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齐振邦哼笑一声,“那边送来的人越来越不行了,听话是听话,但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用的久了让人腻歪。”
    “这一次,应该会有些不同。”管家笑道。
    “嗯。”齐振邦闭着眼,似乎是赞同地哼了声。
    先是被薛酒的母亲找上门,然后又偶遇了齐振邦,这一天,元宵的心情就没好起来过。
    比起摸不透的齐振邦,薛酒的母亲,对她来说似乎要更难缠。
    第二天,元宵刚到店里,就接到了供货商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吞吞吐吐的告诉她,没办法继续给她提供所需的食材,因为对方违约在先,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了赔偿。
    而接下来,她在一个小时之内,又接到了其余几名供货商的电话,一个都没落下。
    她一个小小的店,竟然能让薛夫人屈尊纡贵的亲自过问,实在是让人“受宠若惊”。
    没有供货商,元宵只能亲自去集市去买,这来来回回的一折腾,已经临近中午了。
    好在中午来用餐的客人并没有受到影响。
    就在元宵这么想的时候,外面的服务员急匆匆的跑进来,告诉她,消防部门突然过来,说要进行临时消防检查。
    第75章 只需要钱
    元宵除了配合,并没有第二种选择。
    一场临时消防检查,弄得声势浩大。
    用餐的客人们突然被打扰,有些客人甚至直接结账走人了。
    等一通检查之后,还在用餐的客人已经所剩不多。
    元宵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餐厅里忙着给客人道歉,收拾餐桌的两个服务员,忽然心灰意冷,觉得自己的努力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
    她给留下的每一位客人都上了一份冰淇淋球,当做今天对打扰他们用餐的道歉。
    客人们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气氛慢慢恢复了融洽。
    元宵知道,这只是第一次而已。接下来,她可能会遇到很多次这样的情况。
    这一次的检查没有问题,不代表下一次他们找不到问题,一次又一次,客人们不会总是这么好说话。
    人都是讨厌麻烦的,一家让他们觉得麻烦的店,他们当然不会继续光顾。
    很快,元宵的想法就成真了。
    继消防之后,她又迎来了卫生局的检查,理由是,有客人投诉她店里的食物不干净。
    检查人员依旧没能找到任何问题,同样的,他们也没有对客人隐瞒他们过来的目的。
    人总是很奇怪的,他们总是很相信“权威”。哪怕他们亲眼见过证据,也会下意识的觉得,就算这一次没问题,姓许以前是有问题的呢。
    元宵的店里开始三天两头的迎来检查,各种各样的名目,同时店里的客人也逐渐减少。
    直到有一天,她店里的两个服务员吞吞吐吐的找到她,说要辞职。
    元宵答应了,并且很爽快的给她们结了工资。
    “老板,实在不行,换个地方开店吧。”两个辞职的员工临走之前这样对她说。
    她们都看得出来,元宵是得罪了人,而且还是很有能量的人,至少她们这些小角色,是无论如何得罪不起的。
    元宵没说什么,目送她们离开。
    只用了十天时间,她就好像失去了为之奋斗的一切。
    原来有钱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咚咚咚。”
    店门是开着的,上面挂着暂不营业的牌子,来人在走进来的时候礼貌的敲了敲门。
    空荡荡的餐厅里,很难想象几天前的这个时候还是宾客盈门。
    来人在走进来的时候,略有些憔悴的脸上也难掩惊讶。
    “宋先生。”元宵起身,在看到宋远山的时候,心情稍微有些复杂。
    从华欣死亡之后,两人就再没有见过面。无论是她被抓,还是被放,宋远山作为华欣的最后一任丈夫,都没有做出任何表态。
    她认为,华欣死后,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不知道他在今天找过来要做什么?
    宋远山看着空荡荡的店铺,没有询问,而是对她说:“你母亲的尸体已经火化了,明天是她下葬的日子,我希望你能够到场。”
    顿了顿,他又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母女一场,我想她是希望你能送她最后一程的。”
    元宵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又想到自己接下来可能会很闲,只是去参加葬礼,也没什么大不了。
    世人对于死人总是更宽容些,不管华欣生前做了什么,她都死了。
    “好,我会去的,什么时间什么地方?”
    “明天上午九点,在东郊公墓。需要我派车去接你么?”宋远山问。
    元宵摇头,“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
    第二天,元宵打车去了东郊公墓。
    她爸那会儿,老家一群亲戚把骨灰放棺材里然后埋了堆成坟,再烧上一堆纸扎牛马、金山银山,大家哭过一场也就算结束。
    这里却不同。
    华欣的棺材已经深埋地底了,宋远山还为她立了碑。上面写着——爱妻华欣之墓。
    她爸入土的那会儿,她还问过五爷爷,要不要立碑。老人说不用,按照老家的规矩,要夫妻二人埋在一起之后再立碑。
    她没有跟五爷爷说过家里那时候的情况,也没有执意要给她爸立碑。
    现在,他们夫妻两个是注定永远都没办法埋在一起了,或许也算一件好事?
    有时间带着薛酒回去给她爸立个碑吧。
    和她所经历过的热闹的葬礼不同,来参加葬礼的人都很陌生,元宵也无从得知他们和华欣有什么样的关系。
    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胸前别着白花,手里拿着一束花,安静的,一个接着一个把花放到墓碑前。
    就像是一出无声的哑剧,每个人都沉默着,他们把花放好后,站在墓碑前,和站在最前的宋远山一起,对着墓碑三鞠躬。
    元宵也站在人群里,随着他们一起献花,一起鞠躬。
    然后,结束了。
    华欣的一辈子,就这样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结束在一片静谧之中。
    来参加葬礼的人,在和宋远山打过招呼后,三三两两的离开。
    而宋远山却还是站在华欣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她的照片久久不动。
    元宵站在一旁,她不是很明白宋远山这会儿的心情。
    “你母亲,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强势又很有手段。可同样的,她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元宵眉头一挑,对于宋远山的话不置可否。
    “她曾经跟我说过,她的一辈子几乎都在为钱奔波,前半生缺钱,后半生有钱了却想要更多。她所经历的婚姻里,几乎没有是纯粹为了爱情的。”
    原来宋远山知道,元宵心想。
    宋远山转头看元宵,只看她的表情就能猜到她此时的想法,忍不住苦笑,“我也不知道她选择嫁给我,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感情。但我还是想要赌一把,可没想到,老天连开始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元宵没说什么,她不觉得对方需要安慰,真要说,她倒觉得老天爷对宋远山足够好了,这场所谓的赌局,不开始才是赢。
    她并不想了解宋远山的内心,也并不想了解他对华欣的感情。葬礼结束了,她该离开了。
    就在元宵想要开口告辞的时候,宋远山开口说,“我之前听你母亲说过,你在和薛家的人谈恋爱?”
    “对。”元宵点头,并不奇怪他会知道这个。
    宋远山垂眼,“你的店最近生意很差,我问了一些朋友,他们说有人不想让你把店开下去。是你那位男朋友的家人出手干预了,对吧?”
    元宵有些好笑,“您还关注我这点小事?”
    他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她的继父了吧?
    宋远山笑了笑,“有时候,阶级和地位的差距是很难逾越的。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的男朋友,对么?
    是因为你知道,就算告诉他,解决的办法也只会有一种。他和他母亲因你翻脸,你们相爱的时候,他愿意为你承担这个后果。可时间久了,对家人的感情压过你们的感情时,这会变成你的过错。”
    宋远山说的不错,元宵就是这么想的。因为,这就是现实。
    她和薛夫人之间的矛盾,几乎是不可调和的。
    薛酒对她很好,可亲情和爱情从来都不是轻易能够衡量的。三年五年他站在她这边,十年二十年呢?
    她的年纪让她变得很现实,她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再那么简单。
    想要走下去,所以才会瞻前顾后。她还在犹豫,究竟是为难自己,还是为难薛酒。
    如果“委屈”自己,她将会失去傍身的一切,依附于薛酒而生活。这样的生活并不是不好,但是日子久了,会失去自我。
    元宵不喜欢那样的生活,薛酒……也不会喜欢那样的女人。
    薛夫人大概是很了解她儿子的,也从一开始,就给他们的故事划上了句号。
    “您好像很懂这些。”
    “因为我见过很多,你那位男朋友的亲人,想必也同样见识过。”
    在豪门里,童话般的爱情故事最后,大多没有多么好的结局。曾经为了爱情统一战线的“灰姑娘”和“王子”,也很少有能够经得起时间的磋磨的。
    两个人的结合,不止有爱情,还有家庭。
    当他们各自的家庭成为阻碍,那些矛盾就会一点点的渗透进他们的生活,直至最后,分崩离析。
    元宵扯了扯嘴角,“所以她料定了,无论我怎么选择,最后我们都会分手么?“
    “不,还有一种选择,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宋远山突然笑了。
    “是什么?”
    “当你拥有和他们站在一起的资格时,她的所有手段就都失去了意义。她现在能够威胁你,是因为你没有身份,没有地位,你只是个卑微的小人物。”宋远山说的毫不留情。
    因为卑微,所以别人才能在你身上狠狠的踩上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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