又不是中学生了，还被人欺负。
    这是个可笑的念头，孙百合先前就笑话过他。薛世绅知道他担忧过多，可他没法控制，他太在乎林巧儿，她那么娇弱，但凡受到一点的伤害，就像是被冰雹摧残的月季。
    他天生控制欲惊人，又太疼爱她，因而保护欲极盛，所以一而再再而叁地阻止她的念头，不论她想念书、想工作，他都不舍得。
    他还没想明白，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
    林巧儿只是很快地冲了澡，她披着浴巾匆匆出来，坐到他身边。
    她也为刚刚的过激反应感到尴尬，“抱歉。”
    薛世绅轻轻握她的手，“我只是逗你，我不会强迫你，你不用怕我。”
    “我知道的，我只是……今天上了一天课，有点累。”
    “好，”薛世绅温柔地笑，“我就想抱抱你，跟你说说话。”
    林巧儿心下也安定许多，她换了睡衣，与他面对面躺下。他们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聊过天，此刻都感到一份难得的依偎，是在肉体之外的欢愉。
    他简单地聊聊工作，她笑着听完，也给他讲课堂上遇到的可爱学生。
    胡天海地得，他们似乎什么都能聊得津津有味，从电影到文学到艺术，他们有一种精神层面的完美契合，轻易地理解对方。
    林巧儿有些犯困，她的手臂扶在他肩上。
    薛世绅宠爱地吻吻她，“睡吧，我陪着你。”
    “谢谢。”她微微眯起眼睛，呼吸因困倦而逐渐平稳。
    他的手从她的肩膀滑下，她肤若凝脂，皮肤非常娇嫩，像个瓷娃娃。薛世绅想起有次，他对待她的方式太激烈，导致她第二天起床时浑身酸痛，手臂上的红印子过了两天才消下去。
    他的手摸到她的手肘，忽然又看见了那道红红的印记。
    很浅的痕迹。薛世绅却仿佛听到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那红印像是有人硬生生攥着她的手臂。
    为着什么？他心中跳出一个答案。这不是什么“欺负”，是她接受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