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隔着口罩抬起视线深吸一口气,然后看见了关铭,他和很多人站在一起,看穿着打扮都很体面,大概就是代表团那帮人了。
关沧海回头的时候看见了吴法,随后将视线落在了施念身上,然后眯起了眼,他不知道跟关铭低语了句什么,关铭跟他说了两句话后,关沧海朝施念走来,神情复杂地盯着她对她说:“去吧,跟着关铭,别乱跑,少说话,懂吧?”
施念点点头,关沧海将手中关铭的护照递给施念:“我待会还有其他事,这个放你身上。”
施念接过护照本看见里面夹了张机票,票根正好露了出来,施念一眼看见上面的姓名是“关笙铭”,她有些错愕地问:“小叔不是叫关铭吗?”
关沧海无奈地说:“他是关家笙字辈的,跟他同辈的人最大的都七老八十了,还有入土为安的,最小一批也基本上都比他大二三十,他说这是老头子们的字,不给人家这样叫他,所以关家之外大家都不提他的字辈,这是规矩。”
施念倒是想起来关铭的确辈份不小,要真算起来,和她公公是一个辈份的,她把证件收起来朝他走去。
从施念和关沧海说话时,莎莎就一直在观察施念,她戴着口罩有些难以辨认,现在她走过去,莎莎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施念也不太好跟她打招呼。
这时施念才发现,这些男人身边都带着女人,连那个白雪也下了船,站在关铭不远处和另一个漂亮姑娘说话。
施念没有靠近关铭,离他大概三四步的距离。
没一会他们要走了,白雪过来准备走在关铭身边,关铭正好回头去看施念,她一个人站在石墩边上,海风吹起她的发丝,她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似乎被风吹得有些冷的样子。
他逆着光,眼尾微弯,对她说:“过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老时间见,加更要到v后了,快了,你们注意这个地方的作话,会有通知。
第14章
关铭回头和施念说话时,白雪才注意到那个一直站在一边的女人,她刚才就看见施念走了过来,以为是船上其他乘客,不是跟他们一起的,没想到居然是关铭带下船的。
白雪的目光打量着施念,看不清她容貌,但眉眼清澈,气质倒是和她们有着明显的不同,都说关小爷不碰良家妇女,身边出现这样一位打扮素雅保守的女人倒是不多见,关键是,这女人被藏在哪的?这几天也没见关铭带在身边。
关铭一直等到施念走到他面前才转身,白雪显然也不太好三人行,只得几步走在另一边,和其他女人一道。
施念想起护照便问道:“我的证件你怎么弄到的?”
“开船那天,我的人正好要飞去东京提前安排,顺便取上你的东西带来的。”
施念有些诧异:“可是…他们怎么愿意给你的?”
关铭玩味地勾着眼尾:“不给我你下不了船,我就没法保证把你带回去了。”
施念蹙了下眉:“你威胁他们了?”
关铭纠正道:“这不是威胁,是讲道理。”
“可这道理怎么能讲得通呢?我怎么会离开晚宴?怎么会出现在船上?怎么会和你勾结到一起?”
“勾结。”关铭单手抄在西裤口袋里,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施念紧紧抿了抿唇撇开头,却听见他说:“滑雪会吗?”
“不太会。”
“待会我们会先去滑雪场,你要感兴趣的话可以去试练场玩玩,我让吴法跟着你。”
“我没事。”
她转过头:“我一个人能行,你不用管我。”
关铭斜了她一眼,不明所以地笑了下,然后便没再说什么,施念没有和关铭乘坐一辆车,而是和吴法单独坐的一辆车前往滑雪场。
所以下车的时候没有看见关铭,滑雪场建在一个度假村内。
吴法去租装备的时候,施念一个人溜到了那条最长的雪道,目测这条雪道坡度最陡,旁边两个日本人在聊天,施念听到耳中望向他们议论的地方,极限雪沟连着一个接近90度的大弯道,怪不得这条雪道没什么人,难度系数太大。
大多数过来游玩的人都窝在练习场和平缓一些的雪道,施念刚准备绕回去,旁边那个日本人突然指着前方用日语说:“看,那边有人下来了。”
施念回过头的时候,冰天雪地中一个身穿红色滑雪服的人像离弦的箭一样从山上俯冲下来,她的视野瞬间被打开,天地之间只有那团红色的火焰翻滚在一片苍茫的雪色中,完美地驾驭着自己的身躯,看得施念心潮澎湃,仿佛那嗖嗖的风也从自己耳边掠过般惊险刺激。
那道红色身影快到雪沟的时候,不远处的另一边发出一阵欢呼声,施念侧头看去,发现那些和关铭随行的人都在山脚下,包括姜琨也在,那些人不时还冒出几声“关老板”。
施念再次朝那道矫捷的身影望去时,有些不可置信地猜测着滑雪服下的人是否是关铭?
有了这个猜测,她不禁为他捏了把汗,双眼死死盯着那道身影,眼睁睁看着他在跃过雪沟的时候,身体突然拱起腾空,雪雾飞扬,层峦叠嶂间,一切仿若调成了慢动作,群山被他抛在身后,那震撼的场景在施念的瞳孔中放大,再放大,她就这样看着那道红色身影在空中漂亮地回转稳稳落下,脑中瞬时浮现那句“湛湛长空,乱云飞度,正当年,鲜衣怒马时”。
耳边传来吴法的声音:“关老板喜欢滑雪,以前上学时还在国外参加过比赛,他是黄石俱乐部会员,每年都会过去小住一段时间。”
施念听过这个俱乐部,只存在于传说中,一个会员制的豪华私人俱乐部,有盖茨夫妇这样的顶级富豪,也有nba的球星,更有前副总统以及华尔街的精英们,入会需要资产评估,因此全是身价不菲的人物,关铭的爱好再次刷新了她对西城少东家声望和身家的认知。
她和关铭相处的这几天,他给她的感觉沉稳绅士,关沧海说他二十出头时就像脱缰的野马,她之前还有些想象不出来,可此时看着他在滑雪场上的身姿,她渐渐能联想到年少时的他,一定是那般意气风发,桀骜不驯。
他滑到山脚下,掀了头盔,发丝垂坠在颊边,肆意潇洒,那边瞬时间发出此起彼伏的喝彩声,施念藏在口罩里的唇角也勾起笑意,没一会关铭就被那些人围住了,白雪给他递上保温杯,施念便没再看了,转身对吴法说:“走,我们也去玩玩。”
她当然不能跟关铭比,光站在滑雪板上来回走几次就滑倒了好几回,最后干脆蹲在地上扔了雪仗,吴法要比她好点,一直试图教她,奈何她摔疼了膀子,不敢乱来了。
这时吴法接到一个电话,挂了电话对施念说:“要么我先带你去后面泡温泉,一会关老板他们也会去。”
施念想想还是去泡温泉吧,她换下滑雪服跟随吴法坐车到温泉屋,车子直接开进一处幽闭的院所,地方很宽敞,有好几座独栋的日式小屋。
施念刚下车的时候就看见白雪那群女的站在一座屋前,用英语在和这里的工作人员沟通,似乎由于发音的原因沟通起来有些困难。
她和那些人不熟,没有上前,转身走向另一边单独的温泉屋,吴法没有跟进去,把施念送到就离开了。
白雪身旁一个眼尖的女人出声问道:“那不是关老板的手下吗?”
几人都看向白雪,眼里多了些讽刺的意味,白雪转身进入屋内。
考虑到施念的身份不宜暴露,所以她这边安排的是一个独立的池子,只有她一个人。
滑完雪过来泡汤,雾气缭绕,群山成景,不免让人浑身都放松下来,静谧间,她难得能享受这人世间美好的景画,因为那个人的安排,得以让她乱马而过的流年里,时光暂停片刻。
她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如此放松过了,舒舒服服泡了一会后,身体里的寒意驱散了,整个人都有些微微发烫,不太想回屋中,于是施念从池中起身披上了白色的浴袍,踩着木屐沿着石道绕到了后面,穿过一扇圆形的拱门才发现后面连通着院里的其他屋子,有条通幽曲径的竹林小道,空气清新,风景也很好,岔路很多。
施念没走几步便听见前面有人在说话,她甚至听见了关铭的声音,她几步过去探头看了眼,果不其然看见关铭和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室外的抽烟区聊天。
她没有再往前走,准备原路返回,却不知道走上了哪条岔路,多绕了一圈,忽然听见石墙后面传来一个声音:“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见着跟关老板一起下船的,滑雪时又没看到吗?”
施念身体一僵,停住脚步,最尴尬的事莫过于想绕路回去,却撞见别人在议论自己,她这是走过去也不好,不走过去就这么站着似乎也不太好。
然而她还没做出反应,前方那些女人的脚步声倒是越来越近,眼见就要绕过石墙,还在说着:“我看关老板还藏着掖着,把她单独安排在里间,那个女的一直戴着口罩,不会是什么大腕明星吧?”
这时施念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戴口罩出来,她匆匆转过身就准备往另一头走去,却在回头的刹那一道身影立在她面前,她差点撞进这人的胸口。
“小…”
关铭立即摆了个噤声的手势,就在那些女人快要拐过来时,他拍了下施念将她带到石亭柱子后。
施念紧张得睁大双眼听着身后的动静,那些女人已经走了过来,似乎也是刚泡完汤出来闲逛。
她的身体往后缩了缩想贴着柱子,关铭却突然抬起左手掌放在柱子上,施念的背落入他的掌心,她眸色剧烈颤动了一下,虽然隔着厚厚的袍子,依然觉得背后发烫。
她抬眸看向他,他此时已经换了身衣服,干净清爽的羊毛大衣,头发没有刻意打理,反而显出几分随性不羁的味道,和他平时不大一样。
他垂下眸对她说:“凉。”
这时施念才意识到关铭在说柱子上凉,她脸颊微红低着头,关铭的视线没有从她脸上移开,才泡完汤的她脸颊粉粉嫩嫩的,像刚剥了壳的鸡蛋,皮肤吹弹可破,大概由于紧张的缘故,鼻子上冒了些许细小的汗珠,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清透诱人,这张脸笑起来应该很甜,可惜她似乎并不怎么笑。
就在这时身后那群女人中,有人说了句:“这里风景不错,你帮我拍张照吧。”
然后她们一群人当真停下脚步拍起照来了,柱子勉强能遮挡住她们的身影,可是施念不敢动,关铭的手在她背后,如此强势地存在。
她听着不远处山上流下的泉水声,仿佛不是流入池中,而是汇聚在她的心间,漾起一圈圈涟漪。
几步之遥,那些女人嬉笑玩闹,而这里,她和关铭之间出奇得寂静,寂静到她仿佛能感受到他每一次的呼吸落在她的发旋处,带着温热的电流。
不知道谁问了句:“白雪,关老板在床上怎么样?”
又有人笑着附和了一句:“是啊,你给我们说说,关老板选女人挑得很,都说上得了他的床得功夫了得,是不是这样啊?”
施念此时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就不该出来瞎逛,就不该站在这听这些女人八卦,更窘迫的是,她们讨论的男人就在她面前。
她死死咬着唇,一张脸憋得通红,整个人都想原地蒸发了。
关铭微蹙了下眉,眸色冷了几分。
白雪的声音响了起来:“关老板很会照顾人的,能跟他是福气。”
白雪的回应几乎是无懈可击的,委婉地肯定了关铭的能力,话语中也透出几分关铭对她的宠爱,听得旁边几个女人羡慕不已,毕竟她们跟着来的男人都是些上了岁数的,虽然身份都不一般,但从年纪上来说,能跟关小爷这样正当年且大有作为的人物,自然是能够身心愉悦的。
施念低着头,身体默默站直离开了柱子,想和关铭拉开一定的距离,然而此时关铭另一只手也放在了柱子上,她退无可退,无论往哪挪都是要贴到他膀子的,他将她圈在逼仄的空间里,她浑身僵硬地抬起头,他的目光毫不闪躲地注视着她,烫得吓人。
施念脸色透红,那双无助的杏眼像浸在水里,呼吸完全乱掉了。
她没有被男人这样看过,关远峥也没有,从来没有哪个男人的气息可以让她毫无招架之力,他的呼吸也很烫,浮在她的脸上,带有明显侵掠的意味。
施念差点以为关铭会对她怎么样,然而除了将她圈在方寸之间,没有任何逾越,甚至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碰一下。
关铭很清楚自己不该这样,他扯着任何女人都无可厚非,唯独面前这个女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但被她听去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他无法确定她现在怎么想他的。
后面的那些女人走远了些,关铭眼帘微垂,声音低磁有力:“我没有碰过她。”
短短六个字让施念的大脑嗡嗡作响,紧绷的心弦突然就断了,他在解释吗?向她解释?可为什么要向她解释这种事?
关铭口中那个“她”显然指的是白雪,施念有些无法理解,那刚才她们的对话?
可转念一想,白雪好像的确没有说什么,她只说关铭很会照顾人,能跟他是福气,但没有说跟他睡过,不过为什么别人都会认为白雪被关铭收了呢?
紧接着关铭便说道:“在外面应付人,有时候身边会有一两个女人,说起来是我的人,有些男人就好这口,玩高兴了事情也就好谈了,但我自己不碰。”
“为什么?”施念几乎是脱口而出。
关铭嘴角抿出个笑意:“你刚才不是听到了吗?我选女人挑得很。”
他如此坦荡地盯着她,倒把施念看得无所适从,他终是收回了手臂,对她说:“从这里上去,我们去喝杯茶,你再这样看我,我要犯错了。”
他虽然眼里带笑,语气轻松,但话中直白的意思让施念的心头猛地颤了一下,再直起身子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作者有话要说: “湛湛长空,乱云飞度,正当年,鲜衣怒马时”(选自鹊桥仙·岳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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