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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审讯台上高瓦数的台灯照着脸,楼管那张老脸皱成一朵菊花。罗家楠审,吕袁桥做笔录,又加班,但大家都没怨言。罗家楠已经让祈铭先回去了,他今晚估计得通宵。
“老爷子,行啊,您这可真是人老心不老。”罗家楠搭着楼管的肩膀,用肢体语言给对方施加压力,“又能玩电脑,又能搞代理服务器,听说英语还很好,您教教我呗,我想翻墙出去看看片呢。”
楼管使劲地吞咽着唾沫,身上一个劲的抖。人赃并获,他现在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见楼管皱着脸不说话,罗家楠伸手把台灯往旁边掰了掰,让对方至少能把眼睛睁开。
“不好意思?那说说,您拿这块表是想干嘛?”罗家楠挪屁股坐到桌角上,举着装“绿鬼”的证物袋在楼管眼前晃悠。
“不是……不是……我拿的……”楼管哆哆嗦嗦地说,“我没……我不知道……”
“哐!”
吕袁桥猛一拍桌子,别说楼管了,连罗家楠都差点被吓坐地上去。他回头瞪着小师弟,摆出“你他妈倒是提前打个招呼啊”的臭脸。吕袁桥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垂眼继续做笔录。他就是想吓吓这老头儿,进了这儿就别他妈揣着明白装糊涂!
哎,还是年轻。罗家楠琢磨着待会得给小师弟上一课,换一四十的您随便吓唬没问题,这都六张多了,真吓出心脏病还他妈得背处分。
“您瞧见了吧,我这小师弟可没什么耐心。”罗家楠就坡下驴——吕袁桥给楼管吓得抖都不敢抖了,“老爷子,顺口气,慢慢说,想起什么说什么。这表上可有您的指纹,您要再说不知道我可就睡觉去了,今儿晚上我小师弟值班,您跟他聊。”
“真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干……我就……我就捡了这么块表……”楼管干咽着唾沫,“我打扫……打扫五楼厕所……瞧见……瞧见墙角有……就……就捡回去……也不敢……不敢卖……”
罗家楠直摇头。“老爷子,编圆了再说啊。那栋楼差不多被我们鉴证科的刮掉一层墙皮,那么多双眼睛都没瞧见这小六位数的东西,倒让您这老眼昏花的捞着了?”
“我……我真……我没……”楼管的脸红红白白,汗珠子顺着脸呼呼往下滚,“求你们了……我没……您看我这岁数了……不好好活着惹这身骚是干啥啊!”
罗家楠双手抱胸,嗤笑道:“我也纳闷呢,您说您这岁数了,还往小年轻身上爬,这爬一回得不少吃药吧?”
楼管的脸这会涨得通红,要不是被铐在椅子上他得蹦起来,说话也突然利索起来:“我爬谁了?我老伴儿都死了二十年了!打那之后我连个娘们的手都没摸过!你们诬陷我杀人也就算了,为啥还要诋毁我的名誉!?”
面对楼管突然爆发出来的怨气,罗家楠挑眉和吕袁桥对视。这老头真逗,说他杀人行,说他爬人倒急了。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吕袁桥侧头一看,门上的小窗外面是高仁那张娃娃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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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急做了dna对比。”高仁抽着鼻子把报告递给罗家楠。
“你感冒了?”吕袁桥用手背试了下他的额头,“倒是不发烧,吃药了没?”
高仁抬手捂着刚被吕袁桥摸过的脑门,笑眯眯地说:“没事儿,就是前几天连轴转缺觉,抵抗力有点低下,待会喝片泡腾片睡一觉就好。”
“等下忙完我开车送你回家。”吕袁桥发现自己一看见高仁的笑脸心情就会变好。
“诶诶,打情骂俏别在这儿啊。”罗家楠皱眉指着报告,“确定厕所隔间里的东西不是屋里那老头儿留下的?”
“不是。”高仁信誓旦旦,之前检测了摞起来比他还高的样本,已经熟练得不能再熟练了,“但,这个老头儿和嫌犯有亲缘关系,根据y染色体的取点判断,他们应该是叔侄。”
罗家楠点点头。“行,高仁你下班吧,小师弟你得留下,接着审。”
“等我一会。”进屋之前,吕袁桥小声叮嘱高仁。
罗家楠“啪”地将报告拍到楼管面前,冲他抬了抬下巴:“得,老爷子,我道歉,您是清白的,最后一个问题,你侄子在哪?”
老头的脸由红转白:“我侄子?”
“对,你侄子。”罗家楠把报告给他摊开,但他估计老爷子也看不懂,“这玩意就跟亲子鉴定一样,已经检测出杀死蒋鑫的凶手就是你侄子。”
“我侄子……侄……”
老头俩眼一翻,咕咚一下栽到了罗家楠跟前。
第66章
高仁还没走到电梯就听到罗家楠让吕袁桥叫救护车的吼声, 赶紧又往回跑。到审讯室一看那老头被解开手铐口唇青白地躺在地上,立刻冲过去推开罗家楠,跪在地上给老头做心肺复苏。
眼瞅着高仁要给老头做人工呼吸,正准备叫救护车的吕袁桥扔下电话,一个箭步窜上去拎着老头的领子把人从地上揪起来,扬手一巴掌就给抽醒了。
高仁傻眼,罗家楠也傻眼。
吕袁桥垂手站到一边,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老头被抽醒了之后呛出几声咳嗽,紧跟着一骨碌坐起来, 捶着胸口嚎啕痛哭——
“该死的老婆子啊!你骗我!原来那小畜生是我弟的儿子啊!哎呀!我还想着死了能和你埋一个穴里头!我在外头累死累活地赚钱养你,你怎么能这么坑我啊!我没法活了!没脸见人啦!”
嚎着嚎着老头就要往桌角上撞,罗家楠一把把人抱住, 拖起来拽到椅子上重新给铐住,以确保他不会自残。刚说他爬人都能急成那样, 这响当当的一顶绿帽扣在脑瓜顶上,估计一时半会很难想得开。
陈飞刚一直在隔壁看监视屏, 眼瞧着出事赶紧窜出来。吕袁桥那一巴掌正抽他眼前,当时他就觉得这个处事不惊的小伙子将来一定前途无量。
“行了,别嚎了。”听老头嚎了十分钟,罗家楠那点由同情心催生出来的耐性被消磨干净,敲着桌子问:“你侄子, 或者你儿子,叫什么?现在在哪?”
老头鼻涕眼泪糊了半张脸,高仁见状赶紧摸摸兜掏出包面巾纸抽出一张递给对方, 然后拽拽罗家楠的衣袖,示意他再给人家点时间。罗家楠皱了皱眉,拿出烟盒问老头:“抽么?”
老头边抹脸边点头,于是罗家楠敲出一颗给他点上。
“那小畜生……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就你们找到摄像头那天他就再没回来过……”老头在烟雾弥散的微粒之中开了口,“他送我那块表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可你们说,我一个当爹的,能去——能去举报自己的儿子么?”
他重重叹了口气:“嗨!就算侄子也是我们老薛家的骨血,二十多年前我弟跟村里去开山修路时被炸死了,没两年我那老婆子也没了,就剩我和薛祥俩人,他打小就跟我住在大学生宿舍的楼管室里……那小畜生聪明是真聪明,就是脾气怪,考上外国语大学了,可跟室友处不来,打架,差点给人眼睛抠出来,让学校劝退了……他退学之后在电脑城那学了一年电脑维修,算是有点手艺,我就求学校卖我张老脸,给他在机房找了个活儿……他平时不爱说话,人家给介绍了几个女朋友也都没谈成,一晃都三十多的人了,谁成想能……能走这么条歪路啊!”
“薛祥平时住在哪?”罗家楠问。
“宿舍楼后面的平房,以前是放体育器材的,我跟学校商量,在那给他挪了间小屋。”薛老头眼巴巴地看着罗家楠,“警官,我求您个事儿,你们可千万别一枪打死他啊!我们老薛家就这一根独苗了。”
可惜您这根独苗长得又小又短。罗家楠翻翻眼,没好意思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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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祥的屋子里乱糟糟的,还有一股子霉味。墙角堆着几块体操训练用的破旧垫子,看起来屋主是拿它们当床了。旁边是一个放杂物的架子,架子上挂着块小黑板,用粉笔写着几行英文,字体还挺漂亮。
“the most distant waythe world,is not the way from birththe end.itwhen i sit near you that you don\'t understand i love you.”罗家楠念完,转头问吕袁桥:“听着耳熟么?”